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二章 ...

  •   “你不能用我听得懂的话来解释问题吗?”她有些郁闷,失忆,不对劲的感觉,虚弱的身体,一切都在困扰着她,这个世界好像陌生得不属于她,他却偏偏什么也不告诉她。

      “好吧,我们要去这里。”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这是我的领地,殒城。”他又在圈的稍北面划了一个稍大的圈:“这是瑛城,乃是空绾君里陶的领地。”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她迷惑不解。

      “而这个,是陆氏皇朝最后的领土——瑾城。”两个圈之间的一块地方上,被他划上了一个更大一些的圈,“此为一座城墙稳固、民富兵强的城,陆氏皇朝唯一残留下的继承人聆悦公主的领地。”

      “我的领地?”她愕然。

      桀龙点点头,继续说:“没错。陆氏皇朝虽己灭绝,可瑾城的守备刘渊却是公主殿下你的绝对忠臣,指望着你来光复陆氏皇朝,而偏偏公主殿下却在瑞京城破的时候失去了踪迹,让刘渊十分为难。这个顽固的家伙决定要死守陆氏最后的一块土地,这让我也十分为难。”

      “灭绝?瑞京城破?等等!”她终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我是公主,只不过,我是个国破家亡的公主?”

      “是啊,瑞京是陆氏皇朝的皇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主殿下,你的国家已经不在了,不过,”他望着她,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你还有刘渊镇守的这座城,这座让我和里陶都势在必得的险固之城。”

      “是这样吗。”她低下头去,“果然,我只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让你统一天下的棋子吧。”

      “不,你不仅仅是一颗棋子,”他缓缓而笑,他的话让她眼中闪过晶亮的光芒,但这光芒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你是一颗最好的棋子。”

      陆聆看了桀龙很久,才慢慢的低下头来,咬住唇不作声了。棋子,这种伤人的词语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她居然没有哭出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侮辱了?

      “你用不着有何感伤,这个世界上,强者才是下棋之人,弱者只有作为棋子而存在,你应该觉得满足了。”桀龙的声音明明很近,却又如此的遥远,那些镜从来不曾告诉过她的话,正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嘴里蹦出来,变成刀子,刺在她的心上。

      “你认识镜对吗?镜一开始也就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可是他什么都不曾告诉我,陆氏为什么会毁灭?你又为什么要拜托镜救我?我倒底,能为你做一些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的大费周章?”她涩然地看向他,他的脸上全是满不在乎,这种随意操纵他人生死命运的人,果然就是比她这个落魄公主更强更适合做棋手的人吗?

      “你果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瑞京城破的那天,你的兄姐叔伯都已死亡尽殆,整个陆氏皇朝除了皇族中年纪最小的你和你的父皇,那个庸俗愚笨的皇帝之外,陆氏皇族根本就已经没有血统纯正的继承者了。无论是我或是里陶,或是别的有用心参加这场游戏的人,都会把主意打在你的身上,就因为还有一座瑾城的存在。”他的话语低沉,磁性的嗓音说不出的好听,可这动听的声音里,却冷血的不带有一丝情感。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痛苦的嘶喊,脑子里又开始乱成一团,可她却坚持住,她不想流泪,她一定要把失去的记忆补充上,即使她记不起过去,她也要了解那是怎样的过去。她点点头,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死在战场上?”

      “你几乎将死,几乎就死在里陶那些笨手下的手里。幸好,我早就拜托了镜,他帮我找到你救了你,否则,你认为你今天还会坐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些问题吗?”他皱皱眉,她勉强支撑的身子在摇摇欲坠,可她居然还是不哭,可以为一点小小伤痛而哭泣的她,居然没有因为国破家亡而哭泣。

      “那么,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镜,是为了我吗?”

      “一半。里陶据闻得了重病,要求镜治病,还特派了他最信任的一等骑将昱翎,这实在是巧,所以我也不放心,便假扮雪影的侍从官跟来看看。哼,没想到,里陶居然真的是病了,或者,他连昱翎也骗了?”桀龙思索着,慢慢回答。

      “里陶,那个空绾君里陶,他的势力和你一样大吗?是他攻破了瑞京城吗?”

      “不。”桀龙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他虽不是破城之人,但从某些地方,他的确是个比我强的人,那只老狐狸,他才是第一个抵抗你那残暴父皇的人。”

      “残暴的父皇?”她喃喃的低语,脑中混乱的感觉更厉害了。

      “是的,你的父皇残暴,可是里陶也未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是这样啊。”她将吃了一半的兔肉放下,“我知道了。”

      “你不想问一问,破了瑞京城杀了你父皇的人倒底是谁吗?”

      “这重要吗?”她涩笑。

      她的神情让桀龙的心竟抽痛了一下,他抛开这个让他不自在的情绪,残忍的笑了:“当然重要,因为那个人,就是在下我。”

      ※        ※        ※

      早晨的谈话让陆聆陷入了沉默,她一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是如此的残酷。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桀龙,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狂妄的把她视作他的奴仆,可是她却抛不开一开始就对他有的那种好感,他的声音,他霸道的语气,他张狂的眼神,居然让她迷恋。

      是啊,是迷恋,以至于他告诉她,要把她带去殒城,她也毫不在意。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啊,是让她国破家亡不共戴天的仇人啊,为什么,为什么她却一丝一毫也恨不起他来呢?她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活泼开朗的普通女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身上,居然有如此沉重的一个包袱,一个皇朝最后的结局,一个国家最终的历史。

      “还在想何事?走吧,我们要在半月之内赶回殒城。”

      一双手将她抱上了马,骠壮马儿的嘶声让她惊恐的向后倒去,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桀龙要带她离开了,去一个更遥远,更不能唤起她记忆的地方。

      “抱紧我,我们得以很快的速度赶路了。”

      她的手听话的放在他的腰上,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奔了起来,颠簸让她不由自主抱得更紧,整个人都窝进了那舒适的怀抱里。

      她在依赖他。这个认识令桀龙微笑了起来,对于这位落难公主,他有着一种奇特的、他不愿意承认的情感,嘴上在伤害着她,可却不由自主的对她温柔。或许,她可以成为他的女人而不是奴仆?她柔软的腰肢让他愈加的肯定了这一点,得意的笑容更加的明显起来。

      山林间的树木急速的倒退着,适应了马背上感觉的陆聆从桀龙的怀里探出头来,观望着这山林小道中的光影交错,暂时忘记了她心中沉重的思索。

      耳边是鸟儿欢快的鸣叫,是马蹄落地的节奏,是风摇树摆的吟唱,是他那沉稳均速的呼吸。她那颗四下观望的小脑袋忽然停下,脸红了起来,她干什么呀?怎么想到他的呼吸上去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忍不住轻轻动了动,现在的姿势,让她不想在意也难吧?

      “别动!”摁住她拼命晃动的脑袋,肢体的接触竟让他有了异样的感觉,这丫头,真的是个麻烦!

      她抬头,他的脸竟然泛起了红色,他怎么盯她的眼神都带着火光?她抿抿唇,点点头:“不动就不动嘛,用不着这么凶的吼我啊。”

      他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公主生在深宫,要让她明白男女情事确实难了点,但是,让他平白忍受痛苦她却在那里一脸无辜,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怨气。

      “呀!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草丛中一只动物迅速闪过,从没有见过它的陆聆欣喜的叫了起来,身体也跟着摇摆。桀龙终于受不了了,握住马缰的手一紧,将马勒停,他翻身下马,冲她吼道:“下来!”

      “干嘛?你不是说要赶路吗?”她疑惑的看着他。

      “叫你下马就下马,别罗嗦。”他粗暴的将她扯了下来,她尖叫一声,如八爪章鱼一般手脚并用死死缠在他的身上。

      桀龙倒抽一口气,他的做法好像适得其反了,她那尚生涩稚嫩的曲线紧贴着他,竟然是如此的合适,就像就是为他而生一般的完美契合。沙哑着嗓音,他拼命的克制着自己:“小聆儿,你是要我在这里就要了你吗?”

      “啊?”本来被他吓得脸色惨白的她一听这话,立刻松开手,面红耳赤的逃到离他三丈远的地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不、不是吧?”

      “看来你很乐意?”他邪笑着凑近她,满意的看到她如掉进陷阱的惊慌小兔子一样向一边蹦去,同时拼命摇着她那颗小脑袋。

      他要她?这句话的意思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怎么可以啊!她指着他,一手扯住衣襟,从不口吃的她开始口吃了:“你你你你别过来!”

      “本来我让你下马,就是怕在下做出太对不起公主殿下的事情,不过公主殿下既然也很乐意,在下怎么可以就此放手呢?”他依旧笑着向她靠近,她也依然惊吓过度的向后退。

      妈妈咪呀,这里可是深山老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要真扑过来了,她怎么办啊?尖叫一声,她转身欲逃,失败的事情再度发生,那宽大的裙摆又一次害她面朝大地扑去。她紧闭双眼准备忍受鼻子再一次剧痛,一只大手却把她拉回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桀龙仰天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树林里的鸟儿乱飞,而他怀里的人儿则干脆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放心吧公主殿下,在下虽然不是皇亲贵族,可也知道礼义廉耻。”他的话让她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不过,公主就算想做在下的女人,也应该再等几年,发育更完全的时候才行啊。”

      “哇!你你你!色狼!”他这算什么意思啊!好像说得是她非巴着他让他做什么事情一样,她才冤枉咧!气咻咻的从他怀抱中跳出,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色狼?这是什么词?”他抚着下巴思索了半天,“我只听过胡狼豺狼,可没听过色狼,公主殿下,可否指教一二?”

      “这个,这个,就是形容你是那个,嗯,这个……”她想到一个词来解释色狼这个词,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叫他色狼,或许叫他淫棍他会比较明白?可是,这样子他会不会生气呢?

      “嗯,说啊?”他挑挑眉,这个小公主说话的语气方式很古怪,说的词语也不容易理解,倒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就是……就是……”她涨红脸,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就是?”

      “淫棍啦!”她大吼一声,然后转身就跑,一头钻进了低矮的树丛里。完了完了,他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把她当兔子烤来吃了的!

      可惜她根本跑不掉,那个被她称之为色狼的男人只不过轻轻纵了纵身子,就将她捉住,还压在身下,草叶和树枝将他们的身形掩盖。

      “既蒙公主如此盛赞,在下怎能不努力为之?”他邪恶的笑容又浮了出来,定定的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呃?唔唔……”她瞪大眼,发现自己的嘴被他堵住了,而且,用的是他的嘴!

      她青涩的滋味使桀龙欲罢不能,他缓缓的品味着,欣赏着她迷乱的眼神,一股浓浓的火焰在他的眼底炸开来。这个稚嫩的小公主,竟然能够以一个吻唤起他体内深沉的欲望,他忽然觉得干渴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要更进一步。

      她、她、她不行了啦!陆聆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这是在干什么?她在和她的杀父仇人亲吻?她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搂住他的颈子,回应他的热情?而且,还恬不知耻的认为这好舒服?完了完了,她真的完了,这个桀龙,这个狂傲男人,真的要把她吞下去了啦!

      “这是他的马!”

      道路上忽然响起马蹄声和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了有可能会发生的激情。她扭头想推开他,他却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别出声,不要动,躲在这里。”

      于是她就乖乖的看着他如一头灵动的野兽,轻悄悄的从她的身边离开,扭过头透过草叶的缝隙,她看到,五名红衣劲装男子骑在马上,围在了他们之前骑坐的那匹马边。

      “果然是令尧君,他居然也亲自出动了!”

      “他就在这附近!”

      红衣人们忽然紧张起来,四下张望着。

      “别看了,凭你们还没有本事对付本君。”桀龙嚣张的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让那些自视颇高的红衣人们变了脸,其中一个更是一跃而起,手里的剑劈向一棵树的树冠。

      紧紧捂住嘴,陆聆生生咽下到嘴边的尖叫,那棵树就是刚刚桀龙离开她跃上去的树,这些红衣人,的确是很厉害的。桀龙,他真的打得过吗?

      “嘁。”

      桀龙轻蔑的笑声响起,那个红衣人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子,直直的向下坠落,一道血箭从他的身体里飞射出来。他重重的落在地上,桀龙也从树上跃下,站在他的身边,傲然望向另外四个人:“怎么?还想一个个上吗?”

      四个红衣人咬牙,舞动着剑冲了上来,剑光如网一般将桀龙包裹住,那惊险的情景,终于让陆聆惊呼出声。一个红衣人立即从剑阵中抽出身来,向她这里扑过来,剑尖上银色的光芒闪耀,让她觉得看到了死神的迎接。

      一截剑尖从这个红衣人的胸口穿出,几乎就要挨到她的鼻子上,她尖叫着退后两步,看见血滴在地上,剑尖收回,那个红衣人也圆睁双眼倒下,而桀龙则出现在红衣人的背后,脸上是生气的表情:“蠢材!没听到我说叫你不要出声吗?”

      她张张口想解释,却看见桀龙的左肩上重重的中了一剑,血从他的肩头溅到了她的脸上,他踉跄着退开一步,反手一剑,将那个偷袭的人的头斩了下来。那人头飞落到她的足边,惊恐的表情凝固成绝望,把她吓得再次尖叫起来。

      剩下的两个红衣人向他们这里聚拢,桀龙干脆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陆聆挡在身后,直接与那两个刀来剑往。陆聆只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因为她看见,中了一剑的桀龙身形明显没有那么灵活了,流出的鲜血带走了他的体力。

      “拿下令尧君的人头!”两个得意忘形的家伙呼喊起来,桀龙趁机将剑刺进了其中一个的胸口。

      红色的血在她的身边越溅越多,陆聆觉得头痛欲裂,像有千万只蝴蝶在她身周飞舞,抱住头,她一头栽倒在草丛中。桀龙回身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大喊出声:“聆儿!”

      手一转,他的剑像忽然又增添了力气,将那个最后的红衣人一剑拦腰斩断,尸体在空中崩裂开,血溅满地。他却头也不回,抱起那个昏迷的女人,径直上马,绝尘而去。

      眼前不断有影象飞逝而过,她却什么也捉不住,脑中是一片混沌,事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变成了数不清的碎片,完完全全的破裂开来,什么都记不起来。唯一例外的,是一双炽烈的眼眸,那眼中深深的情感,像在她心底烙了一块迹印,永远也不会忘记。

      她猛的睁眼,意外的发现那双眼眸就在她的面前,那张放大的俊脸,让她满脸通红。

      “不过是死了几个人,你就这么受不了,果然是个娇弱的公主。”

      他明明是想关心她,可话一到嘴边,却又莫名的变成了讽刺,让陆聆觉得刚才所看到的眼神,不过是梦中影像的残存。本来也是,他怎么可能关护她?她只不过是一件工具,一颗棋子,有谁会在乎的工具棋子的生死危难?

      不,不是这样的,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反驳,刚才他救了你,是他救了你。那也只是因为她是聆悦公主,是瑾城的主人,是一个还有用的棋子罢了,他对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所谓情感的成分。她的眼神黯了黯,默默的反驳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用平静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不会的了。”

      她那没有生气的表情让桀龙的心抽痛,他怎么可以要求一个娇柔的公主立即能够接受这种残忍的场景?她根本不可能做到,但接下来的日子,她说不定一定要习惯这样的场景,不这样做,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强硬的稳住伸手去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的冲动,他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要习惯,好好听我的命令行事,否则,我会很麻烦的。”

      陆聆咬住唇,刚刚那几个红衣人的死状还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要她习惯,真是困难。她幽幽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自相残杀?”

      是啊,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那个她记不起样貌的父亲,那些她记不起名字的兄姐叔伯,那些为了她和陆氏皇朝拼死效忠战死沙场的忠臣良将,那些一身红衣的空绾君里陶的部下,那些银甲闪亮英气逼人的他的部下,他们大家,所有的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要死?

      “为何?公主,养尊处优的你不明白,不明白身分的限制是何等残忍,即便是再有才华,不是皇亲贵族,就永远得不到承认,如果是异族,就更不要想得到一丝一毫的尊敬,要永远做为下等人而生存。权力的诱人之处不在于可以控制他人的生死,而在于可以制定你所想要的规则。”

      桀龙说这番话的眼神显得坚定,那种执着和渴望清楚明显的透露了出来,让陆聆一个字也说不出。她低下头去,盯着地上:“那么,为了权力就可以不管他人的性命吗?”

      “没错,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忍。”看着她身子轻轻的哆嗦了一下,桀龙终于忍不住搂住她,放柔了声音,“我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但若可以利用自己的命运去改变更苦难的命运,那么为了权力而牺牲的生命,也是有价值的。”

      “就像我的价值一样重要吗?”她依旧低沉。

      桀龙不作声,只静静的搂住她,刚刚把她带离那片血腥,将来却无法让她避免更多的痛苦,乱世中的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即使她是如此令他怜惜,他也无法将她带离这片世界,这片战火纷纷的天地,因为这是他们身上背负的重担、逃不开的宿命。

      “走吧,晚上我们得赶到村庄去住宿,你恐怕不希望露宿荒郊吧?”他将她抱上马,扬了扬鞭子,大喝一声,再次奔赴前方。

      ※        ※        ※

      天空开始暗沉,太阳一点点的向西方天际落下,树林一片片的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地势渐渐平缓了起来,眼前的视界忽然一亮,开阔的田原出现在道路两旁,道路尽头是一座座房屋,炊烟袅袅升起,他们今天的目的地,那座可以容纳他们歇息一晚的村庄,已经近在眼前。

      “要到了……吗?”

      欣喜的表情忽然凝固,陆聆轻呼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捉住桀龙的衣襟。

      四处是一片忽然冒出来的红色海洋,漫天都是红旗招展,训练有素的红衣军队从田埂下面、谷草堆里、树丛后方静无声息的冒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战争就是如此,谁也没有办法。”桀龙森然一笑,毫不慌乱,他望向不远处的村庄入口,“只是我没有想到,连空绾君也会亲自出马。”

      没有人回应桀龙,肃杀的气氛却在空气中散布开来,陆聆望向他,在这千百人的刀光剑影之下,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关心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男子,即使他只把她视为具有价值的工具和棋子,她还是担忧他。这种担心的感觉,强烈到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所以,她只知道,她害怕,她害怕这个狂傲的男子会死在这群红衣军的手里。

      村庄入口处的红衣军忽然动了起来,一队红衣兵士手持盾牌站作一排,一队弓箭手出现在他们身后张弓搭箭,在这两队红衣军的身后,一群侍卫打扮的人簇拥着一名穿着红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令尧君,瑞京一别,可无恙否?”

      中年男子满脸笑容,那双眼睛在陆聆和桀龙的身上来回扫动。

      陆聆蹙眉,她从心底讨厌这个胖大叔,虽然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慈祥,可是他那双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算计,让她浑身不自在。瞪视着那中年男人,她开口了:“你是谁?又是那个空绾君派来杀我们的吗?”

      中年男子微笑,正要开口,桀龙却悠悠说道:“聆儿,你错了,他不是空绾君派来的。”

      “咦?”

      “因为他就是里陶本人。”

      陆聆愕然,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可以和桀龙一样齐名的男子空绾君,完全没有一代枭雄应有的样子,那副和乐相,将他放进人群中,绝不会被人注意到,可这个人,居然就是空绾君里陶!

      “都说女大十八遍,果然没错,本君几乎认不出来了,公主殿下己然长成翩翩少女,美丽至极,美丽至极啊。”里陶微微笑着,向她行了一礼。

      “我们认识吗?”她抑止不住脸上的厌恶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就是讨厌里陶。

      “公主也认不出里陶了啊,想当初我和令尧君齐受皇上接见之时,呵呵,公主尚在幼龄,自是不记得了。”里陶的视线转向了桀龙,“后听闻公主玉殒瑞城,里陶不胜痛心,没想到现在竟能在此见到公主,真不知令尧君桀龙大人是从哪里将公主找到,甚感欣慰啊。”

      桀龙也淡淡一笑:“空绾君的消息也甚是灵通,在下不过刚刚接到公主,君就跟随而来,也不知是何人告知?”

      里陶哈哈一笑,挥手道:“令尧君有镜湖神医为友,里陶也有侍从之人为仆。景轩,还不出来拜见公主殿下!”

      一条人影从人群里闪出,站到里陶身边,远远的向陆聆行礼下跪:“罪臣太辅待郎景轩拜见公主殿下!”

      陆聆看着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他白净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可注视她的目光又是那么热情,那目光炽烈让她极不舒服,她不由皱皱眉:“你是谁?”

      景轩惊讶的昂首看向她:“公主,你不认识我了?”他低头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是景轩啊!你的景轩哥哥啊!”

      “景轩?”她在脑中苦苦思索,却依旧记不起来,脑中那片空白像是怎么也填补不了,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公主殿下,您、你说什么?”景轩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明显的慌乱感透了出来。

      “我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您、您说什么?难道、难道令尧君对您做了什么吗?桀龙大人!你对公主做了什么!”景轩慌张的看了里陶一眼,大声的质问起来。

      “他什么也没有对我做,只不过是我自己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陆聆稳稳的回答,这个叫景轩的男子,明显是里陶的手下,厌乌及屋,她根本不想和这个男子多谈,“我失忆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