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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桀龙……

      这个名字让她心头一跳,仿佛有一幕幕奇异的画面组成了她记忆的部份,可那部份画面却像是被一层薄纱遮住了,模糊的像是刚刚忆及的梦境。她是在梦中听过这个人名吗?哦,不,不对,桀龙是那个商业奇才,她被父亲召回瑞城的主因。

      “桀先生工作那么忙,却天天都来看陆小姐你,有这样的未婚夫真是幸福啊!”护士们吱吱喳喳的说着,满是羡慕。

      望着那些单纯的笑容,她只能在心中叹气,她们根本不知道,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有那样的未婚夫,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遇到空难?好在她大难不死,可是追根究底,一切还是应该怪那个该死的桀龙。

      “聆聆!”

      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冲进了病房,医生护士们都退了出去,她望着来人,扯出一个苦笑:“爹地。”

      父亲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她,声音哽咽:“你醒了,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

      “爹地,别像个小孩子似的。”她没有力气挣脱开父亲,只能微笑着回答,父亲的动作让她感动,他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不在乎她。

      病房的门又打开了,她抬头向那方看去,视线立刻紧紧的胶着在来人身上,无法移开,那张脸,那张脸怎么会那么的熟悉?好像在梦里见过无数次?那种无法被沧桑眼神所掩盖的狂傲和霸气,为什么会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自然而然的叫出了来者的名字:“桀龙!”

      ※         ※         ※

      风吹湖水动,波光粼粼中,隐约可见鱼儿跃起,它们身上的鱼鳞映着阳光,让这一整片湖泊都像变做了一面大镜子,湖畔青草处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美景不尽,居于这湖畔,不说是人间仙境,倒也算是其乐自在了。

      但与这和谐美景不同的是,湖边一处较高的坡地上,赫然鼓起了一个坟包,坟上的土很新,立着一块木制的碑,上面写着“爱妻陆聆之墓”六个大字,墓前坐着一个满脸胡渣,眼里尽是血丝的男子。他低着头,像化做了一块石雕,一动不动。

      一个湖绿色的身影向他走来,绝美的脸上尽是担忧,然后是一声长叹,男子仍旧一动不动。

      “你还要呆多久?”

      镜很想踹他一脚,陆聆下葬后的十天来,他就坐在那里,无论风吹雨打,都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真不知道他是傻了还是疯了,他们光族人会这么脆弱吗?

      “镜……”

      他忽然开口了,声音沙哑之极,不吃不喝在这里坐了十天,就算是长命如光之族也会觉得身体缺水吧。

      “何事?”镜随意的在他身边坐下,也不管那一身漂亮长衫沾上泥土。

      “我们族中可有起死回生的秘术?”

      “你当我族是神族还是冥族?”镜翻起了白眼,“我们只是妖族分支,并无如此大的神力扭转阴阳。”

      “是么?”

      他又沉默了下去。

      镜再次长叹:“我已失去了很多族人,你如今如此,可是要逼我?”

      他不语。

      “好吧好吧。”镜投降了,“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再见她却不是不可能。”

      他的头猛然抬起,眼中带着浓浓的希望。

      “我族中有一种叫‘觅神术’的禁术,可进入九幽混沌世界,寻找死人魂魄,并从魂魄逝去的地方追踪其轮回转世之躯。”

      “有此等奇术?”他站了起来,“快教我。”

      “但……”镜犹豫起来。

      “但?”

      “这可是禁术!”

      “那又如何?”

      “违禁之术,习之用之必遭天怨地怒万族所忌。”

      “忌便忌了,怕它何来!”

      “会让你付出代价!”

      “有何代价?我付便是!”

      镜摇头,望着天空说:“我虽在族内遗卷中知道此术,却从未用过,介因此术需入混沌界,然世界混沌,难觅魂踪,反有可能让人迷失方向永世沉沦其中。你若使此术,极可能一去不返,我怎能教你?”

      “我不怕。”

      “但我怕。”镜扭头直视他的脸,“你深爱陆聆,我却要守护族人,否则光族若只余我一人,便是亡族之日到矣!且我也并不知使用此术”

      “我不管!”他大吼,“我只要聆儿一人!”

      镜深深注视着他,默然片刻,道:“也罢,若你真要施此禁术,我便与你同往罢了,也好有个照应。”

      “镜,果不愧为真兄弟也!”

      他大喜,一把抱住镜,镜却摇头长叹,眼中忧虑之色越来越浓。

      ※        ※         ※

      “桀龙!”

      那一声轻柔的呼唤让他定定的立住脚,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他想要一步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却发现自己的脚不听使唤,怎么也动不了,那双面对千军万马也绝不颤抖的手,竟然因为她的呼声而颤抖起来。

      是真的吗?她醒来了?她真的清醒了?在之前的日日夜夜里,她都躺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等待,她都没有一点反应。望着她那张像是睡熟了一般的姣好容颜,他竟觉得悲伤如同一个强力的罩子,让他怎么都挣脱不开。

      他曾想过无数次,她醒来时他要怎么面对她,可当她真的醒来,他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怎么动作了。他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双眼定在了她的脸上,一分一毫也挪移不开。

      “小聆,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桀先生的?”

      父亲一面擦着眼泪,一面用疑惑的声音问着,他的话,惊醒了两个呆呆相望的人。

      没错,她怎么知道他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在她成长的那二十多年里,他与她从没有见过面,他也从没有在杂志上露过脸,她怎么会知道他?莫非……她记得他?他向前迈了一步,连唇都颤抖了起来,她记得他?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原本应该将他忘记的一干二净的人,竟然道出了他的名字?

      激动的心情,让他失去了原本分析问题的能力,直接跳过种种可能,认为她记得他,他又向她迈进一步,声音都有些发哑:

      “聆儿,你还记得我?”

      他在说什么?她摇摇头,觉得脑中一片模糊,那视线胶着的时候,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画面,像是那个从她脑中消失掉的梦。

      “聆儿,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他又走近了一步。

      好大的压迫感呀。她茫然的望着他,他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却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向她袭来,像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身上那种桀傲狂霸的气质,能轻易的让她臣服。他就是桀龙吗?就是那个有名的商业怪才?这个男人,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岁吧?可为什么他的眼底有着那么深沉的痛,像经历了许多年的风霜岁月?

      “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是不是因为你还记得我?”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床前,她的父亲站开到了一边,让他坐在了她的床边。他慢慢的伸出手,捧起了她的脸,好像在捧着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他那眼中的深情像是要把她溶化掉,让她的心跟着他的眼神一起颤抖。

      她抿住唇,他在看她什么?他怎么会表现得那么痴情?她不过叫出了他的名字吧,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呀!她想要别开头,他的手却阻止了她:“看着我,聆儿,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我……”她苦笑,“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叫出你的名字呀,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他失望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刺在她的心头,让她觉得负罪,他收回手,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你就是桀龙吧,那个要和我们陆氏商业联姻的……我的未婚夫。”她不想说些无礼的话,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越来越失望?她说的话不对吗?这都是事实哟,难道她的记忆有差错?

      “我的确是桀龙,但是,我们的关系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他望了一眼她的父亲,她的父亲点点头,向病房走去。她张张口,却来不及阻止,父亲也真是的,就那么放心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吗?不过,桀龙说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为什么呢?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他问她,却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在历史上,三千年前,古天龙国有一个陆氏皇朝,这个皇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是个暴君,终于有一天,他手下的臣子忍受不了,推翻了他的暴政,开始各自自立为王,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位于瑛城的空绾君和位于殒城的令尧君……”

      他把她带进了一个远古的世界,她静静的听着他说,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是眼里却包含着极深刻的情感,仿佛在回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三千年前的历史,连史书上所记载的也是残章断片,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他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故事呢?

      可是他的叙述却让她越来越觉得,那一切像是他亲身经历,不像是虚无历史,而是真正的现实。那一个个或许出现在历史上,或许出现在传说中的人物,被他一说,就都成了活生生的人,生活在他们的身边,随手可触及。

      当他说到故事主角的爱情时,她似乎心中有个地方也被触动,感到一阵温暖和幸福;当他说到男主角犯下了错,伤害了女主角时,她也感到心中有痛,为他们的误会感到难过和伤心;当他说到女主角在阵前身亡时,她更是觉得有一种真正的悲痛浮现在了他们的身边,真实的像是他们自己经历过。

      只是,这一切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世上没有妖怪,也没有千年不死的人,他不会是男主角,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公主。

      “当他看到公主的尸体被黄土一点点的掩埋掉,看到她曾经鲜活的容颜变得灰暗死沉,她再也不会抬头对他笑,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对他的怨和爱,她不能动了,她不会哭了。那个时候,他甚至恨不得她不要爱他,不要对他说她爱他,不要见面不要认识,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缓缓的说,眼睛一直看着她,那种深沉的痛也传染到了她,让她的心也生生的痛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故事啦,你不要这样。”她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发现他的眼神黯然,她低下头去不愿意再看到他的眼,轻轻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神医传授了令尧君一个法术,可以找到那个公主灵魂的法术。”

      “灵魂?”

      “是的,进入九幽混沌世界,寻找死去的公主的灵魂。”他轻叹,将头扭向了窗外,“那是一个死者的世界……”

      ※         ※          ※

      镜湖边早早的就被镜用法术设下了结界,外人感觉不到结界的存在,让他们可以轻易的与世隔绝,在最后一次确定了结界完好之后,桀龙和镜开始了他们的禁术使用。

      “……”

      “……”

      四周没有一丝动静,风依然吹,草依旧摇,世界一片平静,没有一丝变化。镜疑惑的问:“你可施术完毕?”

      “自然。”

      “那为何?”

      镜觉得这一切难以解释,重新翻开手中那篇术法的记录,正在仔细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时候,变化开始了。

      结界内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天与地都像蒙上了一层灰,有一种极细小的微粒在这个空间里快速的穿梭着,世界像被映照在水面那样抖动起来,景像越来越模糊,连光线都在慢慢的消失,眼前变得昏暗,终于,变成完全的黑暗。

      黑暗又变得奇怪起来,让他们能够相互看见,可眼却却明明没有光亮,却能看得清清楚楚,脚下也空荡起来,四周也虚无起来,最后,无论上下左右前后,都成为一片无尽的空间,明明能看见,却无法触及,像是遥远,又像近在咫尺,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一切都是那么混沌莫名。

      “看来我们到了。”

      镜望向四周,要在这样的混沌世界找到陆聆,大概已经不能说是大海捞针了,小小的灵魂在这样的世界,根本就是一粒细尘,捉摸不到。

      “聆儿!”桀龙忽然冲着一个方向说,他想抬步向那边走去,却脚下一空,整个人倒立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向下悬浮着。

      “你看到陆聆?”镜望向桀龙想走的方向,没有挪动步子,因为那边什么都没有。

      桀龙身子摆了摆,忽然又站回了原处,他望向镜:“是,用‘镜法’带我向那方移动。”

      “这不可能。”镜摇头,“‘镜法’乃是我把我所到过的地方用术法镜呈现出来,借此移动的法术,前方并非我到过的地方,怎能去得?”

      “那要如何才好?”桀龙又试着向前挪动,却又头朝下悬着。

      “你可有不适感?”镜像想到了什么,问道。

      “有何不适?”桀龙显得奇怪。

      “你突然倒立,却无不适?”

      “我一动步,便见你倒立。”

      “咦?”镜惊愕,“这混沌界果然奇怪。”

      “那我岂非根本前进不了?”桀龙烦恼得很,他的小聆儿还在前方等着他呀!

      “不急,你可真是看到陆聆?”

      “自然是她,穿一身淡黄宫衣,走得极快。”

      “陆聆生前与我们在一起时,可从未见过她穿宫装。”

      “但她乃聆悦公主,本就尊贵,或是死后所着也不一定。”

      “无论如何,总要找着先问个清楚才是。”

      桀龙又向前移,这一次,他的身上散出了红光,红光紧贴他身体周围,却穿不透这混沌世界。他成功了,向前走去,可在镜看来,却像是飘动,镜也跟着前往,向那更幽深的世界走走。

      一个声音突然的从冥冥之中响起,分不出男女,却很清脆明亮,可这片世界却让那个声音显得诡异:“来者何人?擅闯九幽,可知将会受何种惩罚?”

      “我只是想寻一个人。”

      桀龙毫不畏惧,直视前方那一片虚无。

      “寻人?……陆聆?”那个声音忽然笑了起来,“你们竟为了找一个魂魄,而动用妖族流传的法术,你们可是妖族旁支?”

      “是又如何?”

      “你所用之法并非普通的觅魂寻魂之术,不可常用,依你之力,并不能直入冥府,难以找到那转世之魂,反会让术法恶果反噬你身,”那个声音不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劝你不要再找了。”

      “为了聆儿,我无所畏惧。”

      “可你找的那缕魂魄已经沉至冥府深处,不知何时才能转世,你还要继续?”

      “是。”

      “……果然情痴。”那声音沉寂良久,“我劝不了你,或许这就是因果原由。”

      “敢问前辈何人?可是知道陆聆下落?若是知道,但求前辈告知。”镜撇唇,急忙接过话去,桀龙这家伙,能够进入九幽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说不定是冥界的大官甚至冥王,他说话那么硬,把人家顶得生了气可不好办了。

      “前辈?”那个声音哈哈笑了起来,“我与你们年龄相若,种族类同,勿将我说得如此之老。”

      “种族类同?前辈也是光族族人?”

      “不是。”那声音没有再回答镜的问题,“你们继续找吧,冥府中人不会再来阻你,但在这无尽之界寻一缕之魂,无异大海捞针。”

      “恳求指点。”

      “给你们这个,”一面小小的、不过半个手掌大小,造型极雅致古朴的镜子掉在了镜的手里,“你是‘镜之术’的传人,用此物配合‘镜之术’,在这九幽之中寻人可事半而功倍。不过……”

      “谢过前辈,不过前辈为何语尤未尽?”

      “九幽之中法力消耗极大,任是哪一种族都难以维系长久,且‘觅神术’于你们乃是凶术,你们切不可时常入内,每入九幽一次需要隔上数十载,或许觅到此魂,已是转世投胎数十次,你们也不担忧么?”

      “只要能寻到她,那便成了,别的,我不愿理会。”桀龙又开口。

      “即使她不记得你?即使她样貌已经截然不同?即使她已转为猪狗嫁为他人妇?”

      桀龙没有一丝犹豫,道:“无论如何,我终是要再见她一面才可甘心。”

      “痴,真是痴。”那声音叹了口气,“千百年前,陆聆并非陆聆,千百年后,陆聆不再是陆聆,你苦苦追求,为的何来?”

      桀龙不语,那声音又继续说着:“你族‘血祭’之术,虽只成一半,但陆聆灵魂却已有形,否则惯常之幽魂,就连在这九幽混沌,你也休想见到,方才你能用眼见她,已是说明,她已为光族之人。”

      “怎可能?”镜惊呼。

      “‘血祭’之变,是从灵魂始由□□终,她肉身虽死,光族灵魂却不灭,即便是转世投胎,也将生生世世烙上陆聆之迹印,不会再转为异族,永铭‘陆聆’之名,这倒便利你们找寻了。”

      “多谢前辈告知!”桀龙大喜过望,这样说来,就算是他的聆儿转世,她也依旧是她,不会有变,他真的还能再见到她!

      “都已说不要叫我前辈了!”声音很不满的回敬了一句,“本人可年青之极!”

      “是……”桀龙接不下去了,求助的望着镜。

      “那……呃……阁下还有何提点我们之处?”

      “这么急着寻人?好吧,”声音哼了一声,“提点倒是没有,我给你那镜名为‘灵镜’,有护身之效,可不受‘觅神术’反噬之苦。但他却不同,他不是‘镜之术’传人,就算拿到‘灵镜’也没有用,他既已施用此术,必将受到反噬苦楚,将日日被心火所焚,为心雷所击,每一千年便会翻上一倍,直至你忍受不了而死去为止。”

      “我说过,无所畏惧。”桀龙仍是那句老话。

      “好,好,好,果不愧为妖族后裔!”那声音大笑起来,听上去开始渐渐远去。

      ※         ※         ※

      “然后呢?”她的身子轻轻的颤抖着,被他的故事所深深吸引,“令尧君决定找公主了吗?”

      “是的,他一直找,一直找,找了三千年,可是人海茫茫,就算公主转世也与前世一样,找起来却是一样的难。”他望着她的脸,轻轻的回答。

      “那他不是要像那个九幽中的声音所说的那样,受尽痛苦?那不等于是用他的生命来找那个公主吗?”她捂住唇,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个故事太悲惨了吧,他告诉她这个干什么?和他们的关系有什么连系呢?她竟然为令尧君觉得不值,他是何苦啊!“虽然很感人,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傻,这样不值得啊,用长久的生命再去爱另外的人不是更好吗?”

      他涩笑,感人吗?爱情真的是那么值得人去感动吗?又真的那么傻吗?历时数千年,却始终如一,真的有那么痴傻吗?但痴傻的又只是他一个吗?在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渴求着真正的相爱,他们也是一样的傻一样的痴吗?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是不是傻到底的行为,他只知道,为了寻找到她,他可以付出他的一切,无论生命权利名誉,他所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可是她却不能明白。

      这种感觉不是悲伤,却大过了悲伤,她吸引了他数千年,她却不明白原由,是因为忘记了相爱,是因为没有了记忆,是因为转世之后,她也不再是她?他叹气,又说了那句话:“你真的是不记得我了。”

      “我……”她说不出话,因为她看到了他哭,这个带给她强大压力的男人,脸上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你别哭呀……”

      她的手没有什么气力,却试图抹去他脸上那两行清泪,这个小小的动作换来的,是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好温暖好舒服的怀抱呀,像是千万年前曾深深感受过,这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有人的怀抱能给她如此舒心的感受?她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唯恐惊醒了这个小小的美梦。

      “聆儿……聆儿……”

      他在她的耳边低吟着她的名字,那声音本应是陌生的,却偏偏让她觉得熟悉,她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应该觉得尴尬吗?就算是她的未婚夫也好,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会容忍着他这样抱着她,如此亲密的呼唤她的名字?可是她却狠不下心来拒绝他,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让她恨不得永远就倒在这个怀抱里,她怎么拒绝得了呢?

      她轻轻的回抱住他,唇畔绽出一丝微笑,那不由自主的快乐竟然从内心深处升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魔力?是因为那个深情男子的故事吗?她不得其解,算了吧,不要去想,就让她再在这个让人容易喜欢、容易眷恋的怀抱里再多呆一会儿吧。

      他抬头,就看到她那温柔的笑,他的心中猛的一颤,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她的笑了?早在她离他而去之前,她就已经不再对他笑了,如今能看到这样的笑容,就算再让他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折磨,他也甘愿,他坐在她的身边,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笑颜。

      “聆儿,你终于又笑了。”他轻轻的说,那溢满眼底的深情,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

      她笑望着他:“不要说得我没有笑过好不好,昏迷中的人当然不会笑了呀。”

      “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是那么急着催你回瑞城,你也不会坐那班飞机了。”他回望她,他只是想要早一些见到她,在知道她之后就见到她,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事啦,反正我没死呀。”她笑笑,想要说点俏皮的话,这个男人,比她自己还重视她的生命似的,好温暖的感觉。

      “我不会再让你死。”他说出他这数千年来都想告诉她的诺言,“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再?我死过吗?只是昏迷啦,不要想得这么严重好不好?”她干笑,他不要说得她像是僵尸好不好。

      他扭开头,她却看到了他的眼神,他那眼中的痛让她动容,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他眼中怎么就没有一点快乐的存在呢?她好想,好想看他笑的样子,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他应该高昂着头,坐在高大的骏马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嘲,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狂妄的霸气呀!

      她在乱想什么?怎么马都来了?她抛开脑中浮出的怪异景象,想要缓和气氛:“真没有想到,我们只是初次见面,也能聊得这么愉快。”

      “初次……见面?”他苦笑,“果然啊,转世之后,就算是接受了‘血祭’,只能固定灵魂,保留不了前世的记忆吗?”

      “你在说什么?”怎么转到刚刚说的故事上去了?

      “我在说,聆儿,”他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不是初次见面,我和你,就是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我就是令尧君桀龙,我就是那个曾想要成为天下至尊的令尧君桀龙!”

      “开、开玩笑吧!”她震惊于他眼中的认真,却忍不住想要否认,但他的声音却在她的脑中嗡嗡回想,震得她脑中隐隐生痛起来。突然的,她的那个梦境像被一道闪电劈中,在瞬间,雾被揭开,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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