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掌 ...
-
气氛凝滞。
镜子里的几人吞咽着口水，挤在一起看着镜子中的两人。
杉奈似乎吸了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几天不见，娜美却觉得她好像瘦了，小巧的脸有些疲倦暗沉。
“博士，我不明白。”她轻声说：“你应该让我成为真正的机器的。”
“你给我留了记忆，留了余地，又是何必呢？”
“杉奈，我喜欢你。”镜中世界听到男人幽幽地说出了一句话，这话明明甜蜜，此时却像阴暗中的黏腻黑水，半点没有表白的温馨美好。
“你是个活在爱里的孩子。”他继续说：“我这人小气，看不得，所以想把你拖进这个...灰色的地方。让你和我一起在这个灰色的国家，都不要逃出去。”
男人晃了晃，“可你逃走了，逃去了大海。所以我想，一定要把你抓回来，可惜你们海贼团的行踪太迷，中间又有两年突然消失，我还以为你死了，刚准备放弃——然后，报纸上又登出来了：草、帽、海、贼、团、大、集、结，两年后的再出海。”
“你知道的，杉奈，实验品这种东西，如果一个没死，那研究者一般都不会去找下一个。”他勾了勾杉奈的下巴，杉奈克制着难受快速伸出手想要扣住男人的手腕，被男人一把甩开了。
个宅男博士，竟然不是体术废柴。
杉奈沉默的看着他。
说来有意思，长久以来，她的世界的灰白竟然源于原来的多彩——是一种虽然她没有注意到，但是却被他人所厌恶的美好。
并且因此被剥夺。
好吧，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她运气不好，
偷了钥匙把山治放走了，逃跑过程中遇到了正在干活的母亲和正准备外出打仗的伽治。
那男人想对山治做什么，弯下腰大手一伸就要拎起山治，而杉奈情急之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抱起不远处母亲身边的水桶，将半桶污浊的脏水全部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杉奈至今还记得那男人眉毛一挑的样子，一张本就戾气满满的脸颜色黑到令人胆颤，估计是难以想象是哪来的小屁孩折腾他的家事。
男人上前两步，惊恐的女仆就不管不顾的站到了杉奈面前。
“陛下...”她端着敬语：“请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她还小，不懂事。”
“有什么惩罚，我愿意承担。”
而那时的杉奈，站在母亲身后，还在对着山治挤眉弄眼，示意他快跑。
——直到看到男孩一瞬间呆滞的目光。
她抬起头，看到母亲的被穿透的背，和大片晕染开来的血。
“狂妄，杰尔玛什么时候缺过下人？”伽治淡淡道：“一个两个的挡我的路，来人，把尸体处理掉——至于这个小孩？”他擦了擦还在滴水的脸。
对冷血无情的文斯莫克.伽治而言,杉奈就是个拦在他打胜仗路上的小屁孩、送上门的实验品，转头唯一监护人还死了，所以他特别理所当然的把她扔给了一边的夏佐。
【“这小鬼你拿走吧。”】
失去意识之前，杉奈听到母亲临走前的呓语和泪水。
她甚至来不及跟母亲说一句抱歉，来不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和她，就这样分离了，她们之间隔着生死，再也没有机会相见，相谈。
那滩血泊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杉奈深深呼吸着，一时竟有些庆幸，从儿时再一次醒来后一直到现在，她都不为此感到痛苦。
她也是个胆小鬼，一直试图逃开事实的鞭打。
是她害死了母亲。
...是的，她活在爱里？
山治君，伙伴们，羽衣，望，杰尔玛和巴拉蒂的厨师，为了保护她挡在伽治面前的妈妈，还有两年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让她好好保护自己的父亲。
她活在爱里，但她真的去报答这份爱了吗？
一直在这冰冷的感情世界里无谓怅惘着，想要逃脱的心情第一次如此浓烈。
好想去报答，所有的爱。
她的手往腿侧摸去，夏佐没有收去她的匕首，这把小小的匕首她偶尔挂在腰间，偶尔用它作发簪，别起长而卷的黑发，匕首的尾柄做成圆形，上面镶嵌着深墨绿颜色的钻石幽闪，别有一番凌厉的风味。
“嗯。”她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夏佐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如果不是没有时间，我真想了解了解你改造人的原理。”
“要不你再多给我两份药？我拿回去研究研究？”她勾起嘴角凉凉的说。“你的房间在这儿吧，哪间是你的？”
“......”少女吊儿郎当的态度把博士的平静和调笑敲开了裂缝。“杉奈，你想怎样？”
“我改变主意了，博士。”杉奈活动了一下手指：“我还是想回去，过过你讨厌的多彩生活。”
镜子里的几人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少女的面色此时已经恢复了冷淡，仿佛刚刚“毒瘾”发作时的煎熬和痛苦并不存在一样。
“博士...大海啊...”杉奈想了想，勾起唇，挑起了一个近乎魅惑的微笑，这笑也是她两年里的修炼内容之一，撩的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热，“真的很美。”
少女一旦下定决心，夏佐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美食家]好说歹说也是那个悬赏金额高达一亿五千万贝利的危险人物。
就算体术再好，夏佐也有点慌了，他大喊着喊来了护卫，躲在一堆人后面悄悄地往实验室外挪动。
娜美等人对事情有了粗略了解，此刻看着惊惶的博士，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喜感。
娜美抿着唇，眼里含笑的看着镜子边缘的杉奈，他们的厨子二号站在那，一片人已经窒息倒在地上。
很明显，杉奈的抽取范围与抽取时间，与两年前相比，已是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但这些护卫都是亡命之士，一点不带怕的前赴后继扑向杉奈，娜美看着心烦，掏出天候棒伸到镜中悄悄放出一朵雷雨云。
“去吧宝贝，”她悄声：“去电死那个混蛋博士。”
“啊...羡慕。”战斗属性为近战的乔巴和布鲁克一齐看着娜美发出感慨：“我也想扁那家伙。”
杉奈有些不耐无聊的战斗，干脆放出空气作为搭桥，借着战士们猛然呼吸的瞬间集体抽取了其意识。
“哟嚯。”布鲁克轻声感叹了一句：“杉奈桑变强了啊。”
大量的抽取对如今的杉奈似乎没有太多影响，她跟没事人一样慢慢走近夏佐。
——然后瞥到了飘在夏佐头上的小黑云。
“博士，”记忆给了杉奈答案，但杉奈没有急着环顾四周，而是伸出食指，有些随意的放在脸侧，指着上空。
“头顶三尺有神明。”
“什么？”夏佐愣了愣，往上看去，紧接着，乌云劈下了一道闪电，好像是要吓男人似的擦过他的身子，堪堪击倒了他的脚边，地面瞬间一片焦黑。
“？！这是什么？！”夏佐震惊：“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小贼猫的...”他话音未落，雷已劈下，轰得他浑身麻木，意识涣散，皮肤一下子被烧的有些焦黑。
杉奈抬手抽走乌云里的水分，乌云散去，她大步走上前，揪住了夏佐的衣领。
“博士，”她说：“我要你实验的一切记录。”
可惜不能抽取别人的记忆，不然杉奈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夏佐被雷轰得不轻，此时没有办法回应她，杉奈顺手抽走了夏佐的意识和力量，没有下狠手把他杀死。这样的深度抽取恢复很慢，于是她很放心的把人丢到一边，开始回过头环顾四周，寻找前.伙伴的身影。
“...娜美？”她唤，喊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杉奈有一丝恍惚之感，离开他们似乎没有几日，但是她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就连伙伴们的眉眼都有些模糊了。
“这呢！杉奈！！”对方果然回复了她。
杉奈循声走去，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镜子。
“娜美？你在哪？”没能看到脸，杉奈有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遗憾，她问道。
“我们在镜子里面！！杉奈！我好想你啊杉奈呜呜呜呜呜！”乔巴？
“杉奈桑，你还好吗？”温柔的、磁性的嗓音，这声音曾作为灵歌之王诱惑着所有人，是布鲁克。
他们都在？
那...船长？索隆？山治君...？
“杉奈，这儿只有我们几个人，路飞他们不在。”娜美像是预料到了她在想什么，说，“哎呀说来话长了！等你回来再讲吧，重点的是！我们刚过来的时候听到别的镜子在讨论了！婚礼已经开始筹备了啊！”
“...什么婚礼？”杉奈轻声念着，似乎还有点懵。
“山治和...布琳的婚礼。”娜美咬牙切齿道，明显是想起了路飞和她被关在书里面的时候，与夏洛特.布琳的短暂会面。
【“我会在他掀开我的头纱，看到我发愣的那一瞬间——‘pong’，一枪，崩了他。”】
杉奈此刻，才像突然被冷水泼了一样，猛地清醒了过来。
结婚。
新娘。
山治君...竟然是要结婚来着。
也是，之前好像听那博士和谁提起过，但她思绪混乱，并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也并不相信。
【“等着我，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杉奈脑中浮现了最后一次见到山治时的画面，他把自己的唇咬破后压着嗓子和情绪隐忍的那一句话，还有她离开时他沉沉的目光。
他为自己许下了某种未来。杉奈想起那双眼睛。
所以她不相信。
山治君一定不会结婚的...就算真的要结，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想办法逃出过去的束缚，他敢结一个试试？
杉奈一时间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表情，只好出神而面瘫地站在那里，娜美有些慌：“你别怕，反正我们一定要拦下这场婚礼就对了，不是为了山治那个混蛋家伙，是为了你！你之后再去把这个家伙狠狠的揍一顿啊！”
杉奈没有回她，半晌，她凑近镜子，轻声说：“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说完，她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表情，维持着冷淡的模样，竟是转身就走了。
“啊！杉奈！你一定要找出药方子给我啊！我好给你配解药！”乔巴愣了一会儿突然想了起来，也不管杉奈能不能听见，只是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几天不见，杉奈桑变得更加冷漠了呢。”等乔巴的声音缓缓游荡着散去，在有一些寂静的镜中世界，布鲁克歪着他的骷髅头脑袋，也发表了一下观点。
“...那我们走吧。”娜美没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杉奈消失的转角：“杉奈会保护好自己的，我相信她。”
—— ——
[火焰坦克海盗团据点]
距离茶话会开场，还有四小时十五分钟，押送着凯撒，路飞和山治经过镜中世界的甚平的建议，来到了蛋糕岛的西北部，这儿据说是“卡彭.‘□□’班吉”的据点。
现在，来到了蛋糕岛的一行人即将会合，开一场“造反大会”。
“想取下大妈的首级...”山治吐出一口烟，“看这人的样子，也不像这么没脑子的啊。”
“管他呢！”路飞大咧咧的笑着：“我们是为了砸掉婚礼嘛！目的一致！”
“哦！我的英雄杰尔玛！文斯莫克.山治！”之前在班吉的身体里的时候拿着把枪威胁过自己的火焰坦克海贼团的成员[怪枪]维德张牙舞爪的出现在据点大门口，吐着舌头高喊着山治一听就头痛的名字，金发男人皱了皱眉：“是你啊。”
“喂！大伙儿在哪？你就是班吉吗？”路飞看到他，赶紧喊道。
“用不着那么慌张，”维德说：“其他人都已经到咧啰啦。”
“请几位前去沐浴更衣。”有侍者走过来对路飞等人说，侍者的长相偏凶，看起来像海贼一样，“浴室那边请。”
“...”山治和路飞愣了愣，转头就看到所谓的浴室门口站着个正在喝牛奶的小驯鹿，摘掉了一直戴着的帽子，在这鬼地方竟然和在船上一样放松。
“你怎么还休闲上了！没时间了欸！而且你明明很讨厌洗澡的！”路飞眼珠子差点脱眶。
“不，你俩也得洗。”维德吐着舌头：“脏兮兮的家伙我们首领可不见...哦,尤其是我们的王子殿下，总不能脏兮兮的去参加婚礼吧，你一定得好好洗哦！”
山治和路飞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满身尘土泥巴和伤口，可不是脏兮兮吗？
于是，不久后，男生浴室里。
路飞打开冰箱，发出了惊喜的叫声：“有牛奶啊！”
“我的牙可以补了，”路飞指着自己被山治踹掉的大门牙，豪爽的喝掉了一整杯牛奶。
而现在的布鲁克也是一副饱经风霜磨难，缺骨头少亮的残破样子，跟着路飞喝了好几杯牛奶后，骨头莫名其妙的长好了。
“喂喂...”山治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你们恶魔果实能力者都是这样...方便的吗？”
“不知道~”两人天真的异口同声。
原本那套衣服估计是被拿走丢掉了，早就已经破洞的破洞，缺角的缺角，山治几人换上全新的衣服，走在宽敞的楼道里。
这时，从女生宿舍，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娜美穿起华丽的小裙装，露出肩膀和细长的手臂，橘色的长发盘起，显得格外精致养眼，她回过头淡淡的撇了山治一眼，然后又看看已经完全恢复元气的船长，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继续走。
“...我完了。”金发男人愁眉苦脸：“娜美suang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哟嚯嚯嚯嚯嚯嚯，娜美都这样了，看来你做了什么事情啊。”布鲁克笑。
“是啊...”山治沉默了一会儿：“混账事儿。”
狭小的空间作为会议室，挤着火焰坦克海贼团的主力干员和草帽海贼团的几人，佩德罗和卡洛特，一群人全部冷着脸，很严肃的样子。
时间紧迫，而这班吉竟然已经准备好对付大妈的法子，这场“暗杀会议”于是结束的很快，在距离茶话会开始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候，山治站起来，作为新郎准备回去，他顿了一下，又转身看着伙伴们。
“杉奈...怎么办？”他轻声问道。
“她好像另外有打算，我们在镜子里见到她了。”娜美说：“不过杉奈她...有点奇怪。”
“是的...好像我们是陌生人一样，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吗？”乔巴小声说。
山治垂下眸，狠狠的握了握拳。
“不瞒大家说，听说杰尔玛有一种造人的技术，可以制造战士，让人变成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抽着雪茄的班吉闲闲地插嘴：“你们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呢。”
“...别说了。”山治淡淡开口，心脏像被无数条食肉的鱼细细啃噬，疼得快要窒息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把杉奈带回来的。”山治抬眼，“乔巴...她回来后...你一定要...帮帮她。”
小驯鹿正色。
“那是必须的。”它说，“杉奈，可是我们大家的伙伴啊！！”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九十四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