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控炮灰生存指南[穿书]》坏酒

22、新生

　　据史书记载，元平四年元月，前朝逆贼潜伏近百死士，伺机偷袭天潢贵胄带走尚方宝剑，元平帝搭箭亲自上阵，逆贼血流成河，尚方宝剑掉落急流之中，下落不明，乐亲王携之亲眷追逆贼，掉以轻心落入逆贼之手，乐亲王拼尽全力九死一生回到京城，带着千军万马杀回逆贼老窝，无奈早已人去楼空，一无所获。至此之后，盛世之于乱世，只有一字之差。

　　元平四年六月，一晃而过便是大半年的光景，王府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人看上去也不打紧没有几分变化，只是在肃然的大背景下，好不容易其乐融融的乐王府又无意间变得冰冷起来。

　　自打颜烝一人奔回京城，晏阳下落不明后，言昇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倏地成熟了起来，他没有红着眼嘶吼去怪颜烝，他认为即使是自己，那种情况也不一定能带出晏阳。晏阳是死是活已经没有定数，晏沪杉从北疆匆匆赶回来为时已晚，除了老眼流下一滴含着痛苦的浑浊泪外，他也只有为晏阳准备后事了。

　　这六个月里，颜烝从最初的不相信到如今已经半信半疑，晏阳确实很厉害，但现在的他双生蛊未除掉，自己之前又不停离间他和女主的关系，这个世界把他男主身份摈弃了也不是不可能。自从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偌大的负罪感便是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包裹着他，如果那天他没有一个人走掉呢……或者是如果他更强一点呢？颜烝对晏阳是很复杂的，他一边忌惮这个男人的阴暗面，又一边仰慕他的毅力，更遑论两人相处了一年之久的点点滴滴。

　　王府悲伤的情绪远远多过京城晏府，就连长乐城不少识得晏阳的名士都扼腕叹息。晏阳在长乐的名声和在京城是截然不同的。

　　就在这个时候，莫南带着弟弟回来了，一身黑色武士装干净利落，眼神不复往日那样憔悴忧虑，而是变得凌厉傲气许多，背上还是去年颜烝送给他的弓箭，人却好像不是那个人了。

　　短短半年，真真是物是人非。

　　莫南这遭回来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秦家四处逃窜的属下在各地激起动乱，尤其以南方最甚，莫南奉卫鸢之命到南方四处歼贼。退隐了的将军，终究还是心系天下江山。

　　莫南笃定自己是个和大公无私扯不上关系的人，一听可以回到南方，毫不犹豫就回到了王府。他想保护的，只有这座城，和这些人。

　　莫北短短一年又窜高了不少，跟着哥哥在卫鸢那里学习一年，气质也早就不同往日，听闻最亲近的晏阳凶多吉少时，少年倔强的眼还是红了，吴伯生怕这孩子再勾起王爷和言昇等人的伤心之处，忙不迭拉走了。

　　闲话几句后，几人才开始说正事。

　　颜烝把玩着凉茶盖子，淡淡笑道：“你若真是来灭贼，长乐没有你的用武之地，这儿方圆都被我端了。”

　　莫南惊讶道：“不是说朝廷仍旧不给亲王军队吗，殿下怎么端的？”

　　颜烝继续玩着那白瓷茶盖，浅笑不语。莫南一时晃神，愣是觉得眼前这人不像王爷了，现在的王爷身上总有几分晏阳的气质，比如那时时挂在嘴角的淡笑。

　　言昇替颜烝开了口：“王爷同雾花台的人有点联系，雾花台这边借了不少人给王府，那些贼子早就把长乐城做禁区，绕着走了。”

　　颜烝没理会莫南惊喜的神色，淡淡道：“不过此番你既然来找我，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相助？”

　　“王爷请说，莫南在所不辞。”

　　“别随便给人许诺啊。”颜烝笑容有一分晦涩，转瞬即逝，“长乐城不需要你，你是打算继续南下灭贼吗？”

　　莫南想了想点头：“我会去，但是南下大多愚昧，而且前朝根深蒂固在他们脑子里，那里的局势比这边乱得多，我想把莫北留在王府。”

　　颜烝点头：“这是自然的，吴伯肯定会好好待莫北的。我和你一起南下吧。”

　　话音落下，厅堂里有一瞬的静默，言昇也不防他突然口出狂言，立马反应过来道：“亲王擅自离开领地是死罪！”

　　颜烝瞥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嫌弃：“你如何这般迂腐？只要颜敬不来，谁知道我在不在？”

　　“可是……”

　　“秦家的老窝在怀城，你的晏阳兄还活着吗，到时候就知道了。”颜烝不容置喙，“如果你不想去你可以不去，我和莫南是去卫国的，若是正好看见了你的晏阳公子，也可顺便把他接回来。你到底去不去？”

　　言昇整个人呆在原地，颜烝这番话虽然掩饰颇多，明眼人还是可以听出他这番行动的真正目的，想到大半年来颜烝整个人的蜕变，言昇心头酸水泛滥，鼻尖发红低下头，声音微弱却坚定地应了：“去。”

　　颜烝挑眉笑道：“没出息。”

　　莫南旁观两人对话，心里对颜烝的印象却是翻了个天地颠倒，刚相遇时，他明明还是个谈笑风生时而玩笑时而正经的小王爷，现在却倏地成熟得让人认不出来。莫南感到诧异，在他印象里颜烝和晏阳的关系谈不上好到如此地步。

　　或许还有些别的原因，莫南压下心头疑问，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颜烝抿嘴一笑，看了眼烈日高照的天，放下茶盖：“现在。”

　　六月艳阳高照，南方湿热难耐，怀城尤其如此，当地人多多少少适应了几十年，各式各样灭虫捉虫的武器也是全国前列，但外来人感受可就不那么好了，浑身瘙痒难耐，恨不得消灭蚊子这个物种。

　　秦家建在京城外郊的屋宅被毁，全部迁回了老家怀城，连带着最精英的一批士兵，怀城一直是秦家的老窝，老老少少被洗脑了几十年，无人对于这种反叛有何异议，毕竟真龙天子——杨愿也在他们手上。

　　就在这样一个来往匆匆的夏日里，怀城青楼进了一批“新货”。

　　全都被打扮得有如伶官的乐王府等人被关进了新雏儿们专有的地牢里。

　　“都给我精神点，谁要是寻死觅活，我就让你直接去见阎王！”一个浓妆艳抹的窈窕老鸨瞠目骂道，脸上白.粉簌簌掉落，拿着镜子摸着脸蛋走了出去。

　　地牢门吱呀关上，黑暗裹住了潮湿的屋子。

　　“突然觉得梁妈妈真好啊，虽然没这个女人好看，但温柔许多。”穿着白衣的翩翩少年托腮埋怨道。

　　“……竹箫你是篁红院招牌大人物，她能对你不好么？”言昇懒得吐槽，“现在我们都是最底层的，真刺激，没想到人生有一天还要我来闯青楼的。”

　　颜烝刚开始拉过来竹箫的时候言昇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都在抗拒，他对于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以色侍人的人没有好感，直到竹箫一笛子敲碎毛贼头颅，喋喋不休的言昇才终于住了嘴。

　　颜烝看着整个人都不好的莫南，安抚拍拍他的背：“放心吧不会真让你接客的。”

　　莫南：“……”

　　怀城秦家招摇得很，无数名士名家大大咧咧正门走进正门走出，秦家几个公子也是趁着这风向抱的美人在怀，日子潇洒得很，造反起义的所有苦头全都落在总指挥秦老爷子和唯一一把利落的刀秦雁手上，让秦老爷子深感欣慰地是，秦雁没有丝毫不悦厌烦之意。

　　这日白天，秦雁顶着烈日跑去了杨愿的屋子里，杨愿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体虚的很，老爷子心慌害怕，秦雁不得已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把自己身边藏着的那个人叫了过来。

　　那人一身白衣翩翩，脸上却用半脸银箔面具遮住了，又神秘又高贵，好似京城里娇生惯养的蜜水里泡出来的小公子，秦府的下人都叫他一声杨公子，据说名讳杨颜，至少秦雁和秦家公子们都是这么叫他的。

　　据说杨颜是杨愿殿下曾经的书童，所以赐姓为杨，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当年战乱时杨愿差点死于马下，最后被他邻近平民家的少年相救，秦家人带着两个无父无母了的少年回来，杨愿感动之余也赐了那个只有小名的大哥哥“杨”姓，秦老爷子赐名“凡”，后来成为了杨家最忠诚的下属，或者说秦家最忠诚的下属。

　　秦雁奉老爷子之命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小殿下，杨颜递了香汗美人一杯凉茶，慢悠悠道：“殿下只是忧心过度，给他点时间让他习惯习惯你们秦家粗暴的野心几天。”

　　秦雁无语一瞬，笑道：“你这让我怎么和老爷子说？”

　　“你随便编一个理由不就好了吗？”杨颜微微一笑，“这我还是很信任你的，我的身份你都编得如此滴水不漏。”

　　秦雁警惕地瞥了眼四周，确认无异才放下心来交谈：“让杨公子见笑了，这是不得已为之。倒是杨公子这些日子和殿下相处如何？”

　　杨颜笑道：“尚可。”

　　秦雁笑得意味深长：“也是，毕竟先前也是服侍一位殿下，现在换一个也应该得心应手。”

　　杨颜喝了口凉茶，杯子遮住嘴角，面具遮住眼神，看不出一点儿异样。秦雁失望地离开了，这人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普通言语上的刺激自然是试不出来的。

　　送走秦雁后，杨颜回头看了眼躲在屋内不敢说话的杨愿，心里好笑这人竟然是前朝唯一的血脉，委实是丢人，淡淡笑着：“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杨愿眉头弯弯蹙着，颇像小说里写的林妹妹，忧虑道：“您说的可是真的？我这病只要我放下心来，就不会有了么？”

　　杨颜笑着点头：“只要你听我的，不要乱来，一切会好起来的。”

　　杨愿半信半疑地点头，刚张嘴还想说什么，眼前那翩翩公子忽然身形一晃没站稳，他扶着门柱，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有点难受，杨愿被吓得叫了出声，眼泪不停打转：“公子你怎么了？！”

　　杨颜勉励靠着他摇摇头：“无事，一直以来的旧疾了。只不过先前配好的药暂时吃不到，现在自己配的药还不够好，时而会反噬。你扶我进去坐一会儿就好。”

　　杨愿知道自己的小命都系在这个人身上，唯恐他出点儿意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搀扶着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