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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秦雁 ...

  •   背锅侠乐王殿下拉着晏阳好一番出谋划策,好歹敲打了不少没把他放眼里的权贵,顺便帮东郊农民们收复“失地”,还了他们一个太平,也算是给住进王府的莫南一个人情。

      王府也渐渐有了一派新景象。
      莫家兄弟住进来后,似乎给王府填了人情味。吴伯瞧见王府终于有个孩子就兴奋得不得了,结果莫北的性子太闷骚,两人性格不和,一老一少每每都被彼此气得吹胡子瞪眼。莫北骨子硬,谁也别惹他,否则他能委屈地冷你好几日。

      莫南没什么时间陪弟弟,他一头心思栽在和言昇习武的事情上,颜烝也天天早起“旁观”——他这具身子是习武的,但他一窍不通,此时借着这个契机,颜烝也打算靠眼看来记下那些招式,再偷偷跑回自己院子里用功一番。不得不承认,乐王虽然颓靡,但身体底子是极好的。

      望着曾经危机四伏冰冷阴森的乐王府变得这般祥和充满人情味,颜烝有种做梦的感觉。如果不是他知道这国家一定会有次动荡,他或许就要沉溺在这美梦里了。

      腊月初七是晏沪杉老将军给晏阳定的生辰日,若不是晏阳的小迷弟言昇做贼似的找颜烝商量,颜烝这个粗大条的才不会想起这个日子。言昇玩了好一手先斩后奏,先去篁红院请了一班歌舞伎,再跑回来和颜烝报账。

      那日天意微寒,冷风萧瑟,颜烝坐在院子里一边喂鱼一边听言昇啰嗦,他那本已经被温暖麻痹了的神思在听见篁红院歌舞伎时倏地抖了一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颜烝被冻僵的脸露出一丝懵:“你再说一遍?”

      言昇:“我说,他生日的时候我想让篁红院的姑娘们来跳个舞唱个歌,王府大家一起好好休息休息。”

      篁红院三个字在颜烝脑海里挥之不去——晏阳正是二十二生辰时和隐藏在篁红院歌舞伎里的秦雁相遇……这言昇请慕安坊的姑娘不好么,为何偏偏是篁红院。

      颜烝手一抖,把所有鱼食全撒了进去,那些锦鲤霎那间都挤在一块儿,冷色调的府里独余池子里一片金灿灿,煞是好看。

      颜烝轻叹。如今除了时间对不上,一切都对上了,难道真是巧合不成?

      虽然这么久相处下来,王府上下气氛融洽,混似相依为命的一家人。颜烝甚至让晏阳光明正大玩弄岐黄之术,为的就是拉拢他。但若要问他有没有把握牵制住晏阳,他只能说四个字“完全没有”。

      日后的分道扬镳和兵戎相见似乎是已成定局了。届时的他、晏阳、言昇……

      他盯着言昇那因为偷偷计划生日而兴奋的脸,颜烝忽然很想泼一盆冷水给他。

      “言昇。”颜烝食指卷着自己披散的长发,装作随意问,“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在忠义里选一个,你会怎么选择?”

      言昇眉头一凛,横成倒八,不悦道:“王爷这话什么意思?言昇结交的朋友一定不会让言昇落入忠义两难的地步。”

      颜烝愣了愣,忽然笑了:“是吗?”
      他们就这么相信晏阳吗?
      也是,毕竟他们对晏阳一无所知。

      颜烝嘴角上扬,好笑的想:“堂堂前朝末代皇帝唯一嫡系皇孙,怎么可能甘心被这小小王府牵制呢?我之前是多天真才会妄想用这点温情牵制他的狼子野心。”

      言昇的一句“是”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来。他发现今夜他家王爷的眼神有些奇怪,飘渺地似乎盯着他,又似乎在看很远很远的东西……

      颜烝摇摇头笑着离开池边,一把扯下腰间腰牌扔给他,头也不回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花多少钱直接拿腰牌给莫南报账。”

      言昇手忙脚乱接住那差点摔的腰牌,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喊:“王爷!”

      颜烝脚步一顿,含笑回头:“还不够?”

      言昇心如擂鼓:“是不是晏阳他……”

      颜烝轻笑一声:“本来就人傻还想那么多,你先想好怎么为你的羽之兄庆生吧!”

      颜烝毅然转身离开,再不给言昇留下只言片语的蛛丝马迹。他没打算回屋里,他要去藏书阁。

      他要找到双生药的秘密,这也许能成为让他活下去最后的武器。

      腊月初七,枝头方始结霜。虽然天气冷,乐王府却热闹至极。
      由言昇带头闹的一场生日宴会在莫北偷吃了厨房的长寿面、吴伯端笔墨纸砚洒了莫南一身白衣、莫南扛着把剑说要送给晏阳结果差点把桌子捅个大窟窿等等闹剧下,轰轰烈烈开场了,颜烝没眼看这些人,决定亲自去请寿星过来。

      寿星被王爷请到后院后,莫北眼泪鼻涕端着自己煮的长寿面放在桌上,晏阳十分好涵养地瞥了那碗似乎比他毒药还毒的长寿面,装模作样动了两筷子就坐下看戏台子上的表演。

      整场不上台面的宴会只有这戏班子和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不是一个档次的,颜烝好以整暇笑眯眯盯着台上的乐师。

      她眉目似画,柔和又冰冷,就好像在三四月的百花齐放时猝不及防吹进一阵冬日寒风,把整个艳春都冰冻住了。台上莺歌燕舞五颜六色,徒余她一人白衣飘飘,芊芊玉手弄筝,很是赏心悦目。

      “不错,世间真能有这样的女子,也算是和晏阳相配了。”颜烝难得有些不是滋味的想。

      言昇蹲着剥着橘子,由衷感慨:“我觉得得把那些人轰下去,就留着琴师一人够我们看的了。”

      颜烝本还心存几分侥幸,说不定晏阳不会注意那个女人,结果言昇哪壶不开提哪壶,颜烝把手里刚削完的拳头大的苹果塞进了他嘴里。

      言昇:“……”

      言昇把大半个苹果吃完,总算是悟出了点滋味,讷讷道:“王爷,你该不会有把这姑娘纳进来的意思吧?我看你别祸害别人姑娘了。”

      虽这几个月过来颜烝已经习惯了言昇的实诚,但还是被他这番话噎到了。颜烝气笑了道:“哪敢啊,这般天仙人物,除了你家羽之兄谁配得上?”

      被殃及池鱼的晏阳顿了下,随口应道:“我就权当王爷在夸我了,多谢。”

      言昇:“嘿,你别说,我才发现他们俩真挺配的!”

      颜烝:“嗯,配。”

      言昇被颜烝这一句酸不酸甜不甜的两字吓得终于有眼色一遭,老老实实噤声了,想和晏阳对个眼神,奈何晏阳撑着头盯着那姑娘看,压根不理他这三大五粗的大男人。

      他只好自个儿琢磨自家王爷那听着有些牙酸的话究竟是吃那姑娘的醋,还是吃晏阳的醋,一直想到小腿发麻。

      大家伙坐一块儿边嗑瓜子边看歌舞,好不热闹,一直到刚满十岁的小毛孩儿莫北连连打哈欠,歌舞才渐渐告罄,缓缓退离。

      言昇颇为不舍地盯着那位白衣乐师的背影,看得整个人都痴呆了。喃喃道:“她是神仙吗?”

      颜烝冷笑,心想:“人家可不想当神仙,她可是要当女王的人。”

      夜幕沉沉,风华渐隐,长乐城下已经暗潮汹涌……

      歌舞伎有说有笑醉意微醺地上了华丽马车,只有秦雁一人走上了乐王府外小巷里的马车,马车里端坐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如果房乾老人家在这儿一定会惊讶,因为这人是他的马夫。

      平日里身着糙衣的小厮,此时正穿着一身干净华服,含笑看着那位言昇嘴里的“神仙”抱琴上车。

      神仙姐姐桃花眼轻轻一扫,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没来吗?”

      “马夫”耸肩:“我传信给他了。”

      神仙姐姐抿嘴,一笑不但没有暖意,反而多了几分冷冽:“杨凡,你这些年跟着他好像不太一样了。”

      杨凡明白她话里有话,嬉皮笑脸道:“哪里哪里,我当然还是效忠杨家的,这点永远不会变的。”

      杨凡笑得落落大方,可柳叶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不过说真的啊!你看,杨家派我去房家,房家派我去晏家,晏家又派我暗地保护着这寄人篱下的小少爷,主人换来换去,换得我头晕!再加上这小少爷风姿卓越,若不是我心坚定,我早就倒戈在他那一边了。”

      神仙姐姐明白他这话并非玩笑,神色一凛:“所以,我今日才要见见他。”

      杨凡嗤笑:“你这逢才就手痒的毛病还没改。”

      神仙姐姐:“彼此彼此。”

      杨凡嘻嘻一笑闭嘴不语。他心知自己和这女人的差别,所以反而不希望晏阳落在她手上。但晏阳的加入一定会让他们计划事半功倍,杨凡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毁了复国大计。

      杨凡和秦雁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只好压下心里莫名的心慌,正想掀开帘子看看窗外有没有那人的身影,车帘却被人掀了起来,两人登时严阵以待。

      晏阳慢条斯理坐在车沿上:“紧张什么?”

      杨凡对晏阳一向有礼有节,立马起身:“更深露重,公子坐进来。”

      晏阳盯了眼巷口,摇头:“我不能待太久。”

      他得早些回去,这几日颜烝的状态一直有些不对劲,敛却了一直以来的轻松,变得有些死气沉沉,颜烝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莫名牵动他也有些在意,晏阳也曾私自派人查,但可惜并没有查出端倪。

      秦雁身份被识破也没有任何讶异,淡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佩给他:“既然如此,那就等你有空来篁红院找我。”

      她不是寻常女子,根本不在乎那些世俗礼节的束缚,男女共处一室便共处一室,她无所谓世人唠叨的嘴巴子。反而是那些她中意的有才之士们,纷纷被她“惊骇世俗”的性子吓得避之三尺。

      杨凡扶额,心叹这大小姐表面文弱,内心狂野,不知道会不会吓走晏阳。

      谁知道晏阳眼都没有眨一下,淡然接过玉佩放进了袖子里,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动作流利迅速得像做惯了私相授受的浪荡子。

      杨凡:“……”
      忘了这两人都不是凡人。

      晏阳:“好,那么在下先告退了。”

      杨凡感觉不对劲,脱口道:“公子今日怎么这么匆忙?无妨吧?”

      晏阳苦笑一笑,无奈道:“家里有位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不敢出来太久。”

      杨凡没想到是这理由,失笑:“你难道还有怕的人?”

      “倒也不是害怕……”晏阳噙着笑想了想,道:“只是隐约觉得他这些日子,毛不太好顺。”

      晏阳脑补了一个炸毛气鼓鼓的金毛狗颜烝,一丝笑意不自觉蔓延出,迅速和车上两人告别翻身下车,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回去,殊不知那位颜·金毛·烝正现在巷子外背靠朱墙抱臂假笑着等待他出来。

      夜风卷过,习惯穿着单衣的晏阳莫名感到一阵冷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修文了一遍,所以没更orz
    大宝贝们酷爱收藏一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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