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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莫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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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烝当机立断把所有农民都“骗”回王府，言昇严阵以待，随时等待这些农民脑子转过弯，发现他们眼前那个小白脸就是所谓的乐王时造反。
然而出乎意料，并没有。
为首的男人名讳莫南，他大概是学过几个字念过几本书的，马车停在王府府邸大门外时，他盯了“乐王府”三字一眼，转身和身后的男人们说了什么土话，身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十多个人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
颜烝有意去听，听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说什么鸟语呢？！
晏阳掀开帘子出来，臂弯里安放着已经折叠得干干净净的黑色披风。他睨了那些七嘴八舌的人一眼，笑着把披风递给颜烝，言昇看见披风时登时脸又黑了两分。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那些男人被巫阳一眼斜睨定住了，愣愣看着眼前这位气度非凡风姿卓越的男人的一举一动，一直到晏阳慢腾腾下了车，莫南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起来。
“就、就是你！混账！”他们看这人从车间内出来，举手投足间比颜烝气质不凡几条街，纷纷默认这就是这王府的主人。
颜烝今日自信心接二连三被打击，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竟长了一副穷酸像。
晏阳眨眨眼无辜至极，他在那样颠簸的车上没睡着，只不过奈何颜烝忽然温情一遭，逼得他不得不装睡。他心里还吐槽颜烝是怎么做到他一闭眼，就带了这样一伙乌合之众回王府的。
莫南阴恻恻看着晏阳：“还请王爷解释一下东郊那片田为何无故充公。”
“……”颜烝揉揉突突太阳穴，“你说，谁是乐王？”
莫南不说话，所有人都苦大仇深地盯着晏阳，好像这样可以把他瞪成筛子。
颜烝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把披风又给了晏阳，轻拍他肩道：“下着毛雨呢，你先穿着回屋里吧，我来解决。”
莫南听了气沉丹田一声吼：“谁都不许走！”
晏阳一派翩翩公子笑着看着莫南，硬是把人家一个硬汉看脸红了。颜烝见状暗叹不好，这莫大哥惹了晏阳，是不想活过今晚吗？
颜烝推搡着晏阳，随口推脱道：“好了，别和他们扯皮，你身子弱，快进去歇着，可千万别感冒了。”
晏阳：“……”
言昇：“……”
这话寻常朋友说出也许无妨，可奈何颜烝和晏阳偏偏不是寻常朋友的关系，话音刚落觑见那两人脸色，颜烝差些咬舌自尽。
晏阳：“好，王爷也早些进去，莫要伤了身子。”
说完他便接过侍卫递来的伞，在朦胧烟雨中撑着油纸伞离开，徒留身份暴露了的颜烝被瞪成二号筛子。
“你才是王爷？”莫南神情喜怒莫辩，原本的恩人忽然成了仇人，他这把刀举也不是扔也不是，二十多的好汉竟然红了眼眶。
颜烝：“……”
他这浓浓的莫名罪恶感是哪儿来的，他没干坏事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抢了莫南媳妇……
莫南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心尖的郁结之气化成一道长长叹息，转过身落寞道：“算了，我们走吧。”
颜烝怔住：“为何……”
莫南不愿看他，偏过头看向别处：“看你那样子大概是不知情吧，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声栽赃嫁祸给你，王爷自己也小心点，我们错怪王爷这么久，王爷还请我们来府上，我们真是……对不起。”
颜烝：“……不用太放在心上。”
颜烝没想到这乡人字不识几个，心思却如此缜密。颜烝差点就想脱口把他留在王府教化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莫南显然是个很有傲气的男人，让他寄身在曾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仇人府上，只怕心里那道坎过不了。
莫南右拳紧握着那一锭银子，带着那些乡民离开，他们离开的背影那么落寞，言昇都忍不住道：“不留他们吃一顿吗？”
颜烝：“你是不是忘记了是谁把他们打成这样的？”
言昇：“……”
颜烝笑道：“你找点人，查一查他们东郊发生了什么事儿，再让吴伯找两身旧衣服，我明儿带晏阳去一趟。别怕，一锭银子够他们几家人吃晚饭了。”
一听要带晏阳去，言昇眉头就皱了起来，生怕这位王爷狼子野心，正要开口长篇大论劝阻，颜烝见状立马捂住耳朵大步离开，嘴上念念有词：“不听不听不听……”
“……”言昇垂首，“是。”
言昇虽然老实可欺，但做事效率高极为可靠，颜烝还没有躺下，那边的调查就来了结果。颜烝看着那长长一卷轴戳在他头上的恶名就想当场晕倒。
这个王爷他不做了还不行吗，上帝啊……
颜烝之前猜测是某位看不惯他的大人，做坏事顺便把脏水泼在他身上。而现在看看，这卷轴上什么强抢民女扰乱治安派人砸摊官……甚至还有恐吓三岁小孩儿？颜烝白眼一翻，心烦意乱往床上一躺。
言昇在门外静静站着，等着王爷的回复，一直到他盯着脚尖快睡着时，才听见里面气若游丝的声音。
颜烝：“言昇，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啊……”
言昇愣住了，这声音里的颓废和怀疑陌生得不像那位自大王爷说出来的话。言昇抬眼看天，忽然担心明日太阳可能不会出来了。
言昇：“殿下无需妄自菲薄，反正殿下十多年都是这样无法无天不知好歹的失败过来的。”
颜烝：“……呵呵，你真诚实。”
言昇十分受用，含蓄地摸了摸鼻子，笑：“哪里哪里，王爷过誉了。”
颜烝：“……”
好想叫他滚怎么办，他怎么在皇宫里活到今天的。
颜烝的一个滚字如鲠在喉，奈何言昇句句在理句句属实，颜烝愈想愈烦，满腔愤懑化成一声哀叹，整个人滚被子里去了。
烛火彻夜长燃。
东郊田野连绵，遍野油菜花美得不可方物，如果不是身上那件衣服脏旧得难以忍受，颜烝差点就想躺路上不动了。
侍卫带着他们来到事先摸清了的地点，莫南还未成亲，双亲已亡，只剩下一个瞪着乌黑大眼睛，犹如对世界充满敌意的小野兽弟弟。
莫南见他们微服来探望吓得整个人呆成石像，机械地接过侍卫手上的两只鸡，忽然悲从中来。颜烝眼见他眼眶隐隐要红，甚至鼻子一抽，分分钟能掉眼泪的样子就吓得手足无措，立马开着玩笑话搭着这人的肩膀进了他们那无从落脚的杂屋。
颜烝和莫南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颜烝含着几分试探的意思，看看他愿不愿意到王府干活，若是这招能成，按着莫南在这周遭的影响力，他大概是能够洗白一点的。
莫南虽没有认真读书，胸襟眼见比不过走遍天下还穿越了一遭的颜烝，但有不少想法都让颜烝感动得心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这人的心性真是太现代化了，连凭什么跪皇帝这种鬼话都敢说出口，更是坚定了颜烝要挖墙脚的决心。
颜烝：“莫大哥不如去我王府，我给你找点活干，也能让孩子生活好一些。”
莫南犹豫：“王爷是大善人，莫南若推辞就太没脸没皮了，但是我弟性子孤僻，八年了才勉强在这周围交了两三个朋友……”
颜烝没想到今日的绊脚石竟然是那位没有存在感的孩子，忍不住寻找那孩子的身影，莫南隔着窗户吼叫着莫北。
莫北眉目间蕴着一股忧愁，下耷的嘴角和眼角更是让他浑身上下多了几分忧郁，唯独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独一无二，没有忧郁只有满满的戒备。
颜烝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小孩儿是个刺头。
莫南和颜烝对视一眼，彼此眼里的担忧都不言而喻一目了然，颜烝轻叹，他不想强行逼迫莫北和他们离开，那就只能以后多来看看，增进了感情再说。莫南知道自己这遭为了弟弟失去了多好的差事，一时连连叹气。
颜烝正要开口为今日之事做个了解，不想晏阳忽然走进来，半蹲下和九岁小朋友平视。晏阳用他那一贯含着温柔的桃花眼注视着这小孩儿，抬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晏阳：“莫北愿不愿意住到叔叔那里去？”
莫北双眼发光，原本耷拉的嘴角立马上扬，那双有些忧郁的眼睛都被笑意盈满神采奕奕起来：“我愿意！”
这发展狠狠打了屋内自以为是商讨的两人一个耳光。
“……”莫南目瞪口呆：“他对我都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颜烝：“……”
晏阳方才在外面，是在给这孩子灌迷魂汤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攻换个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