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控炮灰生存指南[穿书]》坏酒

13、掉马

　　颜烝背靠朱墙，呼出一口白气，对那位身着白衣从深巷里踱步出来的公子，笑眯眯道：“深夜幽会佳人？”

　　闻声晏阳脚步一顿，也笑着看向颜烝，不语。

　　颜烝轻叹一声，把身上雪白狐裘解下：“在无空院没看见你，出来撞个运气竟真看见晏公子夜会佳人，不说那些了，生辰快乐，这是我和吴伯一起准备的礼物，目前小王有点穷，你莫介意啊。”

　　这话当然是假话，颜烝早知道他们俩今夜要幽会一番，才特地来这儿恭候着的。让他心烦的是，他渐渐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因为他这个外来者的到来，一切都在发生微妙的改变，包括时间线都乱了。

　　晏阳好笑地接过狐裘，道：“王爷更深露重的过来送狐裘？”

　　“这可是我让吴伯找了最好的裁缝做的，你别瞧不上。我和吴伯也是看你天天穿这么少，看着都糟心。”颜烝戏谑道，“不过呢，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替你去篁红院提个亲，只不过那姑娘看上去清高，人家要不要你？”

　　晏阳虽然笑着，却眉头微蹙，淡淡道：“殿下言重了。”

　　颜烝笑笑，他现在不承认也无妨，反正以后这两位是要搞在一起的。他这样想着摆摆手道：“回去吧。”

　　晏阳颔首，颜烝转身没走几步，忽然感到一阵暖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晏阳就已经把狐裘披在他身上，笑道：“不过更深露重，殿下还是先照顾好自己身体吧。”

　　颜烝愣了有那么一瞬，他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冲昏了头，以为晏阳是真心关心他的身子，好在很快就在黑暗的现实面前冷静下来了。

　　要知道他和晏阳是中了双生的，双生虽说是蛊毒，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苗疆蛊事，像毒.药又像蛊虫。

　　他们彼此性命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晏阳体内的药引为母，颜烝体内为子，子会不停吸收母的精气，所以晏阳的身子越差，颜烝的身子就会越好。现在晏阳照顾好颜烝，等同于在照顾他自己的身子，因为未来双生解开，彼此的精气也就都物归原主，而晏阳一定会解开双生，毕竟他的金手指都开在了毒.药上。

　　他当然得关心自己这具身子，毕竟这具身子有一半得算他的啊。黑暗里，颜烝自嘲一笑，晏阳的作为从来都不该从感性角度思考。

　　颜烝越想心越凉，曾经晏阳被颜烝欺负得那么惨都能忍住时时刻刻微笑以对，那等双生解开，会有多少积压未发的怨气喷涌而出，届时他就是那个乐王的替死鬼啊啊啊啊……颜烝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在讨好男主的这条路上走得还不够远。那怎么走的更远呢？

　　毒.药也放任他去捣鼓了，财政大权也随他拿着玩了，双生弄出来的麻烦颜烝也在着手解决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讨好的法子了。

　　颜烝清清嗓子：“咳，晏阳，你心悦那位琴师吗？需要王府给你出面提亲吗？”

　　晏阳眯眼：“……嗯？”

　　颜烝恳切道：“你别客气，想要什么就和本王说。唉，过去十多年来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太过分了，我自己都想抽自己。”

　　颜烝最后一句话说得再真实不过了，他可不想抽死以前那个乐王吗，作死作到今天硬是把他逼到了山穷水尽处。

　　听了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晏阳忽然笑了，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多了几分柔和，气色并不是很好的嘴唇微勾，偏头道：“原来……殿下一直都在担心我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迁怒你？放心吧，我不会的。”只要你不阻碍我的脚步。晏阳噙着笑，把最后一句话藏在心底。

　　“嗯，那就……”颜烝：“等等，你刚刚……你说什么？什么我什么他？”
　　颜烝脸色一白，僵在原地。

　　晏阳抬眼看了看天，顾左右而言他：“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我就不送殿下回屋里了，见谅。”

　　“等等！”颜烝情急之下拽住晏阳的袖子，不小心用力一扯，撕啦一声袖子裂开了。

　　颜烝：“……”

　　晏阳摇摇头：“这下真成断袖了——殿下还有何事？”

　　颜烝稳住心神：“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晏阳轻叹一声，无奈笑道：“殿下，我早说过了，他不会是你这样对待我，既是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颜烝心脏都提到嗓子眼：“所以呢？”

　　这个人对自己的判断究竟是多自信，才能够直接忽略掉一切证据，依然执着地相信自己判断？颜烝第一次对晏阳真正生出敬佩。一个心灵如此强大的人，难怪能在两年后掀起腥风血雨。

　　晏阳眨眨眼：“没有所以，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也愿意以后再去拜访，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揭穿你的身份，因为……和我没关。”

　　他所说的拜访是什么意思，颜烝干笑两声，他自然是清楚的，如果真正的颜烝还在世上，晏阳又和他没有了双生的束缚，只怕那位王爷会被分分钟折磨死。

　　晏阳一番话难得讲得如此情真意切，没有作假的意思，可是仔细一听就会觉得这人无情得如此让人心生畏惧。
　　和他无关的事情，他一概不在乎。

　　生也好死也罢，晏阳根本不会在乎他眼前的这个冒牌货乐王，他顶多好奇现在寄身于乐王身体里的这个灵魂，究竟是生人还是死人，每每想到颜烝弹洋人乐器时的熟稔，他都怀疑颜烝实际上是个西洋人，误打误撞进了颜烝的身子。

　　颜烝盯着晏阳冷静的脸，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一切和盘托出，再看看这张毫无破绽的脸是不是还这样冷静。

　　话说到这份上，颜烝心知自己说什么，拿出什么证据都没有用，晏阳是不会再相信了，那他还矫情做作地掩饰做什么，随他怎么想吧。

　　颜烝假装洒脱，半真半假含糊道：“你还挺有说书的天赋。”

　　晏阳看他神色强忍尴尬，似笑非笑也不戳破，行了一礼后慢慢踱步身影陷入黑暗，直至消失不见。颜烝默默无奈于此人心脏承受能力之强大，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卧寝。

　　躺床上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得到了男主大人尊口特赐的免死券，又惊又喜之下只昏昏沉沉睡了两三个时辰就醒了。醒后他人也清醒了，颜烝扶着额头心骂自己天真，每每对着晏阳就容易放松警惕，总是忘了晏阳是个现实主义者，如果自己触了他逆鳞，照样得死。

　　讨厌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的颜烝做了个决定。

　　他给房乾和莫南各写了一封信。

　　七日后，莫南如约准时到了院子里，颜烝早已摆好一壶茶，白瓷杯里茶叶旋浮。气氛莫名严肃，莫南开口嬉笑了一两句话，就自觉噤声了。

　　颜烝从石桌下拿出一把长弓，长弓造型完美，一看就不是俗物，豪爽道：“拿着它，送你了！”

　　莫南颤颤巍巍地伸手，吞口水：“给我？”

　　颜烝托腮笑着点头：“喜欢吗？”

　　莫南现在已经进化成一个武痴，颜烝打蛇打七寸，完美攻击要害，莫南毫无招架之力，猛点头：“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

　　颜烝失笑：“我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要你去拜一个人为师，卫鸢，知道吗？”

　　莫南：“卫卫卫卫鸢？！！那位请求告老还乡后就隐世了的卫鸢将军！？”

　　民间关于卫鸢的传说很多，据说他长相英俊，五十岁看上去和三十岁差不多，又据说他武功非凡，是活神仙，可以一个打一百个，还据说他收过两个徒弟，一个出来后在江湖掀起了腥风血雨，一个出来后则一举摘了敌军将军的头颅——没错，后者正是黎月玉小将军。

　　但是没人知道卫鸢究竟在哪儿，也没人知道民间传说究竟是真是假，甚至有人说卫鸢将军早已乘仙鹤西去，不在人间。

　　穿书过来的颜烝就不一样了，他不仅知道卫鸢在哪儿，还知道卫鸢和房乾交情匪浅，才绞尽脑汁写了一封看上去情真意切的推荐信。

　　房乾老人家果然没让他失望，一看自己徒儿终于上进了做事了，便爽快地把信转给了卫鸢，卫鸢看了挚友的信，没一口答应下来，只说让莫南过去看看，让他闯三道迷宫。

　　莫南一听还要过卫鸢设的三道迷宫，就灰心丧气了。

　　莫南：“劳殿下费心，我……我恐怕会让殿下失望。”

　　颜烝轻声道：“别怕啊，我有办法让你走过那三关，走过了你就带着莫北，好好在那里拜师学艺，学成后我也不逼你回来，只望以后我找你帮忙你别见死不救就好。”

　　颜烝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纸，是他昨夜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地图，他把图上所有关卡机关都和莫南认认真真讲了三遍。

　　莫南全神贯注地听，甚至都忘了问颜烝怎么知道这些的。颜烝巴不得他不问，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同时他也有些心虚，因为卫鸢的第三位弟子之席本该是晏阳的，却被自己利用优势给了莫南。这做法诚然不道德，但颜烝表示：小命面前，一切都是粪土。

　　颜烝说完后便烧掉了纸。莫南废话不多说，当天就收拾了行囊背着颜烝为他制的长弓，牵着十岁的莫北悄悄离开了王府。

　　莫家兄弟没有留下任何字条，消失得了无痕迹。

　　这可把热心肠的老实人言昇急了个半死，火急火燎找了三天，最后得知他们已经出城才死心，颓废而归。

　　除了言昇，府里其余人都冷静得很：颜烝是知情人、吴伯看上去不管事，实则什么都知道一点儿、晏阳则是对什么都很冷静，别说是王府离家出走了一对兄弟，就算是王爷离家出走了他恐怕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当夜，晏阳忙完他手头得事，难得寻得一丝闲暇，坐在书桌前，食指在秦雁给他的腰牌上摩挲，终于决心明日去一趟篁红院。

　　而另一边的颜烝坐在窗沿上深一口浅一口地饮酒赏月，掰着手指头算晏阳和秦雁分别的日子，一算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

　　靠，时间过的也太快，明天就十二天了，他得去篁红院棒打鸳鸯了！

　　还得感谢小说里女主日夜翘首以盼，让颜烝对晏阳十二天后才去见她的情节记忆尤深。

　　“嘿，我怎么感觉自己对棒打鸳鸯这种缺德事很感兴趣呢？”缺德王爷喝酒纳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