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成》七条尾巴的猫

30、沉默

　　校园里出现这么个帅气的男生，还奇怪的穿着夏装。消息悄悄地在一些讨论群里传开了。常新抱着猫跟在佩玉身后，问：“你不冷吗？”

　　佩玉笑着伸手想要摸霸天，动物的直觉总是很灵的，霸天并不乐意，扭头就往常新外套里钻。常新兜好猫，拍掉佩玉的手。

　　楚航没有和他们一起，说要回去接受老大的考核。

　　此时两个人走在路上十分显眼，常新当然不会把佩玉带到食堂，会引起更多注意，只好把他带回家，安置在自己房间，然后去做饭。在H城的时候，佩玉就开始会感到饥饿，不知道现在他的状况如何。

　　佩玉站在常新身后，环住常新的腰，靠在他的背上，说：“饥饿、寒冷，我都能感觉到。因为这些我才知道自己存在。谢谢你，常新。”

　　“别闹。”常新扒开他往自己衣服里伸进去的手，打了个寒颤，他手太冷了，“去找衣服穿。”

　　佩玉乖乖地说：“好。”

　　常新快速的做了哨子面，端一碗给佩玉。佩玉和他一样是南方人，习惯吃米，但是下面比蒸饭快多了。进房间的时候，佩玉正对常新桌上的东西东摸摸西摸摸，地面上乱七八糟的卷子已经被清理干净，书架上乱七八糟摆放的书也整整齐齐。

　　常新端两碗面放在桌上，随手扯过一张椅子坐下。

　　他正寻思的该怎么办，就听佩玉道：“我现在是你的同学，一个班。我们过几天可以一起去考试。”

　　常新瞪大眼睛。

　　“你这学期的课好像都没有去上，但是有选，还是可以去考试。我的学分还差2分，起码要过一门才能和你一起毕业。”

　　“那你……”常新不知道要说什么。

　　佩玉却温柔的看着他：“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他想要的，他无法不心动。佩玉太了解他了……

　　常新整个人快要被撕成两半，他不想要这样，但是又希望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继续下去。几年前那一幕不断的在眼前闪现。

　　残肢，佩玉沾满鲜血的手和他脸上的笑容。

　　正在常新快被自己的矛盾逼疯时，大门被敲响。佩玉自然的走去开门，是边子轩。他看见佩玉，虽然经过浦新瑶的提醒，但很难假装冷静，一进门就问：“常新，他是谁？”

　　常新一时无话。

　　还是佩玉笑着说：“请进。”

　　边子轩盯着佩玉，走进门。他不想表现的如此不友好，但直到这个人出现在眼前，他才知道他有多么完整。他知道他是常新的「造物」，也知道这个人是凭空而生，但脑袋里竟然不自觉的开始出现眼前这个人和常新一直在一起生活的记忆。

　　即使他知道那是假的。

　　佩玉说：“除了常新，没有人能够否定我。”

　　他说的如此认真，让人很难去怀疑。如此，又让边子轩动摇了自己能够“否定”他的念头。

　　简直是糟糕。

　　常新走上前问：“有事吗？”

　　边子轩一时语塞。

　　身后，浦新瑶走过来，她穿着奶白色的容貌睡衣，挫着手臂，打量着佩玉：“你好。”

　　佩玉也回应：“您好，很荣幸见到您。”

　　浦新瑶：“你刚回来，好好和常新叙旧吧。我们就不打搅了。”然后她死拽着边子轩离开。这是边子轩第二次被拽着从常新这里离开，第一次是景涛。

　　等他们离开，空气中有些沉默。

　　佩玉叹口气，抱住常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常新颤抖着身体，控制自己不要回应佩玉。

　　佩玉又道：“我只是想保护你。”

　　“那也不能……”常新说着，突然顿住，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杀人。”

　　佩玉把常新推到床上，轻轻的亲吻他的脸颊、额头，这是他们以前常用的安慰方式。但此刻常新侧过脑袋，沉默着抗拒。

　　.
　　另一边，景涛调出四年前H城的档案。刚好，那件事也是他带着另一个小组处理的。

　　这件事里，除了那些造物借助网络大量让自己的伙伴成真外，还有，一个快要成真的「造物」杀人了。但是等景涛赶到的时候，他的老友对他说：“都结束了。”

　　只有地上的残肢说明了刚刚发生怎样的血腥。

　　景涛走进破旧的仓库，空气中弥散着奇异香甜的血液味，让人作呕。脚底粘稠的触感叫人毛骨悚然。空气中流动的「念」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因果成了乱麻。

　　他的老友抬起手，一条条的消散这些多余的能量。

　　景涛问：“是谁？”

　　老友叹口气：“你们不是弄了个东西，从头到尾的消除这次的「因果」吗？如此，不要再问。”

　　这个老友是个固执的，他年逾古稀，是个强大的能力者。他若是不说，很难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那是唯一一次，老友没有配合小组的询问。

　　现在看来，那次消失在仓库里的「造物」就是佩玉。那么完整的因果作用，快要成真，难怪能和真人对抗。这也是为什么可以伤害人的「造物」会引起小组重视的原因之一。人在恐惧下，会否定眼前的实事，希望事情不要发生。如果是真实的人类，很难收到心成的作用。但是造物不一样，他们就像空气中飘渺的白烟，一吹就散。一旦被以足够的能力否定，他们就会消失。

　　反之，能够伤害人的「造物」，身上的恶意绝对庞大。

　　景涛说：“子轩，你让后勤组做好准备，然后去问研究组下一次「云起」经过哪里。新瑶，你把因果报告写一份给我，然后搜集这个城市里所有的「造物」和相关的事件做一个分析。”

　　浦新瑶：“好。”

　　边子轩问：“老大，那常新怎么办？”

　　景涛看着他，说：“常新是佩玉的主人，一旦事情开始，他无法置身事外。子轩，你要知道，所有的「造物」自出生起就想要成真，这是本能。他不会伤害常新。”

　　如果说这边还算和平，那么在「造物」的世界，佩玉的出现已经成了一场巨大的惊喜。

　　一只铅笔跳到千纸鹤面前：你感觉到了吗？一个强大的同伴出现了。

　　千纸鹤问老树：王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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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坐在一个漂亮的庭院里，一个卷轴在地上快速的滚来，即使它没有表情、不能说话，也能感受它的雀跃和欣喜。它啪嗒一下在狐狸脚边展开，变成一副巨大的画卷，原本秀丽的泼墨山水画像是溶进了水，被人搅合了一圈，又被写成文字：王，南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将要成真的同伴。

　　又一个白色的猴子翻过庭院的围墙，它背上趴着一个小小的娃娃，娃娃一看就狐狸就用可爱的声音说：“王，有一个强大的同伴出现了。”

　　半透明人影穿过大门：王，新同伴有着几乎完整的「因果」。

　　无数的念用各种方式向狐狸传递他们的欣喜，他们的雀跃。他们所有人都有一样的期望，可是如此又能如何？他们的期望是无法成真的。

　　狐狸起身，在空中化为一只漂亮的白色狐狸，叼着画卷飞向城市南边。

　　画卷抖了抖，狐狸就从空中落下，重新化作人形，打开画卷，画卷上又出现了一张地图，标示出一个大概的范围。狐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哪里了，又是那个和小组在一起的男孩。

　　狐狸来到常新楼下，抬头看向常新的窗户。那里很快出现一个高挑的人影，比常新要高点。那人打开窗帘，看向楼下，一眼就看见了绝美的女子。但他只是对她笑了笑，就离开了窗边。

　　狐狸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她回到庭院，那里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奇异物品。地上滚的，天上飞的，墙上爬的。几乎是立刻，它们以自己的方式聚集到狐狸周围，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欣喜与期待。

　　狐狸却只是抬手让他们回去。

　　他们不解，围着狐狸不愿离去。狐狸走进房，关上门，把所有的造物关在门外，唯独带了画卷。久久，那些不知所措的造物才渐渐冷静下来，缓慢的离开。

　　再有几天又是一次清洗。

　　他们不会被当场消灭，但是小组会对他们进行再一次的登记。每被登记一次，都是一次「否定」。因为“被登记”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他们并不是本来就存在的。

　　如此，他们成真就越发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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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佩玉按照以往的习惯，拥着常新入睡。

　　他的身体是温暖的，轻轻揽着常新的腰。常新很久没有如此和人抵足而眠了。

　　边子轩再次收到有关佩玉的资料。这一次，十分之详细，甚至于佩玉大学里的每一门科目的成绩都详细列举，仿佛他真的就是和常新一同进入大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