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78、第十四章 《呼啸山庄》（五）

　　一大清早最让人厌烦的不是得知嫌疑人没抓到，而是得知又出现了受害者。
　　这次的受害者依旧是女性，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同样不是卢杭以前的“狩猎”类型。
　　坐在餐桌前，面对桌面上的早餐，余阳臣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敲着桌面，说道：“他先杀了两个男人，又接着杀了两个女人。强迫症是不喜欢单数和不对称的。，接下来他的目标应该也是男性。”
　　“为什么不能是杀一个女人然后再杀一个男人呢？这样数量也对称啊。”林野喝着豆浆问道。
　　“那顺序就不一样了。”余阳臣看他吃着早饭，觉得有些饿了，就拿起一个他认为是馒头实际上是包子的包子，咬了一口才发现里面有馅，不禁皱了下眉，拿了双筷子把里面的馅全都弄到了盘子里。
　　正好旅馆养的一只小奶狗正在大厅里晃来晃去，晃到了余阳臣脚边上，他就顺手把盛着肉馅的盘子放在地上，小奶狗蹭上去，开心地吃了起来。
　　看着余阳臣把肉馅给狗吃，自己吃包子皮，林野忍不住笑了起来，问：“你喜欢狗吗？”
　　“不喜欢。”余阳臣简单明了地说道，他吃完了那薄薄的包子皮，抽了张纸巾正在擦手，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吃了。
　　“为什么？”林野不敢置信，“多可爱啊！”
　　“烦。”余阳臣瞥了他一眼，又补上一句：“和你一样。”
　　“你见过一米八多的狗吗？”林野眼睛瞪得圆圆的，让人很想戳一下。
　　余阳臣没再搭理他，把他面前的半碗豆浆拿到自己面前，拿了个勺子，小口喝了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走进来了，是那天来接他们的民警，是来吃早饭的，他看到两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要了份早饭坐到他们那桌。
　　正好他过来了，余阳臣就顺口问了问值班的情况，说是一直没有陌生人出去过，出去的全是村里的老乡，他们甚至还对每天公交车上的人做了检查，也没发现可疑人物。
　　早餐端上来，民警就大口吃了起来，没什么吃相可言，看得两人都不想再继续吃了；不过民警倒是毫不自知，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对了，昨晚上来了个人，还问我村里公交车发车的情况。我们这一天就两班然时机，早上一次下午一次，两位小警官要是打算回去也可以做公交，这块儿估计是打不到车的。”
　　他说了这么一大通，有用的信息就一句话，余阳臣赶忙追问：“什么人？”
　　“啊？不认识啊。”民警有些茫然，不明白这位小警官为什么突然激动。
　　“你为什么昨天没立刻告诉我们！”林野有些着急了，直接站了起来。
　　“你们光说不让人出去，没说不让人进来啊。”民警显得很委屈，他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没犯什么错。“诶诶，你们咋走了……”
　　两人一路狂奔跑到了卢杭家，大门紧闭着，不过并没有锁，他们警惕地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地窖的门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紧闭的屋门也被打扫过，蛛网和灰尘全都消失了，完全不是他们那天来时的样子。
　　余阳臣走过去把地窖门拉起来，还没等林野说什么，就开着手电筒下去了，没一会儿就爬了上来，这回倒不是灰头土脸的模样了。
　　先是一束花被扔了上来，接着余阳臣才顺着梯子爬上来，他揉了一下刚才被磕到的膝盖，把花递给林野，说道：“这次应该是本人回来了，地窖里都被打扫过了，还有这个花，每一支都一样长，看起来跟前几束感觉就不一样。”
　　其实林野没觉得他们不一样，也许因为他不是强迫症，所以没感觉不一样长的花茎有什么违和感。林野用手指甲掐了一下花茎，问：“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他特意问了公交车的事情，那就可能会今早离开，去村口的公交车站看吧。”余阳臣说着回头把地窖的门板盖上了，拍了拍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距离早上公交车发车还有十分钟，两人跑到村口时，公交车就停在那，有些人已经坐上了公交在等待发车，他们过去一问才知道，不远的县城里今天有集市，所以今天很多村民过去。
　　他们站在公交车前面，林野问：“上去吗？”
　　余阳臣皱了下眉：“我讨厌坐公交。”
　　“我先问问队长吧。”林野说着给夏生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夏生听完后说道：“你们先确定卢杭在不在车上，在人多的地方不要轻举妄动。”顿了一下，他沉声道：“如果机会合适，不用警告，可直接射杀。”
　　听到这句话，林野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东西，手指有些发抖；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配枪出任务，之前虽然也开过枪，不过用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所以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打个电话的工夫，也快到了发车的时间，一群村民接连着赶过来，林野和余阳臣就站在车边看着一名名上车的村民，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林野以为卢杭不会出现时，一名身材不高、戴着帽子的男子紧挨着两个老人上了车，林野虽然没见过卢杭本人，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他扯了一下余阳臣的袖子，给他递了个眼神。
　　已经到了发车的时间，司机有些不耐烦地问他们还上不上车，两人才赶忙上了车，但俩人谁都没有零钱，林野摸遍全身的现金，最小的是张二十的，他看了眼凶巴巴的公交司机，打消了请求他换零钱的想法，把二十纸币投了进去。
　　车里人不算很多，至少还有空座，两人就在车前的位置上坐下了，而之前那名戴着帽子的男子就站在后门的位置，他身后的位置只坐了几名乘客，仍然有空位，他却没坐下。
　　公交车开动了，林野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卢杭的方向，车上这么多人，在这里动手太不安全了，不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
　　车开了一段，到了第一站，又上来了四五个人，把空位几乎补满了。人越多越难办，说实话，林野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总不能再给夏生打电话，会引起卢杭的注意。
　　又到了一站，上来了一名老奶奶，林野看车内没空位了，就站起来给她让了坐，老奶奶笑呵呵地跟他道谢，抓着扶手坐了过去。
　　林野站在余阳臣旁边。伸手抓着椅背，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问道：“现在怎么办？人越来越多了，要不下一站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余阳臣就扯了一下他的衣领打断了他，并且指了指卢杭的位置，示意他看。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卢杭却穿了一件长袖的卫衣，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揣在兜里，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卫衣口袋里装着什么东西，那轮廓，很像一把手枪。
　　“别……”余阳臣刚说出一个字，司机突然急刹车，他一头就向前面撞过去，还好林野眼疾手快护住了他的头，才没让他一脑袋装在栏杆上。
　　车开稳了之后，余阳臣才说完了刚才没说出口的话：“别轻举妄动。”
　　郊外的路不怎么平坦，一路上十分颠簸，加上司机飞快的车速，以及时不时地急刹车和突然变道，让林野觉得自己好几次都要被甩出去；不过坐着的乘客也没比他好多少，他已经听见了好几次乘客因为脑袋撞在玻璃或栏杆上而发出的谩骂声。
　　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林野的心思全在卢杭身上了，所以当余阳臣抓着他的袖子时他并没有感觉到。
　　大概过了十分钟，车靠着车站停下了，一大批人涌进来，车头瞬间被挤满了，剩下的人就只能从后门上车，而就在新乘客从后门上车时，一直站在车门旁的卢杭突然推开面前的人下了车，刚好卡在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公交车接着就开动了，所以林野并没有看到，刚下车的卢杭，对着车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事发突然，林野差点没忍住喊了出来，他立刻转身对司机说：“师傅，停车，我要下车！”
　　这时候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了，司机操着方言回了一句，林野没太听懂，但觉得他的意思就是车都开了，你下一站再下吧。
　　林野心情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又搞砸了，得赶紧告诉夏生才行，他刚想去拿手机。却感到手腕被人掐了一下，低头去看，发现余阳臣正抓着他的袖子，整个人都要趴到自己的膝盖上去了。
　　“怎么了？”林野弯下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问道。
　　余阳臣抬起头，林野才发现他脸色十分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没了颜色，他刚张开嘴，就皱起了眉，看样子是说不出话了。
　　“你是不是晕车？”林野靠近了他一些，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轻拍着他的背，说道：“很难受吗？稍微坚持一下，我们下一站下车。”
　　又晃悠了五分钟，车才在下一站停下，林野拉着余阳臣就下了车。一下车，余阳臣就弯着腰干呕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呕出什么，呕了几声就咳嗽起来，林野就在旁边帮他顺着后背。
　　看余阳臣稍微直起了腰，林野问：“好点了吗？”
　　余阳臣跟他要了纸巾，擦着嘴发音不太清晰的说道：“所以我才讨厌坐公交。”
　　两人在公交车站坐下，余阳臣脸色还是不太好，趴在自己腿上也不说话，林野就先给夏生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这边的情况。
　　夏生似乎是在路上，手机里传来一阵阵汽车鸣笛的声音，就在一阵阵噪音中，林野听见夏生说：“把你在的位置发给我，我们正在往那边赶。阳臣呢？”
　　“他晕车，在休息。”林野看了余阳臣一眼，看他还是趴在那一动没动。
　　另一边沉默了几秒，传来了夏生严肃的声音：“林野，如果对上了卢杭，万事听阳臣的。不能擅自行动，明白吗？”
　　“是！”
　　挂了电话，林野立刻把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然后走到余阳臣身边，半蹲下问他：“阳臣，你没事吧？要喝水吗？”
　　余阳臣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抬起头看着林野，问：“你叫我什么？”
　　“嗯？”林野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脑袋都炸了。
　　都怪刚才队长一直叫阳臣，他才顺口说了出来，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林野有点慌，赶紧改口道：“对不起前辈，我、我还是给你去买瓶水。”说着就拔腿跑了，追犯人时候都没见他跑这么快过。
　　看着这个小傻子慌乱的模样，余阳臣笑了一声，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他心说为什么要道歉啊，就是顺口问一句，也没说不愿意让他这么称呼啊。
　　没过两分钟，一个人出现在余阳臣面前挡住了他的光，他刚想说怎么这么快，一抬头就被蒙上了一块粗糙的布料，余阳臣刚还晕车晕得找不着北，现在根本没什么力气，只是下意识想去扯开那块布，手还没抬起来就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十分钟后林野拿着两瓶矿泉水跑了回来，当他看到空无一人的车站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回心脏。水瓶从他手中滑落，一直滚到马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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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IG都夺冠了，他俩一起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