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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十四章 《呼啸山庄》(三) ...

  •   从卢杭家出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先跟夏生报告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夏生思考过后决定让他们暂住一晚,第二天去村子里打听情况,于是三个人就回到了小旅馆。
      由于是晚饭时间,旅馆一层的小餐馆内坐了好些吃饭的村民,比下午时要热闹许多。老板娘和她年轻的女儿正忙里忙外招待客人,年轻女孩看到三人进来,热情地迎上去招呼,引他们坐到一张空桌前。
      坐下后他们没急着点菜,而是先定了房间。
      “我们想定三个单间。”虽然林野觉得这里不会有其他旅客,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还有空房间吗?”
      “小哥,我们这只有两个单间,再加个双人间好不好?”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茶碗放好,给他们倒茶。
      “……”林野看向其他两个人,问:“可以吗?”
      余阳臣没说话,严文煜表示自己不介意,于是他们就定了一个单间一个双间。林野正要拿身份证给她。姑娘已经跑到柜台拿来两把钥匙和一个本子,让林野在上面写了个名字和住宿费用,看都没看身份证一眼就把钥匙给他了。
      林野交了钱,拿着两把钥匙,心情有些凌乱;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不用身份证的宾馆和用钥匙开房间门的宾馆。
      登记好这三个人的入住信息,姑娘又跑回来给他们看菜单,在她的热情介绍下,作为代表的林野随便点了几个菜,姑娘就乐呵呵地拿着菜单去了厨房。
      真是活泼的孩子啊。林野心里苦笑道,刚想问一下谁住单间,余阳臣就拿过了双人间的钥匙,说了句“我不吃了,去洗澡。”就上了楼。
      不多时,饭菜被端上来了,林野和严文煜就边吃边讨论着这个案子。
      “你们当年都参与过这个案子吗?”林野问道。
      “也不是,余法医就没参与,他两年前才来工作。”严文煜回道。
      “你们熟吗?”
      “不算熟,合作过一两次。不过我还挺敬佩他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出色,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从来就不是靠他父亲,而是靠他自己。”严文煜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奇怪地笑了笑,又说道:“既然说到他,我就小小的八卦一下,如果冒犯了我提前跟你道歉,你俩是不是那种关系?”
      林野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赶忙慌乱地解释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哈哈,你别紧张。”严文煜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关系很好,我听说余法医不喜欢跟人亲近,所以才会以为你们两个在交往。”
      “可我们都是男人啊。”林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往这个方面想,难道他看起来很像同性恋吗?他还记得大学同学评价他比电线杆子还直。
      “因为以前也见过一个跟余法医关系很好的男孩啊,加上他又没有女朋友,所以我就以为他是同性恋,至少也是个双。”严文煜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林野的重点完全在他口中的“孩子”身上,立刻就追问他是谁。
      严文煜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好像是叫唐燃吧,应该是余法医的大学同学,不过长得很小,像个高中生。”
      “那个。”林野有些急切地请求道,“可以多跟我说一下他们两个的事情吗?”
      对方急切地态度让严文煜有些不解,他总觉得林野有些奇怪,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就是见过几次唐燃来找余法医,那孩子很活泼,见到谁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我也跟他说过两句话;不过,大概两三个月……对,应该是那年圣诞节左右,是唐燃最后一次来找余法医,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们是情侣吗?”林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一句话。
      严副队长哑然失笑,他终于明白林野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了,便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妨直接去问问余法医?”
      这个提议对林野来说显然不怎么样,他连连摇头:“我不敢,他会杀了我的。”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严文煜觉得很好笑,但他还是忍住,没笑得太过分,安慰他说不会的。
      “你是在追求余法医吗?加油哦年轻人,看好你。”严文煜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给他打气,惹得林野一阵苦笑。
      聊天的过程中,严文煜吃完了晚饭,就先回房间洗澡了,走之前又鼓动林野自己去问余阳臣以前的事,并对他说:“有时候,你的存在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多么会安慰人的前辈啊!怎么他的前辈就不会说这种话呢?林野看着严文煜离开的背影有些郁闷,随便扒拉了几口菜,把米饭吃完也准备上楼了。
      回房间之前,林野又要了一份米饭和两个小菜,想着给余阳臣端上去;离开前小姑娘还热心地提醒他九点之后就没热水了,如果他想洗澡的话要抓紧了。林野道了谢,端着饭菜上了二楼。
      毕竟一共四间客房,林野一眼就看到了他跟余阳臣的房间,走过去刚想敲门,才发现门没关紧;像这种用钥匙开的房门,只能从里面用门栓反锁,没锁的话,从外面一推就开了。
      一边在心里说着他怎么连个门也不锁,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一张双人床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紧挨着门的是厕所,也是浴室,一眼扫过去还挺干净的;不过,吸引林野目光的并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是坐在床上的人。
      裸露着上半身的余阳臣坐在床边,手机拿着个吹风机在吹自己的衬衣,他的头发吹的半干,看起来还有些凌乱;他听见声音,抬头看去,跟林野对视了两秒后又低下头继续吹衣服。
      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尴尬的。林野走进去把门反锁了,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对余阳臣说:“你先吃饭吧,我帮你吹衣服。”
      吹衣服可不是个省力气的活,一听有人要代劳,余阳臣接着就把东西扔给他,自己去洗了个手才到桌子前去吃饭。
      林野接替了余阳臣的工作,吹着衣服,眼睛却总不自觉地往余阳臣身上瞟。
      从与他平日不同的有些乱的头发,下移到随他动作略微起伏的肩胛骨以及紧实的背部肌肉线条,再到纤细的腰肢……
      好细的腰啊。林野这么想着,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并把电吹风关了,不太自然地问他:“你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穿什么?”余阳臣端着饭碗看着他,表情仿佛在看智障。
      也对哦,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林野突然觉得很尴尬,他立刻把电吹风开到最大,想以此来掩盖自己的不对劲。
      衣服吹干了,余阳臣还没吃完饭,林野赶紧让他穿上衣服,看着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才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
      没了吹风机的噪音,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一时间只有余阳臣发出的细小的吞咽声;林野在一旁坐着,没话找话,问道:“好吃吗?”
      “还行。”余阳臣说着夹了一块肉给他,林野很自然的就凑过去吃了,吃完后才觉得他们刚才的动作有点暧昧。
      虽然他们以前也用过同一双筷子吃饭,甚至还用过同一根吸管喝牛奶,但今天却让林野感觉有所不同;它特殊就特殊在林野刚刚用灼热的目光盯着余阳臣□□的上半身看了很久,并且产生了不该有的罪恶想法。
      “严副队都跟你说什么了。”余阳臣突然问道。
      林野心下一惊,以为余阳臣知道他打听他的事情了,顿时就有些慌,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什么,就随便聊了聊。”
      他不正常的反应让余阳臣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并未多想,只是又说道:“我今天看到那三束花觉得有些奇怪,你不觉得吗,它们的茎剪得一点也不齐?”
      原来是在说案子的事情啊。林野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问他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来说,”余阳臣放下筷子说道,“像卢杭这种有某方面特殊要求的精神病,多少都有些强迫症,他既然一定要求是五朵相同的花,为什么不要求把茎剪齐呢?那些茎参差不齐,有些是直接薅断的,有些是用指甲掐断的,这不太符合一个强迫症的心境。”
      “也许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林野猜测,换来了余阳臣的摇头否定:“对于一个强迫症来说,不按他要求安排事物比杀了他还难受,就算他十万火急,也一定会把他要做的事做的整整齐齐。”
      “那可能他没有强迫症嘛。”林野脱口而出道。
      余阳臣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说下去,让林野把饭菜收走,自己靠在床上看手机去了。
      等林野把剩菜送回楼下食堂再回来,余阳臣已经躺在床上了,阖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时间早已过了九点,林野去厕所试了一下,不光没有热水,连水也没有了,他只好矿泉水洗了把脸,关了灯也躺到床上。
      这床比余阳臣家的床还小一点,两个大男人睡有些挤,翻个身都能撞到一起;所以林野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生怕把余阳臣吵醒了,但他脑袋才刚沾枕头,就听见旁边的人突然说话了,吓得他整个人一哆嗦一头撞在了床头上。
      “卢杭他……你干什么呢?”余阳臣听见耳边的动静,转过身去,就看到林野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悲惨相。
      “没事没事,”林野搓了搓自己的额头。说道,“你继续说。”
      “……”余阳臣无语了片刻,才继续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卢杭无疑是的精神有问题的人,我虽然没见过他,不过从他的行为完全可以看出他的思想还是有些幼稚的。一个人分裂出的人格是不会长大的,住在卢杭体内的‘杀人狂’也许很早就存在了。”
      “所以呢?”林野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看他一脸茫然地样子,余阳臣居然有些生气,抽出一只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道:“最难搞的就是孩子,所以你离他远一点,别什么事都往前凑。”接着他脸色一沉,继续道:“这次他逃出来,并且杀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他目标要求的人,已经违背了他自己的初衷,这跟可能表明,他这次出现,不再是选择性的杀人,而是无条件的屠杀了。”
      一段话说得林野毛骨悚然,让他在五月份的天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了搓双臂,突然好奇问道:“因为他童年的遭遇,所以他才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吗?”
      “被虐待只是导火索而已。”余阳臣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林野,说道,“不是所有有童年阴影的人都会成为精神病,科学来讲,精神病跟基因是有关系的,所以卢杭的情况,也可以说是必然。你想想,如果你小时候被关到地窖,你会精神分裂吗?”
      “我?”林野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脑海中突然升起一团黑雾,并且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他赶紧晃了晃脑袋,说了句“不会”,也背过身去。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很快,林野就听到了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困意袭来,林野渐渐睡去。
      恍惚间,林野似乎回到了卢杭家中的地窖,不过这次他不是在上面看,而是在下面。他看到黑漆漆的地窖内,一个孩子抱着双膝坐在地上,恐惧的双眼环顾着四周,接着,他开始尖叫,用手扯自己的头发,用指甲抓自己的脸颊;不过,很快孩子就没了声音,他又安静下来,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像是在抵御什么未知的危险。
      孩子处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林野却能看到他,还看得很清楚,他认识这个孩子,准确的说,这个孩子就是儿时的他;林野走过去,伸手想要触碰他,就在之间触碰的一瞬间,整个空间骤然瓦解。
      失去重心的林野开始坠落,他想要抓住什么依靠,周围却只是一片虚无,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不正常的跳动,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窒息,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是梦境,想要赶快醒来,可他只能不停坠落,感受着耳边没有风声的坠落所带来的无限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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