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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十二章 《沉默的羔羊》(六) ...

  •   工作日的清晨,七点半,这个时间,余阳臣通常还在睡觉,但现在,他却站在衣柜前,听着隔壁浴室中传来的水声,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之后进了洗手间,将衣服放在洗手台上,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门,说道:“衣服先穿我的,放在外面了。”
      接着里面传来了林野模糊的应答声:“知道了,谢谢前辈。”
      趁着林野还在洗澡,余阳臣跑去阳台给夏生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似乎提前就知道他会打过来一样,还不等余阳臣开口,夏生就说道:“林野在你那里吧,上午让他休息,下午再去上班。”
      听他这么说,余阳臣冷笑了一声,嘲讽道:“难道你还想让他顶着一身泥去警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犯罪嫌疑人良心发现来自首呢。”
      “你不用急着护短。他出了错,我作为队长,教训他几句,不应该?”夏生的话说得底气十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之前把林野骂得狗血淋头有什么不对。
      “是啊,你是队长,谁敢说不?”余阳臣冷笑道。
      毫无意义的冷嘲热讽让夏生失去了耐心,他道:“如果你打电话只是为了为你的后辈打抱不平,那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沉默了片刻,余阳臣才再次开口:“你知道吗,夏生,有时候你真的是很自私的人。他做错了,该罚,可你从没想过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执行任务的,你从没想过去了解别人,长安跟了你这么久,也真是辛苦他了。”
      “你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夏生皱起了眉头,对正要凑上来报告的队员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林野他姐姐住院了,他除了上班几乎都在医院陪她。他给你加班的时候睡不好觉,不给你加班的时候仍然睡不好觉,而你就因为他犯了错,就让他在这么大雨天自己走回来,你知道他要走多久吗?”末了又加上一句:“说到底,抓不到犯人,还是你们没用。”
      不知道为什么,夏生突然笑了一声,道:“至少他还有个姐姐可以照顾,我什么都没有,这群孩子就是我的家人,现在,我连自己的家人都守不住,我难道不应该着急吗?”
      余阳臣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夏生的心情,也能够理解他,他只是觉得这一次夏生做得有些过分了。
      接着,夏生又为自己辩解道:“我可没让他自己走回去,我只是想让他回去换身衣服,那傻小子自己喜欢走路我有什么办法?”
      余阳臣脱口而出道:“他本来就傻。”
      那边的夏生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阳臣,我真是搞不懂你,说不喜欢他的是你,为他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用你管,干你的活去,挂了。”余阳臣说完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那边的夏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挂断了电话,不禁哑然失笑,让一旁候着的小警员满脸惊恐,总觉得他们家队长突然变得不正常了。夏生只看了小警员一眼,便道:“愣着干什么?边走边说,都被人骂没用了还不知道好好干活。”
      最后那句,不知道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

      林野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到余阳臣正坐在餐桌前吃饭,对方见他来了,便招呼他一起来吃饭;林野坐过去,表现得有些局促,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过八点了,便问道:“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不急。”余阳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说道,“下午再去,吃吧。”
      这么随意的上班时间吗?林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陪他一起吃早饭。
      想起昨晚的事来,林野便问道:“你昨晚怎么请假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不想去。”余阳臣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显然是不想提这件事。
      他当然不能告诉林野,是因为他妈知道了通宵守夜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让他去,余阳臣没办法,这才跟夏生请了假。
      听了余阳臣的理由,林野眼底闪过了一丝失落,他想,如果昨晚余阳臣也在,那他也许就会更警惕一些,也就不会让嫌疑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看林野依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余阳臣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去睡会儿吧。”
      “不了,”林野摇摇头,道,“我想去看看姐姐。”
      余阳臣知道在这件事上事拗不过他的,便载他去了医院。
      医院里,白露在陪着林恬,她今天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跟白露聊天时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林野进去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坐下来帮姐姐削苹果,却注意到白露一直看着他笑,便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穿这么正式有些不习惯呢。”白露抬手挡了一下嘴角,说道。
      只是衬衣加黑色长裤,倒也不是多么正式,但林野平日里一贯是T恤衫或卫衣,这种搭配出现在他身上确实是少见。
      “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大学舞会那一次。”白露又道,似乎是想起了过往一些美好的回忆,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情商间接性降低的林野并没有陪着前女友一起回首往事,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我前辈的衣服,不是我的。”
      女生脸上的笑容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明显僵硬了一下,而正在喝水的余阳臣更是直接呛了一口,一手搭上了林野的肩膀,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友好的气息。
      为什么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余阳臣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还是真傻,但从林野一脸茫然的表情来看,他是真的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今天也算是个节日——清明节,法定节假日该是要放假的,不过他们人民警察一向没多少假期,今天他们能得空来医院,完全是因为林野的问题。
      清明节自然是要扫墓,林恬每年都会在这时候去给父母扫墓,但今年不行了,她一会有检查要做,所以今年就只有林野一人了。林恬提出要扫墓后,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犹犹豫豫地说道:“小野,你如果不想去,今年就算了。”
      “没事的,我陪你一会就过去。”林野表现得却是十分冷静。
      听到他的回答后,林恬露出了欣慰表情,似乎还掺杂了些感激。
      姐弟俩的这番对话让余阳臣觉得很奇怪,林野去给父母扫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林恬的语气像是给了林野一件本不应该由他去做,或是他不愿去做的事情呢?
      他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林野就已经起身,说是要去墓园了。
      临走前,白露叫了一声林野,想叫他晚上来一起吃饭,说是要给他过生日,林野只是应付性的说了句看情况,便跟着余阳臣出去了。
      开车去墓园的路上,余阳臣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今天是你生日?”
      “是,不过我基本不过生日。”林野回道。
      这倒是能够想象,生日是清明节,家里还有过世的父母,怎么说也不该是庆祝的。余阳臣是这么认为的,但真正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这是只有林野和他姐姐知道的事情。
      到墓园时,下起了毛毛细雨,倒是十分应景,大有“清明时节雨纷纷”之意。两人打着一把伞走近了墓地,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余阳臣这才知道他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
      林野半蹲下来,清扫着墓碑,又将刚买来的鲜花换上,才站起身,说了一句“走吧”。他全程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不悲不喜,很难让人看出他的心思。
      余阳臣下意识里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便说道:“我妈总说,就算死后也想跟我爸葬在一起。你父母,也一定很恩爱吧。”
      本想着这话兴许能勾起林野一些美好的回忆,但他仍旧没什么表情,风轻云淡的说道:“还好吧,他们的性格,倒是挺般配。不过合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墓地,钱都拿来给姐姐支付医药费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了意思嘲讽。
      林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还没跟你说过吧,我父母是在车祸种去世的,姐姐的腿也是在那时受了伤。也真是个奇迹,那场车祸,只有我毫发无伤。”
      这种话,让余阳臣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没接下去,不过林野似乎也没打算得到什么回应,只是对他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了墓园。
      离开墓园,两人就直接去了警局,办公室只有袁安瑶一人,正对着电脑看着什么,她见两人进来,手指按了下鼠标,便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来了啊,正好,阳臣你学弟刚才找你,二队那边有个案子,想让你帮忙去看一下。”
      “二队的案子找我干什么?”余阳臣皱眉,显然是不想去。
      “那可是你亲学弟,就去法医室看一眼,指点他两句就成了,不给二队面子,也要给你学弟面子吧。”袁安瑶劝道。
      虽是万般不愿,但余阳臣还是下楼,去了二队的法医室。
      余阳臣走后,林野便坐到袁安瑶旁边,问道:“在看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高速路的监控录像,头儿让我把那个时段的通行车辆全找出来,真会使唤人。”袁安瑶捏着自己的后颈,语气中沉积了浓重的不满。接着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真正的理由毕竟有些难以启齿,林野便避重就轻道:“队长让我回来帮帮你,姐你休息一下,我帮你看吧。”
      “那敢情好呀。”袁安瑶笑眯眯地给他让开位置,自己去倒了两杯水回来。
      林野正专心致志地看监控,就听见袁安瑶说道:“虽说头儿让我从监控找线索,但我觉得成功的几率不大,这件事太蹊跷,任他行动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通过那个收费站。这件事,头儿已经联系附近辖区的警方协助调查了,但毫无线索就是大海捞针,这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最大。”林野看着监控,也不耽误帮她一起分析。
      袁安瑶叹了口气:“问题是,不管哪个方面现在都进行不下去,听说昨晚出事时,所有员工都在孤儿院,出事后也都立刻出来了,哪有跑这么快的,难不成还有同伙?”
      “并不是所有人。”林野提醒道。
      袁安瑶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他意所指:“你是说,陈义?”继而又沉思道:“这么一说,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所以等下我想再去陈义那里了解一下情况。”
      等余阳臣从二队回来,林野也把监控中各个路段通过的车辆的车牌记了下来,交给了袁安瑶,接着他跟余阳臣说了想去陈义那里看看,于是两人就一起去了陈义家中。
      陈义自己住在一间七十多平米的小公寓内,他们到时,陈义正在吃午饭,电视中播放着体育频道的内容,桌上摆着刚拆开的外卖。他看到两人来访,显然十分惊讶,但还是立刻请他们进了屋内,并将自己没吃完的外卖先收了起来。
      “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陈义给两人倒了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野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昨晚你有出去过吗?”
      “有啊,去便利店买了个晚饭。”陈义老老实实地回答。
      “之后呢?”林野追问。
      陈义摇头:“十点多就睡了,今天一天还没出门。”
      “也就是说,你昨晚凌晨过后就一直呆在家里,有人可以证明吗?”
      这话把陈义给问懵了,他下意识地摇摇头,而后才反应过来,匆忙解释道:“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真的一直在家里,哪都没去啊。”
      “别紧张。”林野安慰道,“目前我们认为,内部人员作案可能性最大,不只是你,孤儿院所有员工都有嫌疑,今天只是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虽然林野这么说,但被当作是嫌疑人,陈义自然很难冷静下来。
      紧接着林野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诸如工作多长时间、是不是本地人之类的事情,陈义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谈话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离开了陈义家里。林野坐上车,余阳臣却附身在车窗前,对他说道:“我去买盒烟,在车里等着。”
      林野点点头,乖乖地坐车里等着,心里还是想着刚才的事情。他们出来时,特意去找门卫调了监控,发现陈义确实是只在六点钟出去了一次,这样一看,他的嫌疑就减轻了不少,难道又要把其余的员工再调查一遍?林野觉得即使这样做了也效果甚微,想来昨晚那场大雨也真是下的不是时候,把室外有用没用的线索全都冲了个干净,连个嫌疑人的脚印也没留下。
      深深的叹了口气,林野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抬头就看到余阳臣从前面走了过来。他坐进车内,把手中的袋子丢给了林野,说道:“给你的,吃吧。”
      林野低头去看,发现是个很精致的小蛋糕,心中生出一股感激之情,也不多说,只道了声谢便拆开包装盒吃了起来。
      注意到对方眼中闪过的光亮,余阳臣抿了下嘴,抬手压了一下略微上扬的嘴角,对着车窗外抽起了烟。
      蛋糕很小巧,林野很快就吃完了,甚至余阳臣还没抽完一支烟。
      余阳臣拿下烟,在车内的烟灰缸内弹了弹烟灰,突然对林野说道:“你不用太在意夏生的话,他就是那样的人,平时笑眯眯的,骂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等这个案子过去了,他会跟你道歉的。”
      他这么说,林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队长教训我是应该的。”
      “傻子。”余阳臣嗤笑一声,三两口抽完剩下的烟,手搭在方向盘上问林野接下来去哪。
      林野不假思索地说道:“孤儿院吧,队长估计也在那附近,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其实不用他说,余阳臣也知道他想去孤儿院,当下也没再说什么,启动了车子向郊外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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