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62、第十二章 《沉默的羔羊》（二）

　　大清早就让人没个安稳，夏生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难看了，他立刻安排道：“行了，会也不开了，安瑶和阳臣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我也去。”余阳臣站起来道。
　　夏生看看他，又看向袁安瑶，问：“你自己可以吧？”
　　袁安瑶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对着电脑查起资料。

　　一队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孤儿院，了解了这次的情况。这次不见的是昨天跟林野一起玩过的一个孩子，就是那个坐在他腿上的珍珍，也是今早一起来被发现不见的，但这次有点不一样，孤儿院的人还在沙地上发现了满脸是血的一名员工，夏生他们赶到时，救护车已经把人接走了。
　　询问过情况后，他们就在沙地附近观察了起来，沙地上大多都是小孩的鞋印，只有门口附近有很多杂乱的成人脚印，应该是孤儿院的人在抬走伤员时留下的，以防万一，警方还是对现场的成人脚印取了证。
　　林野站在玻璃门内看着同事取证时，就觉得有人在他身后拽他的衣服，回过头去看到一群小孩围了上来，拉着他问：“哥哥，珍珍去哪里了？是不是有新爸爸妈妈把她接走了？”
　　面对这群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林野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实情，就笑着弯下腰去，摸摸他们的脑袋，柔声道：“珍珍去院长认识的叔叔家呆两天，很快就回来啦。”
　　孩子们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吵闹着要林野陪他们玩，林野十分无奈，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他只好先哄孩子们离开：“你们先进去自己玩好不好，哥哥要工作啦，有空再来看你们好不好？”
　　好在孩子们虽贪玩，却很懂事，互相拉扯着进了屋。林野舒了口气，刚想去帮同事的忙，就看到远处有个孩子蹲在沙坑，背对着他；林野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个叫木木的孩子，这里的孩子如果是被捡来的，就一律跟院长姓，所以这孩子就叫程木木。
　　小女孩蹲在沙地上，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林野走过去，发现她在写“木木”，林野觉得她应该是刚学会写字，所以在写自己的名字，就蹲在她旁边，笑着问：“你叫木木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女孩不答话，只是反复地写着“木木”两个字，把周围能碰到的地方都写满了才停下来，然后抬头去看林野，一双大眼睛却没什么光芒，甚至有些失神，注视了一会儿，她把手里的木棒递给了林野。
　　“怎么了，也要我写我的名字吗？”林野笑着拿住木棒，在空着的沙地上写下自己名字，刚想再跟她聊两句，就看到迎面扑来一片沙土，他立刻抬手去挡，还是让沙子进了眼，甚至直接坐在了地上。
　　奇怪的女孩莫名其妙的扬了林野一脸沙子，一句话没说，起身就跑。
　　林野郁闷地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孩子。
　　正巧这时余阳臣走过来了，他看着林野坐在地上，狼狈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余阳臣抬起脚轻轻踢了一下林野的膝盖，说道：“喂，起来，收队了。”说着伸手把林野拉了起来，还不忘嘲讽他一句“小孩子都打不过，没用。”
　　“没有打架呀。”林野揉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换来余阳臣朝着他脑袋推了一巴掌。
　　“行了，回去了。”

　　刑警一队会议室内，夏生把几个孩子的信息贴在白板上，拿笔敲了敲照片，刚准备开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手机的主人林野一个激灵就把手机按关机了，连声说：“抱歉抱歉，队长你继续。”
　　夏生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这次儿童失踪，基本排除绑架和走失的可能，对象是孤儿院的孩子，没有绑匪会去绑一群很可能不被重视的孩子，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儿童买卖。”
　　“关于这点我有话说，”袁安瑶举手道，“我刚才特意查了查近些年儿童买卖案件的档案，咱们市近三年都没有案底，隔壁倒是有一两起，不过当事人都被抓了，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夏生点点头，继续说：“这三个孩子被带走时，没有惊动任何人，按理说，那么大的孩子被人带走，不可能没点声响，如果孩子不是被弄晕了再带走，就很可能是被认识的人带走的。现在，安瑶和阿逍去查孤儿院员工的资料，尤其是近几年刚来的员工，阳臣和小林，去医院看看那个受伤的员工，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行了，都去吧。”
　　众人应声散去，剩下秦长安从夏生身后戳了戳他的背，意思是我要做什么；夏生冲他笑了笑，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说：“跟着我，先换身衣服，我们去个地方。”

　　被打伤的员工是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的，叫陈义，林野他们过去时，他头上的伤口已经缝合了，检查说有些轻微脑震荡，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昨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听见活动室那边有声音，就过去了，就看见个人影往林子里跑过去了，我想跟过去，被门槛绊了一下，一头摔在铲子上，我就晕过去了。”陈义自己交代说。
　　林野忙问：“看清楚人长什么样了吗？”
　　陈义努力回忆了一下，最终摇摇头，说道：“我晕倒之前只看到一个影子，又矮又胖，跑得挺快的。”
　　“又矮又胖？你能确定吗？”林野追问。
　　“这……”陈义有些犹豫了，“我也不太确定，天那么黑，我也看不清啊。”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么，你再想起什么细节可以通知我们，这是我的手机号码。那您休息，我们先走了。”林野说完，跟着余阳臣出去了。
　　坐上车，林野才想起刚才开会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便拿出手机开了机，却惊讶地发现有十几条未接电话，全都是他姐姐的男朋友——齐天宇打来的。
　　看林野看着手机不说话，余阳臣问他“怎么了？”
　　“我姐夫打的电话。”林野有些犹豫，不知道现在回他合不合适。
　　“打回去啊，盯着看什么？”余阳臣倒是满不在意，系上安全带就启动了车子。
　　林野给齐天宇回了电话，手机里响了没几声对方就接听了。
　　“喂，姐……”
　　“林野，你怎么才回电话！你现在在哪？能来医院吗？你姐姐她……”
　　余阳臣察觉了不对劲，把车停在了路边，问他怎么回事。
　　“前辈，能回医院吗？”
　　刚出医院没几分钟，两人又赶了回去，出了电梯门，拐弯就看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齐天宇正站在里面跟医生聊天；几分钟后齐天宇走出来了，看到林野，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姐姐呢？”林野直接问道。
　　“在病房，我带你过去。”齐天宇说着，带头往前走。
　　“怎么回事？”林野问道。
　　齐天宇放慢了脚步，说：“今早你走没多久，我去接她出门，进门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了，就叫了救护车。”
　　“刚才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齐天宇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林野却是面色如常，镇静地说：“你就直说吧，姐姐到底怎么了？”
　　“医生说……是肝癌。”
　　“哦，”林野低头往前走着，“好治吗？”
　　“……”齐天宇不说话了，停在一扇房门前，似乎是深吸了口气，才将门推开。
　　整洁的病房内只住着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齐天宇率先走进去了，轻手轻脚去帮她盖被子，刚靠近，林恬就听着动静醒了，翻了个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林野和余阳臣，赶忙坐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小野，你怎么过来了？”
　　林野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道：“来看看你，还要回去上班。”
　　听见他的话，姐姐眼中的神色黯淡了许多，她轻轻拍着林野的手背，说道：“别太累了，工作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林野抽回手，去倒了杯水端给她。林恬接过水后也不喝，只是端在手里，一时不再开口说话。
　　毕竟他们现在是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林野回头看了一眼余阳臣，对他姐姐说道：“姐姐，我要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站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姐姐拉住。
　　“小野，对不起……”女生拉着自己弟弟的手，小声的说着，眼中不知为何已噙了些泪花。
　　林野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姐姐你说什么呢，好好休息吧，下班了就来看你。”
　　两人离开了病房，齐天宇跟了出去，等电梯时，林野从钱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给齐天宇，让他用里面的钱支付医药费，之后又交代了几句，才跟余阳臣离开。
　　回警局的路上，林野一直没说话，余阳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快到警局时，余阳臣才开口说了一句：“其实你可以请个假陪陪你姐姐，夏生会理解的。”
　　“没事，”林野看着窗外说道，“姐夫陪着她呢，人多了也没用，我下班去替他就可以。”
　　余阳臣不再说什么，一直沉默着开到了警局，下车后，两人进了大门，在电梯间等电梯，上了电梯后，余阳臣就听见林野问道：“前辈，你学的法医，应该也算是个医生吧，姐姐的病，好治吗？”
　　“……”余阳臣沉默了一会儿，出了电梯，他才说道：“放心吧，你姐姐还这么年轻，她不会有事的。”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