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61、第十二章 《沉默的羔羊》（一）

　　当羔羊安静下来，你是否听到心灵最暗处的呐喊和低语？——托马斯·哈里斯《沉默的羔羊》

　　入了春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人们大都脱下了厚重的棉服，换上了轻便的春装，如林野这般不怕冷的人，只穿一件单衣就能出门了。
　　年后也是安稳了一段时间，只处理了几个不怎么棘手的案件，空闲下来的时候，坐在办公室也是无聊，活宝顾逍就带头唠起了家常。
　　“唉，你说我们这人丁稀少，多冷清，看人楼下的二队，多热闹！你说局长也不给咱们补充点新鲜血液，这么大个办公室就咱五个，头儿还自己住包间，一点也不亲民。”顾逍边嗑瓜子边说道，出于求生欲，最后两句话他当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办公室唯一的女性，兼瓜子提供者袁安瑶，十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说道：“嫌冷清自己去跟局长说啊，看看局长够不够亲民啊，哈。”
　　顾逍翻了个白眼，“咔嚓咔嚓”磕着瓜子说道：“我可不敢，我就是一个可怜的小警员，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林野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也加入了会话，问他们：“二队人很多吗？”
　　“七八个外勤，两个文职吧。”顾逍说道。
　　人数确实是比一队多不少，但一队比较特殊，有一批刑警随时都可以听从他们调遣，所以出外勤从来不会缺人，就是像顾逍说的那样，办公室有些冷清。
　　一群人嗑瓜子、聊天正带劲，队长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吓得顾逍一把将违禁品——瓜子拢到了文件夹下面，装模作样地端坐在办公桌前，假装自己在认真工作。
　　然而，夏生根本没去注意他们在开小差，他面色严肃，直接走到秦长安办公桌前，对他说：“长安，跟我出趟外勤。”
　　秦长安点点头，把手头的东西放好就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事情做了，别管是什么，总比呆在办公室干坐着强，其他人都跟着站起来，大义凛然地表示自己要为团队贡献一份力量，当然，这之中不包含余阳臣——尽管他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天使孤儿院，坐落在城郊，背靠一座山丘，前方有片林子，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方了，然而设施却十分完善，在当地也是有些名气的孤儿院——这里，也是夏生和秦长安长大的地方。
　　此次他们就是受孤儿院院长程有年所托，寻找失踪的孩子。
　　孤儿院孩子失踪，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当时一个小男孩突然不见了，院长报了警，民警帮忙寻找并没有结果，然而，就在几天前，又有个小女孩失踪了，这次院长是彻底慌了神，觉得可能不是走丢这么简单，才私自联系了夏生，希望他能帮忙。
　　一群人去孤儿院时正是下午时分，很多孩子都在室外玩耍，看到一群陌生人进来，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悄悄地躲在娱乐设施后面看着他们。
　　屋内出来一名中年男人，正是院长程有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白了；见他出来夏生立刻迎了上去，两人寒暄了一阵，院长将他们领去了院长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夏生就开门见山地说道：“院长，您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院长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了起来：“半个月前，吃早饭时，员工发现少了个孩子，开始还以为孩子贪玩自己跑了出去，结果哪里也找不到他，就报了警，但也没点头绪；几天前，还是一样的情况，一大早少了个孩子，哪也找不着，明明头天晚上还一直在，睡觉前也都确认过，第二天早上就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唉，真是太邪门了。”
　　夏生跟秦长安对视了一眼，问道：“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什么声响？”
　　院长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整晚上都很安静。这群孩子都很乖的，不会自己到处乱跑，就算是有晚上起来上厕所的孩子，都会去找老师说一声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夏生皱起了眉，问秦长安怎么看，对方就回给他简单的两个字“奇怪。”
　　窗外传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林野从窗户里看着他们，不知是哪个孩子先发现了他，一群孩子都从窗外看着林野，还有一个冲他挥了挥手，林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离开办公室去了活动区。
　　室外的活动区是片沙地，安装着一些滑梯之类的游乐设施，跟室内活动室就隔了一层玻璃门，林野走过去时，看到几个稍大一些的孩子坐在室内地板上看书，对林野他们的到来显然也有些好奇，但只是悄悄地看着。林野冲他们笑了笑，并没有得到回应，林野也不介意，拉开门走到室外去，看到那群孩子蹲在地上玩沙子，便蹲到他们身边，柔声问道：“在玩什么呀？带哥哥一起好不好？”
　　几个孩子也不怕生，拉着林野一起玩了起来。
　　一个小女孩抓着林野的衣角，问他：“哥哥、哥哥，你们是不是来领养小朋友回家的呀？”
　　林野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回道：“哥哥们是来找走丢的小朋友的，你们知不知道那两个不见的小朋友去哪里了？”
　　孩子们头摇的像拨浪鼓，坐在林野腿上的女孩奶声奶气地说：“有哥哥姐姐说，小花和毛毛被新爸爸妈妈接走了。”
　　“小花和毛毛是两个不见的小朋友吗？”林野问。
　　女孩点了点头，林野又问：“那小花和毛毛平时都会跟你们一起玩吗？”
　　“会！会！小花可厉害了，之前教我叠小兔子。”
　　“毛毛年纪小，总跟在我们后面，但他可听话了，院长妈妈特别喜欢他。”
　　“对呀，上次毛毛跟我们一起玩，跌倒了，流血了，妈妈可生气了，我们都吓得不敢说话。”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看来是普通的孩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出了孤儿院就无依无靠，总不会自己突然走掉。林野想着，一时没去搭理孩子们，他们接着就不乐意了，一个个扯着他的衣服，都快给他扯下来了。林野无奈地笑着，从小孩子手中争夺着自己衣服的主动权，哄着他们说道：“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真乖。”
　　怀里的女孩又拉了拉他的衣服，仰着头问：“哥哥，他们真的被新爸爸妈妈带走了吗？他们还会回来吗？”
　　林野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回道：“会的，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珍珍，我养了一只小乌龟叫奇奇。”女孩甜甜的说道。
　　她一带头，其他孩子也都跟着报起了自己的名字，连带着自己养的小金鱼、小兔子什么的。林野都耐心地听完，还陪他们一起玩起了沙子。
　　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林野注意到了滑梯上坐着的一个女孩，看着长相也就七八岁，但个头却不矮，她就坐在那，晃着自己两条腿，看着林野跟一群孩子玩闹，但不过来，她见林野看向这边，接着从滑梯上跳了下来，直接跑进了屋里；林野觉得奇怪，心说我长得不吓人吧，怎么跑这么快。
　　“刚才跑走的小女孩是谁呀？怎么不来一起玩？”林野问。
　　“是木木姐姐。”一个孩子回答他。
　　“木木姐姐回来之后就很少跟我们玩了。”另一个孩子又说。
　　林野抓住了他话中的信息，问：“回来？从哪里回来？”
　　孩子们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说从新爸爸妈妈家回来的，有说从学校回来的，怎么说的都有，听得林野哭笑不得，好在有个稍大一些的孩子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她之前突然不见了，爸爸也不说她去了哪里，后来又回来了，就变得不爱说话了，也不跟我们一起玩了。”
　　林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又被孩子们拉住，要他一起玩。
　　就这样，一直到夏生他们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准备回去了，林野都在陪孩子们在沙地上玩耍。离开时，孩子们还依依不舍地抓着林野，要他以后也要来陪他们玩，林野只好答应下，才把自己从孩子堆中解放出来。
　　回去路上，余阳臣开着车也不耽误调侃林野：“跟小孩子玩的这么好，还真是物以类聚啊，暴露了你幼稚的本性。”
　　“小孩子怎么能叫幼稚，应该是天真。”林野笑道，“怎么，前辈不喜欢小孩子吗？”
　　余阳臣毫不犹豫地答道：“不喜欢。”
　　林野笑呵呵地说：“应该多跟小朋友接触接触，这样会变年轻。”
　　“呵，不需要。”

　　离开孤儿院时就已经很晚了，夏生交代了一些事就让各自下班了，打算明天再开会讨论。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上班时间，夏生让人准备一下，一会开会，他前脚刚进自己办公室，袁安瑶面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袁安瑶放下手里的文件，接起来：“您好，刑警一队。”
　　听着电话，袁安瑶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化，她放下电话，对队长办公室叫道：“头儿，不好了，院长打电话来说，又丢了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