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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七章 《许愿树》(五) ...

  •   那晚后,夏生的队伍卷入到一个走私毒品的大案子,局里调了很多人手给他,而余阳臣本就是夏生收下的队员,此时当然不能置身事外,这样一来,余阳臣几乎没有时间去看望唐燃,有时两三天才能去一次,匆匆见上一面就离开了;后来夏生告诉余阳臣,这次任务接触的都是危险人物,上一次围剿失败,他们几个大多被记住了脸,在事情完全结束前最好不要跟外人有太多的联系,余阳臣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唐燃说明情况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他。
      案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才算是完全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结束后,余阳臣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唐燃打电话,但没有人接听,他想,也许只是在睡觉,便直接去了医院,只是余阳臣从没想过,不幸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余阳臣觉得自己的咽喉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几乎喘不过气,他艰难地走到床边,伸手抚摸着洁白的床单——早已没了那人的温度。
      身后传来脚步声,余阳臣回过头去,看到了唐燃的母亲,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鬓角都出现了银丝;余阳臣张了张嘴,他想问:燃呢?但怎么也问不出口。
      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好久,面容憔悴的母亲率先开口了,她一出声,嗓音里就多了几分哽咽:“谢谢你,陪他度过了最后的时间。”
      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他心里炸开,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没站稳。
      “这是他给你的。”唐燃的母亲将一个信封交给他,“我想,他没来得及跟你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余阳臣接过来,指腹在信封上来回摩擦了几下,深吸了口气,问道:“他……怨我吗?”
      怨我没能来看他最后一眼。
      母亲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他揉了揉余阳臣的头,柔声道:“孩子,你不必自责,小燃也从来没有怪你,我很高兴,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明明是她在遭受丧子之痛,明明她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人,现在她却反过来安慰别人;余阳臣想,他何德何能,得到这一家人的青睐和宽容,他根本不配。
      “他还说,他很喜欢,你最后送给他的礼物。”
      在余阳臣浑浑噩噩的离开医院时,这句话一直回绕在他耳畔,反复几次,他仿佛真的听到了唐燃笑着在他耳边说:“阳,我好喜欢,你那晚送给我的礼物。”
      从天色微暗一直到夜幕降临,等余阳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来到了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手中的信封被他捏的有些皱,他两手拿着,抚平了那几道褶皱,一时不知该怎样打开它。
      街道两边的街道放起了不同语言的流行音乐,很是吵杂,余阳臣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那封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在余阳臣精神恍惚时,一缕刺鼻的烟雾冲进了他的鼻腔,他皱起眉,忍不住咳嗽起来。
      制造烟雾的是他旁边一名年轻的男人,他听到咳嗽声,把口中的烟夹在指间,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对余阳臣说道:“不好意思。”
      余阳臣摇摇头,看着男人身周若有若无的烟气,目光最终落在他指间的烟上,他问道:“可以给我一根吗?”
      “当然。”男人很爽快地答应了,递给他一根烟,顺便帮他点上。
      点完烟,男人暧昧的一笑,问:“一起玩吗?”说着眼睛瞟向店内。
      余阳臣抬头看了看门牌上龙飞凤舞的店名,摇摇头,回身说道:“不了,下次吧,谢谢。”
      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余阳臣夹着点燃的烟,逆着人群,沿街道向前去。
      找了处无人的公园,坐在花坛边,余阳臣把信封小心的放在一旁,把那支已经燃了一半的烟放在口中,深深吸了一口,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流在他口鼻中横冲直撞,呛得他眼睛都红了,弯下腰咳嗽起来;缓过来后,余阳臣又吸了一口,这次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了,相反,还让他的内心多了几分平静。他就这样,慢慢地吸完了半支烟,再次拿起了信封。
      来回翻看了几下,余阳臣拆开了信封,借着路灯光看起了内容——
      阳:
      实在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来跟你说这些,就只好用真么古老的方式了,本想亲口说给你听,但我一张嘴,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高兴能遇见你,好高兴能喜欢上你。我想完全的占有你,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你要有更多的朋友,你将来还会遇到你真心爱的人,但是,别忘了我。
      我很自私,我希望就算我死了,也能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是别人无法替代的那一部分。
      我好怕,我不想离开你,阳,我不想死。
      最后一段字迹潦草,还被泪水模糊了纸墨,余阳臣无法想象,唐燃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的这段话;他常年握手术刀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嘴唇也在颤抖,他不停地深呼吸,还是没能缓解胸口的沉闷,他起身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烟,回到原位,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
      那封信被余阳臣仔细地叠好放进了口袋里,他的脑袋乱成一团,叫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一整包烟都被他抽完了,抽得他口干舌燥,他又走回医院去开车,回到了自己家里。
      九点多钟本没到余阳臣正常的作息时间,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一回家就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渐渐的,视线开始模糊,唐燃的脸就出现在这模糊的虚影中,余阳臣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碰到,他没来由的笑了一声,似乎是嘲笑,又像是被什么逗笑;就这么过了片刻,他脸上的表情渐渐都消失了,最终他抬起手盖住脸,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划过了自己的掌心,接着,他就陷入了浅睡眠。
      梦里似乎有人在叫他,声音十分熟悉,余阳臣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虚影。在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中,虚影的面部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呈现出唐燃的面庞,余阳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片虚无——尽管他知道这只是徒劳,但这一次,他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有温度的物体……
      猛然惊醒,眼前唐燃的脸和另外一张熟悉的面孔逐渐重合,最终只剩下后者——林野。对方一脸不知所措,见前辈醒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也许是因为做了很长的梦的缘故,余阳臣觉得一觉醒来全身都在发热,喉咙中的干痒感十分难受,他咳了几声,撑着沙发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拉住了林野的手;他立刻松开,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叫林野给他倒水。
      林野很赶眼色,不等余阳臣要求就给他倒了杯水,然后站在一旁看着他,眼睛一直往他脸上瞟;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拿过窗台上的抽纸来递给余阳臣,不自在的说道:“前辈,先把眼泪擦一下吧。”
      闻言,余阳臣一愣,抬手去摸脸颊,摸到满脸的泪痕。
      林野本以为余阳臣这种自尊心极高的人被人看到自己哭会暴跳如雷,就算不这么严重,怎么说也要威逼利诱让人保密,但余阳臣表现的十分平静,他低头擦干了眼泪,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冷漠。
      虽然明知余阳臣不一定会听,但林野还是自己解释道:“上班了你还没来,我就上来找你。”顿了顿他问:“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余阳臣还是闭口不言,让整个画面看起来好像是林野在唱单口相声。
      “那……”林野的话才刚出一个音节,余阳臣就突然出声,口中蹦出一个字“滚。”
      林野一愣,下意识喊了一声“前辈?”
      “说了让你滚,听不懂吗?”余阳臣看着他,眼神冷的像能射出冰碴。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林野心里难免升起一股怒火,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下去了,他面色僵硬的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开;他才刚走到门口,身后的人突然又说话了:“林野,你喜欢我吗?”
      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林野还没来得及将这句话在脑袋里过一遍,就听见余阳臣继续说:“如果你喜欢,我劝你早点放弃,别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说着这话时他点起一根烟,趴在窗前吸了起来。
      而林野就像是被当头倒了一盆冷水,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底,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放下那只手搭在门把手上,只是不等他推开门,就有人早一步在门外将门拉开了——是袁安瑶。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里?”女生皱眉说道,“赶紧下去,出事了。”
      一听她这么说,余阳臣立刻灭了烟,一言不发地径直走过林野去了楼下的办公室。
      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袁安瑶多问了一句:“你俩怎么回事?吵架了?”
      林野冷笑一声,凉飕飕地说道:“我哪敢啊。”
      袁安瑶显然是被林野这态度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林野也是个会露出这样表情的人,心里更加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袁安瑶没再多问,催促道:“快走了,队长要生气的。”
      林野应了一声,跟着她下楼。
      进办公室之前,林野突然叫住了袁安瑶,道:“瑶姐,问你个事。”
      “你说。”
      “‘燃’,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结束,小野重新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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