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28、第六章 《百年法》（三）

　　第二天，林野是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去上班的，整个人无精打采，夏生见了上来关心道：“怎么？感冒还没好吗？脸色这么差。”
　　林野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回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睡得有些晚了。比起这个……”说着拿出手机，给夏生看昨晚照下的图片。
　　“我昨晚登进了那个网站，我觉得这个跟我聊天的人很可能就是制造爆炸的人。”
　　仔细看过两人的对话，夏生没有立刻做出评价，而是清了清嗓子，用文件夹敲了敲桌面，对所有人说道：“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都整理一下案件的相关资料。”
　　十分钟后，队员纷纷报告了自己的进展，袁安瑶和顾逍那边比较顺利，他们通过失踪者家属，查出了有类似情况的对象，目前来说有三个，失踪时间不确定，最早的是一个月前，最近的就在三天前。外勤人员那边就没什么进展了，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受害者，不过这也是件好事。
　　接下来就是林野这边的事情了，这次他算是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很可能借此找到凶手。
　　“我认为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诱导他人接受他的建议，如果受害者不是像吴安那样获救，就会落得被他亲手杀死的结果，我猜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某种奇怪的信仰，不过这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我认为这是个机会。”林野严肃的分析道，“不论是放火还是爆破，他本人一定要出现在现场，既然他‘邀请’我参与他的这个‘仪式’，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可以抓到他。”
　　“听起来不错。”夏生附和道，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了。
　　最终敲定了让林野假装受害者、前往对方提供的地点等候的方案，本来是说最后一天过去就可以，但担心凶手会在暗处观察，为防止打草惊蛇，还是要装得像一点，只能让林野今天下午就过去，孤独的呆上三天了。
　　午饭过后，林野去休息间接热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他听出是余阳臣和夏生；不知是什么心作祟，林野小心翼翼给门开了条缝，偷偷地听里面人谈话的内容。
　　“……他就是个白痴，他能做好什么？”
　　是余阳臣的声音，听得林野一阵无语，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林野已经很自觉的对号入座了，心里不禁郁闷，余阳臣什么时候能说他一句好话啊？
　　“你不要让他去，他会搞砸的，换个人吧。”
　　听了他的话，夏生不禁笑道：“阳臣，你怎么总是针对他，都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余阳臣白了他一眼，喝了口咖啡；夏生继续说道：“再说这样也不合适，都定好了你又把人家换下来，小林怎么想？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他就算是新人，没经验，也不至于搞砸。”
　　沉默了好一会儿，余阳臣才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对这件事似乎有点抵触，他那天不过是看了一眼那个地方就……你要让他被关三天……”说着说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在门后偷听的林野听到这话不禁愣住了，原来余阳臣是担心他才不想让他出这次任务的，从某种方面说，余阳臣意外的温柔呢。林野觉得自己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毕竟偷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就轻手轻脚地离开，回办公室了。
　　休息室内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夏生道：“毕竟小林也没说什么，你就别非要换下他了。”停顿了一下，他笑了笑，又说道：“你说你到底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啊？从不给人家好脸色，偏偏又这么关心他。”
　　“谁关心他了？”余阳臣立刻出言反驳，“我只是偶尔同情心泛滥，关爱一下流浪狗罢了。”
　　“呵呵。”夏生笑了起来，“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小林对你什么意思。”
　　余阳臣的表情冷下来，没有接话，夏生就继续说道：“他对你的意思太明显了，也就阿逍那个反应迟钝的孩子没看出来了，阳臣你这么聪明，不会感觉不到。”
　　“那又怎样？”余阳臣反问道，“你怎么跟孟琛一样，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看得很透。”
　　那两个字从余阳臣口中说出时，夏生明显愣了一下，但他见对方面色如常，也就直接忽略了这点不和谐；他还以为，余阳臣会很避讳提起孟琛的名字呢，就像避讳提那个人一样……
　　“总之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说明白咯，别让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夏生友善的提醒道。

　　从休息室出来回到办公室时，只有林野一个人坐在那里打盹，余阳臣走过去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桌面，林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时余阳臣后立刻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前辈。”
　　“站什么呀，坐下。”余阳臣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在一边坐下来，心想有必要真么大反应吗？他又不会吃人。
　　林野傻笑了两声坐下来。
　　余阳臣一手摸着另一只手的关节，犹犹豫豫地说道：“你如果真的等到了凶手，他很可能会带炸药在身上，你这种不会打架的，嘴炮也别上了，赶紧跑就行了，知道吗？”
　　不等林野接话，余阳臣又说道：“你不是怕黑嘛，拿个手电筒，中途出了什么问题立刻联系夏生。”
　　虽然对余阳臣的关心十分感动，但林野还是忍不住在感激之前纠正道：“我不是怕黑……”
　　“那你看到那个屋子……”想道林野并不想提起这个，余阳臣及时的止住了，改口道：“不管怎么说，别搞砸了。”
　　“嗯，不会的。”林野一本正经的回道。
　　过了一会儿，余阳臣突然说：“对了，听说吴安被困三天不吃不喝，你是不是也敬业点？”
　　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玩弄的意味，让林野听了哭笑不得，道：“会死的，前辈。”
　　没想到余阳臣却十分正经的说道：“研究表明，人可以三天不喝水，七天不进食。你可以的。”
　　“哈哈……哈”林野尴尬的笑着，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要被饿三天。
　　不过玩笑归玩笑，余阳臣还是给他准备了一些压缩饼干和瓶装水，凑合三天是没问题了。
　　就在林野准备出发的时候，夏生面色沉重的回来了，告诉了他的队员一个坏消息——他们管辖范围之外的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就在午饭期间。这件事，印证了林野之前的担心，这个网站，果然面向更广的范围。
　　事已至此，再多的担忧也无用，他们还是按照计划进行，林野去了指定地点等候，其他人继续搜查相关地点，同时调动临市一起调查，排查受害者。

　　给定的地点是一栋四层的建筑，座落在城市郊区，是个毛坯房，连玻璃都没有，似乎是某家房地产承包后跑路了，没有竣工就扔在了这里。不同于之前的面粉厂，这里的光线好得惊人，一个房间四面透风，阳光和月光能够毫无保留的照射进来，即使是在黑夜也能看清。
　　林野按照对方所说的去了三楼的一个房间，惊讶地发现只有这个房间安装了门窗，窗户居然是像监狱里的那样，用铁杆围起的，好像生怕里面的人跑出去一样。
　　等待的过程十分无聊，由于害怕被监视，林野连消息也不能发，只能干坐着，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地板，百无聊赖。
　　天逐渐黑了下来，房间内太阳带来的的光线也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月光，窗户上铁栏杆的影子投在地面上，仿佛将人困在囚笼中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野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凉，他不停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他拿出了余阳臣给的小手电筒，打开放在身边，他自己放大了十几倍的影子打在墙壁上，在小小的空间内显得有些拥挤，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这间房里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野看了看时间，刚过八点，他以为已经过了很久了。
　　睡觉吧。林野这么想着，睡觉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把外套脱下来叠成方块，当做枕头垫在脑袋下面，侧卧在地面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就在林野辗转难眠时，一阵手机铃声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尤为突兀，林野立刻拿过手机，是顾逍打来的，他以为出了什么变故，赶忙接听了，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对方倒是语气轻松，“我就是怕你无聊，打个电话给你，跟你聊聊天。”
　　“……”林野无语，反倒是他神经过敏了，他转念一想，又问：“你可以跟我通话吗？不会引起凶手注意吗？”
　　“没事，头儿说那人不可能监听你手机，而且他总不能24小时只盯着你，你也别太紧张，放松点，还得呆两天呢！”顾逍说道。
　　“谢谢你啊。”林野无奈的回道，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孤独的呆上两天，他就有些绝望。
　　之后两人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消磨了不少时间，要挂断时，顾逍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林哥，其实，是余哥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他怕你无聊，但又不好意思打给你，就让我来了。”
　　林野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真的吗？”
　　“当然了。”顾逍说道，林野似乎能看到电话那头双眼放光的男生。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已经道别了的顾逍赶在挂断前又问道：“你跟余哥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啊？我问他们，他们都让我自己体会，体会什么啊？我体会不到啊。”
　　这问题让林野大跌眼镜，心想什么情况，难道除了顾逍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吗？太尴尬了吧！
　　见林野久久不回答，顾逍“喂”了几声，确认他有没有挂断；林野回过神来，避重就轻的回道：“能有什么，就前后辈啊。就这样吧，你也早休息，拜拜。”
　　“好吧。”顾逍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听话，回道，“挂了，拜拜。”
　　借着月光，再次躺在地上，林野突然觉得这里的环境没有那么让人恶心了，房间内也亮堂了许多；他拿起手机想给余阳臣发条短信，编辑了好几次都删掉了，最终还是没发出去。
　　说实话，余阳臣的举动让林野受宠若惊，之前他因为担心他而不想让他出这次的任务时，林野就挺感激的了，刚才听到顾逍的话，林野简直就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有种自己养了好久也养不熟的流浪猫突然主动上来蹭你的手的感觉。这说明，余阳臣还是在乎他的。
　　所以，事情有没有可能，按照他所期待的那样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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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期待写到告白【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