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22、第五章 《人间失格》（一）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太宰治《人间失格》

　　虽然被允了许休息一天，但余阳臣还是在当天下午就来上班了，队里的人对孟琛的事情也是闭口不提，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由于昨晚基本没睡，林野写着写着报告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压在键盘上，已经敲出了几十页的空白了。刚进来的余阳臣看到的就是林野这副偷懒的模样，他走过去，拿起文件夹敲了敲对方的脑袋，说道：“起来了，别偷懒，口水都要流到键盘上了。”
　　“唔……”林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后立刻就清醒了，猛地站起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爱偷懒吗？”余阳臣横了他一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我我……”林野欲哭无泪，他真是十分委屈，要不是昨晚基本没睡，他也不会这么困，不过这也不能怪余阳臣，毕竟是林野自己自愿要陪他的。
　　一下午的时间，林野写完了报告，就基本没什么事了，他无聊的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除了夏生和秦长安不在，其他人也都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无所事事。
　　突然，袁安瑶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对余阳臣说道：“阳臣，今天是不是你生日啊？”
　　“好像是吧。”余阳臣看着书说道，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毕竟每年就是跟这几个人随便吃顿饭，并没有太当回事；只不过今年不同的是，没有孟琛了。
　　“哇，我都没注意诶！”顾逍惊喜的叫道，一旁的袁安瑶毫不留情地挖苦道：“不奇怪，你也就能记住你自己的生日。”
　　顾逍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激动地说道：“请客请客！余哥请客！”
　　余阳臣被他吵得脑壳痛，无奈的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火锅！”
　　于是一整队的人在下班后集体转战火锅店，顾逍兴致最高，激动地点了一大堆菜，全然不顾余阳臣嫌弃的目光。
　　火锅端上来，红彤彤一大锅，看着就很刺激。林野本来想提醒一下余阳臣他最好别吃太辣的东西，但看着在场这么多人就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林野心里不禁有些郁闷，总觉得他自己似乎管的太多了，怪不得余阳臣这么烦他，也是情有可原。
　　开始没多久，秦长安就接到了个电话，他简单的应了几声后，看向余阳臣，问道：“阳臣，阿亭想过来，可以吗？”
　　“行啊，你要去接他吗？”余阳臣爽快的答应。反正顾逍点了这么多也吃不完，多一个人多份力量，省的浪费。
　　“不用。”秦长安说完，又跟电话里的人说道：“你自己过来。”说完告诉他这家火锅店的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向秦长安。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开心地叫道：“哥。”
　　相对而言秦长安就平静很多，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句：“来了。”不着痕迹地躲开对方的额怀抱，向一旁挪了挪，给来人让出了位置。
　　男人毫不客气地坐下，跟其他人依次打招呼，最后把一个小袋子递给余阳臣，道：“余哥生日快乐啊，来的匆忙也没仔细准备，你不要嫌弃就好。”
　　“不会，谢谢你。”余阳臣伸手接过来，放在桌面上。
　　这时，男人注意到了余阳臣身边坐着的林野，对他来说是个生面孔，便饶有兴致的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是，你好。”林野立刻放下筷子对他伸出手，礼貌道，“我叫林野，田野的野。”
　　“你好。”男子笑眯眯的去握他的手，“我是白兰亭，就是那个《兰亭集序》的‘兰亭’。”
　　真是新奇的介绍名字的方式，林野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刚才听他叫秦长安叫“哥”，估计是秦长安的表弟之类的吧。
　　白兰亭似乎也对林野很感兴趣，一直跟他搭话：“你来多久了？”
　　“两个月了。”
　　“刚毕业吗？”
　　“也不是，毕业一年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夏生插了一句“小林挺认真的，脑子也不错，很适合干这行。”
　　“是啊是啊。”袁安瑶也说道，“总比某人好，整天除了吃就知道偷懒。”说着扫了一眼吃得正欢的顾逍。
　　开心地涮着菜的顾逍根本没意识到袁安瑶在说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应和了一句“挺好挺好，林哥脾气好，从来不生气。”
　　“嗯，不错。”秦长安来了个简短的收尾。
　　猝不及防被一群同事夸奖，林野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客气几句，就听到余阳臣冷笑一声，嘲讽道：“不用不好意思，你怎么进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此话一出，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火锅汤烧开发出的“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林野愣了一下，低下头，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住，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手机铃声在这时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林野立刻拿出手机，说道：“抱歉，我去接个电话。”他说着站起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怔了一下，他咬咬牙，还是接通了，边往外走边低声跟对方交谈。
　　屋内的人继续吃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夏生却悄悄在桌子下碰了碰余阳臣的膝盖，小声道：“阳臣，有些过分了，等会要道歉。”
　　“为什么道歉？我说的有错吗？”余阳臣冷冷地回道，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如果说余阳臣刚开始还只是猜测，那么他在得知林野大学专业是建筑学时就基本确认了——林野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进的警局。他今年才23，仅仅一年，不是警校出身的他怎么可能找到警局的工作，而且还能被分配到夏生手下。
　　五分钟后林野回来了，脸色不太好，似乎刚才那通电话聊得并不愉快。他才刚坐下，吃了没几口，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本来就被余阳臣刚才那句话弄得很是烦躁，偏偏就有人不挑时候的来打扰；林野接起电话，一时间忘记了场合，对着手机怒道：“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说完立刻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摔在桌面上。
　　一桌人被他这一声皆是震惊到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顾逍刚刚还夸他“脾气好，从不生气”来着。
　　气氛再一次尴尬，林野也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这饭他是吃不下去了，他拿起手机，用纸巾擦了擦沾在上面的调料汁，说道：“不好意思，我吃饱了，就先走了。”说着离开了火锅店。
　　出了店门，林野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回了家。他打开家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力气极大，也不知道是摔给谁听的，林野灯也没开就直接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刚才余阳臣的话和表情不断的浮现在他脑海里，心底的怒火也逐渐升起，他突然用拳头砸了一下茶几，然后用力一扫，桌面上的杯子全都被打到了地面上，摔得粉碎，但他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站起来一脚踢向茶几腿，这一下使足了力气，茶几被他踢得向前挪动了几分，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
　　他发泄似的砸着桌面，直到双手都打得发红了才停下，趴在桌子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他凭什么！”

　　之后的几天里，林野很少主动去跟余阳臣说话了，他本以为余阳臣能慢慢接受他，没想到在余阳臣的心里，他竟如此不堪。既然对方已经把厌恶当着大家的面表露出来了，林野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接近他了，毕竟他也不是脸皮厚到没有底线的人。
　　12月6号，也就是余阳臣生日的三天后，举办了孟琛的葬礼，除了像林野这种只见过几次面、并不熟络的人之外，很多同事都出席了；意外的是，余阳臣并没有去。
　　那天又下起了雨，好在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余阳臣就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细雨，待了一个下午。
　　葬礼结束后，孟琛的事情就像是彻底翻篇了，没人愿意主动提起这件事，大家在心里悲痛的同时，表面上如往常一样过着日子。
　　队里清闲了一个星期后，上面丢给他们一个小案子，是人口失踪，这种事他们平时根本不会接手，估计是年末了比较安静，局长怕他们太闲所以特意给他们找点事做。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派去过多的人手也没有必要，夏生就让秦长安带着顾逍过去了。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袁安瑶自从中午就没再出现过，估计是偷跑出去跟她男朋友约会去了，林野去楼上休息室接水了，所以此刻办公室就剩下了夏生和余阳臣两个人；千载难逢的机会，夏生干咳了一声，开口道：“阳臣啊，你也差不多别跟小林冷战了吧。”
　　“我们什么时候冷战了。”余阳臣看着书，眼睛都没抬一下。
　　“从你生日那天到今天，都一个星期了，你俩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你还说你们没事？”夏生又气又觉得好笑。
　　余阳臣没再反驳他，安静地看书。
　　夏生叹了口气，走过去说道：“总归是你说得太过分，跟他道个歉吧。”
　　“都这么长时间了，有必要吗？”余阳臣语气冷冷的，不屑道，“他这么爱计较，就让他计较去吧。”
　　“你还有理了。”夏生气笑道，轻轻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得到了对方一记不善的眼刀，夏生就敛了敛笑容，又说道：“总之你主动跟他说句话吧，以后还要一起工作呢，闹成这样多不好，之前你俩不是相处得挺好的？”
　　“你哪只眼看着我俩挺好？”余阳臣皱眉，不满的看着他说道。
　　“不好你整天带着人家出外勤？”
　　他话音刚落，林野就推门走进来了，夏生一个劲给余阳臣使眼色，余阳臣毫不动容，反而翻了个白眼，道：“别把眼珠子给闪了。”说完就继续看书。
　　刚走进来的林野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人，眨了眨眼睛，最终什么也没问。林野坐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夏生说道：“队长，我可以早走一会吗？我姐姐今天回来，我要去机场接她。”
　　“可以，你怎么去？”夏生顺口问道。
　　林野想了想，说：“先去车站吧，如果还有巴士就坐巴士去，没有的话只好打车了。”
　　夏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道：“那多麻烦呀，这样吧，阳臣说他想送你过去，我批准了。”
　　“哈？”莫名其妙被点名的余阳臣一脸懵，不可思议的看着夏生，差点脱口而出“你还要脸吗！”
　　“不、不麻烦前辈了吧。”林野有些尴尬地回绝道。
　　“不麻烦不麻烦，他正好闲着。”夏生边说着便用手肘悄悄地捅余阳臣，示意他赶紧表个态。
　　大队长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余阳臣怎么着也要给他个面子，只好万般无奈地接下了这个活儿，拿着车钥匙当免费司机去了。
　　一路上林野都沉默不语，除了上车时说了一句“谢谢前辈”之外，没再说一句话。
　　本应该比预计时间早很多到达机场，半路上却堵车了，余阳臣看着长长的队伍，心里很郁闷，好在不是他赶时间去接机，堵就堵吧。这么想着，他干脆打开车窗，对着窗外抽起烟来。
　　车子以很慢的速度向前挪动，漫长的车队仿佛没有尽头。余阳臣嘴里第三根烟也燃尽，他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拿起水瓶来喝水，一个铃声却突然响起，他下意识去拿手机，却发现不是自己的，便出言提醒道：“喂，来电话了，林……”
　　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里，他看到林野歪着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合着眼睛似乎正在熟睡，他的呼吸很轻，似乎看不出胸口的上下浮动。余阳臣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轻轻推了推对方的手臂，说道：“醒醒，你手机响了。”
　　林野的头向下滑了一下，余阳臣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他的脑袋，防止他撞在车上；这下林野是醒过来了，他茫然的看着拖着自己脸的手，还有些不清醒。余阳臣立刻缩回了手，重新握住方向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开车。
　　林野接起了一直在响的电话，扭过脸去，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你不用操心，姐姐今天就回来了，不要再烦我了。”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林野揉揉眼睛，继续看向窗外，他觉得每次坏事总会伴随着好事发生，今天姐姐回来本来挺高兴的，没想到半途接到这么一个糟心的电话。
　　对于打电话来的人，余阳臣是有些好奇的，林野很少会跟队里之外的人打电话，但只要有电话打进来，他一定会回避去接，而且每次接完电话心情都不怎么样，看来电话那边的人并不是林野想见的人呢。
　　过了红绿灯，道路终于变得通畅起来，余阳臣也加快了车速，向机场开去。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余阳臣突然开口叫了一声“林野。”
　　“嗯。”林野接着应了一声，却没有转头去看他。
　　余阳臣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内心纠结，最终吐了口气，说道：“抱歉，那天说了不该说的话。”他道歉时的语气也是那么平淡，让人完全看不出诚意。
　　被他这么一说，林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别过脸低声道：“没事，我才是，不该突然离开。”
　　“夏生希望他的队伍能和平的相处，你明白吧？”余阳臣又说道。
　　“嗯？”
　　“就算心里看别人不顺眼，表面上也友好些，别驳了夏生的面子，他毕竟是队长。”
　　林野虽是应了一声，但他心里觉得，余阳臣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林野觉得自从他过来，就没收到余阳臣什么好脸色，他觉得这个人喜怒形于色——当然他“怒”的时间更多一些；而且他情绪不稳定，喜怒无常，前一天让你觉得你跟他走近了些，后一天就会发现他又把你推开到十里之外了。
　　到了机场，正巧赶上了那班飞机着陆，林野站在出口处，满脸的兴奋和喜悦。余阳臣站在一旁，对于林野的表现十分不屑，在他眼里，林野是个不折不扣的姐控，闲聊时，十句话八句离不开他姐姐，倒是让他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出口陆续出现拉着行李箱向外走的人，林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出口，突然，他脸上绽开了笑容，抬手用力挥了挥，以此吸引人的注意力。余阳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一个男人——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五官很柔和，他看到林野，回应了一个笑容，跟着人群慢慢向前走来。
　　等走近了些，男人前面的人拐到另一边的出口去了，余阳臣才看到这个男人是推着轮椅在走，轮椅上坐着一名女子，长发松散的扎在脑后，样貌平平却十分讨喜。余阳臣愣住了，心想这就是林野整天念叨的姐姐吗？
　　“姐姐。”林野开心的叫了一声，走上去半蹲在轮椅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呵呵，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啊。”女子宠溺的笑着，揉了揉林野的头发。
　　林野仰起头看着她，不满道：“还不是因为你走太久啦。”
　　“三个月而已嘛。”
　　这时推着轮椅的男人笑着说道：“是我的错，本来她上个星期就想回来的，我得拉着你姐又去玩了一个星期。”
　　“姐夫，外面好玩吗？”林野站起来问道，他也好想出去旅游啊。
　　“嗯，看到了很多没见过的景色，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回去给你看。”齐天宇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对他说道，完全没在意林野对他的称呼，倒是林恬听出了，不轻不重地扭了自己弟弟的胳膊一把，嗔怪道：“乱叫什么呢！要叫‘哥’。”说着她脸上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早晚是‘姐夫’啦。”林野咧嘴笑着，大剌剌地说道。
　　“没正经！”女生瞪了他一眼，身旁地齐天宇乐呵呵的帮这姐弟俩岔开话题。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聊了起来，完全把余阳臣晾在了一边，最后还是林恬注意到了他；女生推了推林野，看向余阳臣，道：“小野，这位是？”
　　林野这才想起来，立刻介绍道：“他是我工作上的前辈，是他送我过来的。”
　　“那真是麻烦你了。”林恬把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微笑道，“我叫林恬，是林野的姐姐。”
　　“你好，我姓余。”余阳臣礼貌的对她点点头，要不是碍着别人的面子，他真想把这个见了姐姐忘了前辈的小畜生给暴打一顿。
　　齐天宇也跟余阳臣打了招呼，继而提醒道：“好了，我们先回家吧。”
　　于是余阳臣又自觉充当了司机，带着这一家人从机场离开。路上齐天宇和林野去买了些菜和水果，邀请余阳臣一起吃个晚餐，当作答谢。
　　对于林野这个不会做饭的人来说他只是帮忙洗了个菜就出来了，把厨房留给林恬和齐天宇，。林野端着洗好的水果去客厅，余阳臣正坐在沙发上，林野过去把电视打开，问他吃不吃水果。
　　余阳臣吃了个草莓，问道：“你不去帮忙吗？他们刚下飞机应该很累吧。”
　　“我不会做饭，就不帮倒忙了。”林野心安理得地坐下来说道，一边拿遥控器换着台一边吃水果。
　　余阳臣沉默地吃了一会水果，又问：“你们父母不在本地吗？你姐回来一家人都不聚一下？”
　　听到“父母”两个字，林野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回道：“他们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余阳臣立刻道歉。这种事情上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尽管这次他真是无心的，生老病死这方面的事该放低姿态还是该放低的。
　　“没关系。”林野并不介意，反而冲他笑了笑。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虽然只是些家常菜，但却很可口。余阳臣跟着他们一起吃了顿饭，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对于林恬这个人，余阳臣还是有些意外的，她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余阳臣以为她会跟林野的性格更像一些，没想到是这么温婉的性格；不过看起来他们姐弟俩关系真的很好，即使到了这个年纪，依然很亲密；那个齐天宇看起来是林恬即将确定婚姻关系的男朋友，一家人虽然成员少，但却很温馨。
　　真是让人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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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太宰的《人间失格》这本书，我很喜欢=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