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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四章 悖论(三) ...

  •   事情到了第二天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转机,白静坚持拒绝解剖尸体,他面对这群苦口婆心的警察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只有在看到许敬言的留言时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
      之后他们调查了许敬言办公室外走廊上的监控,发现在下午两点许敬言开始上班后,包括秘书、白静、修电工人在内的很多人都进过死者的办公室,最后一次进去的还是秘书,在4:30左右,也就是发现尸体的时刻。
      办公室内没有监控,如果凶手不是从别的地方进入办公室,那凶手一定就是监控中2:00-4:30时间内出现的这些人。要是知道死亡的具体时间话还能排除一些人,但问题是现在没办法知道,就给他们增加了很大的工作量,他们只好一个个地查证。
      除秘书外,最后进去的两个人就是白静和修电工人,白静那边根本无法沟通,夏生决定先从维修工人开始。没想到对方的电话根本打不通,去他上班的地方去问,也说今天旷工了,难免引起了人的注意。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许敬言的公司时,秘书告诉了他们一条重要信息:董事长办公室的保险柜被打开过,里面的现金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些文件。
      听完这则消息,夏生布置道:“这样,长安你和阿逍先带几个人去找那个叫王强的维修工人,其他人先回局里,林野你继续跟白静沟通,我们必须解剖尸体。”
      回去路上,林野一直试图给白静打电话,无奈对方根本不接听了,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遇上个这么不通情达理的家属呢。

      再说顾逍那边,一群人循着地址到了城郊的一个农村,据王强的同事说,他是外地来的,在这边租了个小平房住。到了目的地,顾逍敲了半天也没敲开门,他跟秦长安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顾逍自觉地退到一边,秦长安上前,直接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只有五十多平米,杂乱无章,桌子上摆着一碗稀饭和半个馒头,电视也开着,但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人刚走。”秦长安下了结论。
      “先搜搜。”顾逍说道。
      其他探员开始搜查王强的房间。一名在屋内的探员喊了一声,接着提着一个布包走出来,里面赫然是十几捆捆百元大钞。
      顾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这真是个因财谋杀的案件?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时,站在门口看守的探员突然大叫起来:“那边那个人,站住!”
      顾逍闻言立刻跑出去,看到远处有个男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拔腿就跑。
      “喂!站住!”顾逍大喊着追上去。
      那人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七拐八拐绕得顾逍头都晕了,愣是没追上他。男人看着被自己甩在身后的顾逍,本以为万事大吉了,一转头眼前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对方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上去扭住他的手腕把人反手扣过来,直接压在了墙上。
      这时顾逍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看着这个刚才耍着他玩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呼……你还挺能跑!跑啊!怎么不接着跑了!”
      男人抱住头立刻认怂:“大哥大哥我错了,那钱我一分没动,你们拿回去吧。”
      “谁跟你要钱了。”顾逍踹了他膝盖一脚,道,“我问你,那个老总是不是你杀的?”
      “啊?冤枉啊!真不是我!”男人大声喊冤,“我进去时他就已经死了。”
      顾逍皱起了眉,追问道:“什么意思?”
      “我、我之前就去修过电,当时正好看到了那个董事开来保险箱,我就记住密码了,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我真不是故意要偷钱的,我大老远跑出来打工,还是赚不到钱,我家里还有老娘等着我养呢!”男人可怜巴巴地说道
      然而顾逍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故意把指关节压的“咔吧咔吧”响,道:“别跑题,说重点。”
      “是是是。”王强连连点头,立刻说道,“我昨天又去修电,谁知道我进去时就看到那个男人趴在桌子上,桌子上算是血啊,我吓坏了,但我看到保险柜,就想去拿一点钱,我正在往包里装钱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动静,你猜怎么着?那个人居然又活了!真是吓死我了,我赶紧就跑出来了。”
      “你几点进去的?”顾逍问
      “大概三四点钟,我记不太清了。”
      “秦哥,把他带回去吧,我跟头儿说一声。”顾逍说着,去给夏生打电话了。

      经过林野不懈的努力,白静终于松口说允许解剖尸体了,但他要求再看许敬言一眼。
      于是许敬言的尸体就跟白静一起来到了解剖室。身体单薄的男人面对自己死去的丈夫面色十分平静,他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脸颊,然后又费劲的抬起他已经僵硬的左手,取下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之后白静被夏生带到会议室去问话,余阳臣换好工作服便开始了工作。无所事事的林野和袁安瑶只能在外面煎熬的等待结果。
      比起尸检结果,白静那边更早结束了。他出了会议室,直接无视了房间内的两个人,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袁安瑶向夏生询问情况,对方做了个毫无头绪的无奈手势,看来白静这边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了。
      一段时间后,余阳臣从解剖室出来,尸检结果显示,死亡时间在11月30号也就是昨天下午。死者体内含有大量麻醉剂,而且不是口服是注射,余阳臣在他手臂上找到了针孔,虽然如此,但他的死因还是胸口那一刀,正中心脏。
      恰好这时顾逍打来了电话,说了王强的情况,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这条信息联合尸检报告便不难推测出,许敬言在王强进去前就已经遇害,只是当时并没有完全死亡,再往前推算,那许敬言的被害时间应该是在白静出来后到王强进去时这段时间,也就是3:35-3:50。
      但据他们搜查,并没有其他可以进入现场的途径,除非是从窗户或者通风口,但这基本可以排除,许敬言的办公室在十几层楼,从外进入危险太大而且容易被发现,至于通风口根本不够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活动。
      “看来尸体也没能给我们提供更多信息。”余阳臣说道。
      “不,已经有很多信息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把它们串联起来。”夏生说着,拍拍余阳臣的肩膀,又道:“辛苦你了。”
      “呃,我有一个问题。”袁安瑶突然出声,道,“难道现在还不明显吗?要进到办公室只能从正门,而且一定会被监控拍到,白静出来后许敬言就遇害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容易想到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提起。
      “这个我们当然想到了,但是安瑶,我们没有证据。”夏生平静的回道。
      “可凶器上有白静的指纹!”袁安瑶不依不饶。
      这次换林野说道:“那个匕首本来就是白静的东西,有他的指纹很正常,而且用这么具有代表性的工具作案未免太过张扬,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做的一样。”
      “好吧。”这下袁安瑶无话可说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其实不止袁安瑶,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白静的嫌疑最大,但动机和作案手法这两方面又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
      王强被带回来后,夏生亲自去审问他,对方反复强调自己根本没碰过死者,夏生看他不像在说谎,而且也觉得以他的身份不会用麻醉剂这种东西,也就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了。
      一直到这一天结束,他们也没能再找到更多有用的证据,到了下班的时间也就各自回去。夏生正准备离开时,看到了一个手机静静的躺在林野的桌子上,他走过去拿起来,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道:“手机也忘拿,那傻小子怎么这么粗心啊,还是给他送过去吧,话说他家在哪里啊。”
      正好余阳臣还没走,他看了看夏生,伸手把手机拿过来,说道:“我顺道捎过去吧。”说着随手把手机装在口袋里就离开了办公室。
      身后的夏生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心想你哪里顺路了?想帮忙就直说,怎么这么傲娇!

      敲门声响起时林野正坐在沙发上吃他的晚餐——红烧牛肉面——当然,是方便面,听到敲门声后林野一边喊着“来了,等一下。”一边起身去开门,心里奇怪这个点谁会来。
      一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着实让林野震惊了一下,居然是余阳臣。
      “前辈你怎么来了?”林野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的手机,丢三落四的。”余阳臣把手机丢给他,林野手忙脚乱地接住,立刻请余阳臣进来了。
      进去后,余阳臣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泡面,忍不住问道:“你每天就吃这个吗?”
      “也不是,偶尔会点外卖,或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盒饭。”林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迅速把桌面收拾了一下。
      余阳臣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随口问道:“你不会做饭?”
      “不会。”林野老老实实地回道,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期盼他姐姐赶快回来的原因之一。
      “前辈你吃饭了吗?”林野问道。
      “没有。”余阳臣看向林野,带着挑逗意味的说道,“怎么?你要请我吃饭,泡面还是盒饭?”
      林野尴尬地笑了两声,提议道:“要不然出去吃吧,附近新开了一家餐馆,听说还不错。”
      于是,两人来到了林野口中的新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后,两人就坐那里干等着。余阳臣倒是悠闲,丝毫没有不自在,低着头看手机;林野就有些烦躁了,他抓了抓头发,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位前辈聊点什么,干脆又说起案件来。
      “你觉得白静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他跟许敬言的感情真的走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他做出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余阳臣客观的回道。
      林野想起昨晚余阳臣跟他的对话,便又问道:“之前都是你来问我,那么前辈你呢?你会忍心杀死自己爱的人吗?”
      余阳臣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刚好对接,但余阳臣并没有转移视线,毫不避讳地说道:“如果对方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那么我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没什么不忍心的。”
      “哈哈,前辈你还真是理智啊。”林野笑得很勉强。
      饭菜上来后,林野就不再说话,专心吃了起来,他吃饭的时候格外安静,也基本不会发出声音。余阳臣本来就不饿,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等着林野。
      注意到对面的人放下了筷子,林野抬起头,奇怪的问:“吃饱了吗?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我不饿。”余阳臣说着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条短信,在看到回复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从林野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不应该打扰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是最好的。
      “nec possum tecum vivere,nec sine te。”
      一段话从余阳臣口中说出,低沉的嗓音加上特殊的发音,居然让林野觉得他说出这段话十分性感,尽管他一个字也没听懂。
      “什么意思?”林野问道。
      “一种翻译是‘我无法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余阳臣解释道。
      林野皱了皱眉,不解道:“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是啊,自相矛盾的一句话。”余阳臣说道,“你觉得白静对许敬言可能会是这种情感吗?”
      “什么情感?又爱又恨?”林野猜测道。
      “简单点说就是这样。”
      整理了一下思路,余阳臣分析道:“死者注射了大量麻醉剂,而现场又没有找到注射器和麻醉剂,却在咖啡中检测到了麻醉剂的成分,这会不会是凶手故意而为之,让人以为他的服用了过量麻醉剂。另外,作案工具是白静的匕首,应该算是个工艺品,凶手用这么有代表性的工具,如果不是激情杀人随手拿起,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认识死者和他恋人,想要把事情嫁祸给白静,二是凶手就是白静,他就是想让我们查到他身上。”
      听了余阳臣的话,林野突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便说道:“那有没有可能,许敬言是自杀的?”
      “自杀?”余阳臣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赞同他的说法,照他这么说,他们忙了这么久,难道就为了陪一个自导自演的人演完这场戏?
      “如果许敬言自杀的时间和白静想要谋杀的时间不谋而合,会怎么样?”
      见余阳臣没说话,林野便自己说下去:“他还是会‘杀’了许敬言,但他不知道,当时许敬言还活着。”
      “前辈你说得对,他们两人的关系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那他们之间的爱恐怕也岌岌可危,这种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顿了顿,林野又有些疑惑的说道:“只是我不明白,像许敬言那么成功的男人,明明还那么年轻,真的会自杀吗?”
      余阳臣终于开口了,有些失神地说道:“也许真的很痛吧,身体和心灵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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