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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四章 悖论(一) ...

  •   nec possum tecum vivere,nec sine te。 (我无法同你一起生活,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xx公司董事长今日被发现死于办公室中,警方初步判定为谋杀,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站在电视机前看完了这条新闻,关掉电视机,转身便上了楼;他推开一间房门,风从窗口吹进,拂开了画架上的画布,一副未完成的油画露了出来;男子走上前去,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画纸,空洞的眼神中一丝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时间回到两天前,同样的地点,深夜十二点半,这座位于山顶的别墅中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娇滴滴的撒娇声。
      身材瘦弱的男子只穿着一件白衬衣坐在楼梯上,纤细的躯干在布料下若隐若现,两条修长的腿随意搭在台阶上,他的样貌有种病态的美感,着实让人移不开视线,然而眼神却异常空洞,看着门口一男一女恩爱地交缠。
      突然,寂静的空间中响起一丝不和谐的音律,男人手上的一串玉珠手串从手腕滑落,落在台阶上一蹦一跳地滚下了楼梯,发出一阵声响。
      此时,两人才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存在。女人似乎很不满自己被打扰,靠在男人怀中,娇嗔道:“这是谁啊?大晚上坐在这里,怪吓人的。”
      “这个啊……”身穿西装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说道,“是白静——我的合法恋人。”
      “哈?”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得疑惑,“你在开玩笑吗?一点也不有趣。”
      在听完楼下的人说出那句话后,楼梯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赤着脚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月光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轻纱,流露出一种孤傲的美感;门口的男人见状情不自禁地松开了环抱女人的手,迎了上去,他伸出手粗暴地拉过对方,用力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女人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无比的厌恶,她骂道:“真恶心,许敬言你这个变态!”说罢夺门而出。
      而屋内的两人已经完全注意不到外围的事物,缠绵着到了沙发上,男人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也被褪去,瘦弱的身躯完全暴露出来,伴随着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和快意,偌大的房间内,一时春光乍现。
      黑暗中,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很轻易就注意到了两人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相同的钻戒。

      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坚持不懈地响了足足半分钟,床上的人才烦躁地翻了个身,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半天拿起手机,胡乱按下了接通键,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夏生的声音:“阳臣,又打扰你周末补觉了。”
      “你应该听说那个年轻董事长被害的案子了,现在转到我们手下了,这次你还要带你的新人吗?”说这话的时候,夏生的语气中是有些玩笑成分的。
      余阳臣抱着被子又翻了个身,眉头紧皱着,他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回道:“都这么晚了啊……我还是不去了,今天不太舒服。”
      “那好,需要法医的话我就借你学弟用用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夏生就挂断了电话。
      床上的男人又合上了眼,把手机随手就扔在了床上,就这样静静躺了十分钟,脑海中却冒出那个傻里傻气的新人不停在叫“前辈”的场景,他猛地坐了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骂道:该死!真是着了魔了!

      在林野百般请求下,出租车司机还是毫不留情的把车开走了,于是这位孤身一人的职场新手,面对着眼前悠长的环山公路,长长叹了口气。
      案子被转到他们手下后,林野就被夏生一通电话安排到了这里——死者的家。林野是想过有钱人会住和他们不太一样的房子,但他没想到会这么独特!
      这栋别墅位于山顶,唯此一家,据说那位年轻的董事长直接把这座山头买了下来,自己找人修的住所;高耸的山加上一圈圈陡峭的环山公路,有出租车愿意开上去才怪呢!这这一不小心可就是万丈悬崖啊!
      有钱,确实有钱!林野在心里默默念叨。但工作还是得照做,林野望了一眼朦胧的山顶,开始沿山走去。这段路,林野特意加快了脚步,还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山顶,累得他气喘吁吁;缓过劲来后,林野抬起头,看到了一栋气势宏大的三层别墅,跟他以前在居民区见到的小别墅完全不一样!他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来给夏生打去了电话。
      “队长,我到许敬言家门前了。”
      “好,阿逍应该很快就到,你在那里等等他。”
      闻言,林野奇怪道:“是小顾来吗?前辈呢?”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了之前孟琛的话,余阳臣是没有义务陪他们出外勤的。
      “他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在家休息了。”夏生回道。
      一听到余阳臣不舒服,林野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担心,他立刻追问道:“他怎么了?不要紧吧?”
      感受到了林野语气中的担忧,夏生特意放轻柔了语气,说道:“没事,最近降温,也许是感冒了。之后再问候他吧,现在先专心工作。”
      “我知道了,谢谢队长。”
      挂断电话,林野又等了十分钟,没有等来顾逍,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子从远方缓慢驶来。车子停在林野前方,穿着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满脸嫌弃地抱怨道:“这什么破地方,手机地图都定位不到,那环山路造的,是想挑战死亡公路吗?”
      “前辈?”林野有些不敢置信,十分钟前夏生还告诉他余阳臣在家休息,怎么现在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看着林野一脸震惊的样子,余阳臣脸上的表情更嫌弃了,道:“干什么?”
      “前辈你怎么过来了?夏队说你不舒服在家休息。”林野说道。
      “是啊,所以我现在很后悔,白给的假期没有抓住。”
      “……”林野沉默了,虽然不太可能,但他还是会想,余阳臣会不会是因为他才来的呢?
      几分钟后,顾逍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上来了,并吵着嚷着要求队里给配车,被余阳臣一记眼刀给压回去了。之后三人便进了这栋别墅。
      开门的是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穿着很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头发稍长,盖住了后颈,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
      程式化的说辞过后,他们采取了白静的指纹,林野便向他询问起死者的具体信息,实际上他还是挺意外的,那种年轻有为的男人的“妻子”,居然也是个男人。
      首先,林野给白静看了夏生传过来的照片,是插在死者胸前的匕首,做工非常精美,像是工艺品一般。白静看过后坦然承认这是许敬言送给他的。
      “这把匕首您平时是放在什么地方的?”林野问道。
      “忘记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它了。”白静回答道。他就像他的名字那样,真的很安静,不说话的时候,仿佛透明人一般的存在。
      换了个话题,林野继续问道:“那么,请问您丈夫平日里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很多啊,被裁掉的员工,意见不合的其他董事会成员,还有他的诸多个情人。”男子的语调平缓,像是很随意地说着这段话。
      对于男人这散漫的态度,林野有些不满,他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什么人是跟您丈夫有很深过节的呢?能使对方起杀心的那种。”
      “这个……”男人的目光飘到了窗外,还是用那样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你要问他自己了。”
      “……”林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啊!能不能让他遇到一个正常一点的人!
      最终林野还是放弃了跟他沟通,干脆问道:“那可以看看您丈夫的房间吗?”
      “二楼尽头是他的房间,右手边第一间是书房,请便。”说完,白静站了起来,林野以为他要带他们上去,没想到这人直接上了三楼,看来是做自己事去了。
      顾逍提议说分头行头,自己便去了许敬言的房间,林野就去了书房查看。
      书房十分整洁,房间一侧安置着一个皮质小沙发,余阳臣进去后就直接坐在了上面看手机;林野站到书桌前打开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需要密码或者指纹才能开启,林野干脆就关掉了。
      说实话,这房间太干净,林野都不好意思弄乱它,只是随意看了看,想也是不会有什么东西,一个大男人又不可能写日记,根本没什么好调查的,要说值得注意的是书桌下有个保险柜,但搞不好是人家的隐私,贸然要求打开也不好。林野叹了口气,心想看来这又是件麻烦事。
      “前辈,我们去看看小顾那边吧。”林野回头说道,却看到对方坐在沙发上,脸色很差,便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
      “没事。”余阳臣摇摇头,撑着扶手站起来道:“走吧。”
      出去时刚好在走廊碰到了顾逍,据他说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就是床头柜里有很多药物,说明书都是外文,顾逍也没看懂,就照了下来,他把照片拿给余阳臣看,余阳臣看了看,说道:“是抗癌药物。”
      林野愣了一下,道:“白静没说他有癌症啊。”
      看来还要跟白静聊聊了,于是他们来到三楼,这一层布局很奇怪,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似乎是杂物间,很窄小,另外一个恰恰相反,十分宽敞,是一间画室。
      男子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火红的晚霞,手中的画笔一点一点修饰着每一个细节;窗帘上的轻纱被风扬起,拂过男子的面颊,配合着恰到好处的光线,让人觉得仿佛置身画境。
      虽然不忍心打破这样的景色,但林野不得不走上前去轻声开口道:“白先生,谢谢您的配合,我还需要问您一些问题。”
      男子“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在手中的画上。
      走进了林野才发现,他画的并不是夕阳而是朝阳,景色也与当前的不同,心想果然艺术家都有些特立独行,看着夕阳画朝阳,真是奇怪。
      眼下这些问题自然是不重要,林野把目光从画面上收回来,问道:“请问,您丈夫身体好吗?”
      男子停下了手中的笔,侧过脸去看着林野,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回问道:“警官你是指哪方面?如果是在床上,那他身体还是挺好的。”
      林野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旁边的顾逍还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林野立刻解释道:“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是这样,我们在您丈夫房间找到了一些药。”林野说着拿过顾逍的手机来给他看图片。
      白静收起笑容,看了看图片,说道:“我没有见过。”
      “您不知情吗?”林野奇怪道,“许先生似乎有癌症。”
      “反正他已经死了,有什么病也都带到土里去了。”白静回答的很坦然,听得林野一阵无语,心想你可是真看的开。
      说完刚才那句话,白静又拿起画笔继续作画。林野环顾了一下这间画室,随口提了一句:“我可以参观一下您的画室吗?”
      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白静却同意了,只是强调说角落里放着的未完成的画不能碰,其他随意。
      他这么一说,林野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墙角,那里放着一个画架,盖着雪白的画布,完全看不到画上的内容。
      得到了主人的许可,林野和顾逍便看起这个房间的画来,顾逍纯粹是看热闹,林野倒是看得很认真,他发现白静的画大都是风景,总有那么几幅画是相似的色调,看起来是一系列的作品。看着看着画,林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冒昧的问一句,您丈夫平时会回来吗?”
      “偶尔。”白静回道,“他还有很多住处,比如,其他情人的公寓。”
      看来这位正房早就知道了自己丈夫有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恶习,居然还能说得这么风轻云淡吗?林野忍不住问道:“既然您知道他行为不检点,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你不委屈吗?这么大的房子,几乎每天都是一个人度过,您不会觉得……寂寞吗?”说到最后他的眼神暗了下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白静看向前方,语气平静地说道:“为什么我要离开他?我是他唯一的法定恋人,他名正言顺的爱人,他要跟别人上床是他的权利,但我也有留下来的权利。”
      两个男人在一起,想必要拥有比旁人更多的勇气,也一定经历了更多的阻挠,想到这些,林野看他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同情,而这一点感情的流露完全被白静看在了眼里,他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问道:“你在同情我吗?同情我们这些同性恋,觉得我们的存在很可怜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野赶忙解释道,他觉得很委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白静却自顾自地说起来:“你们这群人,说着一视同仁,却还是不能用对待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我们,我们是不想被歧视,但也不稀罕你们的同情。”
      “我要休息了,你们请回吧,不送了。”
      看来白静已经不想再跟他们交谈了,林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余阳臣和顾逍先一步出去了,林野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问他:“请问您的画卖不卖?”
      本以为经历了刚才一番近似于吵架的对话后,白静不会再愿意搭理他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白静很干脆地回道:“卖。”说完又报了个价。
      林野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个价钱还可以,便问道:“可以卖给我一幅吗?可不可以画一幅……”
      “我不接受定制。”白静打断道,“三天后来取画。”
      对方语气坚定,看来没什么可商量的了,林野也不再坚持,告别后便出了门。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句话出自《东京食尸鬼》中呗的纹身_(:з」∠)_
    呗爷超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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