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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二十一章 交心 ...

  •   有时候感冒可能只需要一个喷嚏。比如说林野,早上刮胡子时打了个喷嚏,把脸划了道口子不说,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有点懵;他吸了吸鼻子,捧起水洗了把脸,没怎么在意,尽快洗漱完去厨房做早餐。
      因为周四是餐馆的公休日,林野不用上班,所以吃早饭时都是慢悠悠的,而余阳臣吃饭本来就慢条斯理的,让这一场景悠闲得像是在度假——实际上余阳臣还有二十分钟上班就要迟到了。
      正准备去上班的余阳臣突然注意到林野嘴边的血痕,便随口问了一句:“你脸怎么了?”
      “刮胡子的时候没注意,咳,划了一下。”林野揉着鼻子回道。
      “你嗓子又怎么了?”余阳臣边问着边凑过去看他脸上的小伤口。
      林野就坐着任余阳臣捏起他的脸看,清了清嗓子,回道:“可能是天气太干燥。”
      “昨晚下雪,降温了。”余阳臣看他脸没事,放开手说道,“你是不是没盖好被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野立刻出言反驳。
      余阳臣低头笑了一声,又说道:“多穿点,自己找点药吃,我去上班了。”
      林野跟着他到玄关,看他穿戴好衣物,习惯性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才送他出了家门。
      吃完饭后林野找了盒感冒药吃下,把餐桌收拾好去厨房刷碗。
      其实林野也不知道自己的抵抗力算不算好,反正每年总是要感冒发烧那么几次,尤其是赶上气温突变的时候,但他跟大多数人还不太一样,很多人一生病——不论严重与否,至少一个星期才会好,而他一般睡一觉就没事了,最多两三天,也不用吃药,自己就好了。像之前那次感冒好了却咳嗽了一个月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昨天夜里下了一晚上的雪,地面上已经有了积雪,只是大部分都已经被环卫工人扫到了道路两旁,看着就没那么美观了;尽管如此,林野还是想出去走走,就牵着小白下了楼,想着再顺便买些菜。
      小区地面上的雪都被人踩得融化了,绿化带里的却很完整,大片的白色覆盖着墨绿色的灌木丛,一眼望去还挺赏心悦目的;林野松开绳子,小白就自己跑进雪地里跳来跳去,一会儿就留下了满地的狗爪印,林野陪着它玩了一会,才拉着它去市场买菜。

      当天余阳臣回去的有些晚了,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的电视开着,林野躺在沙发上一手握着遥控器,似乎已经睡着了。
      看到此情景的余阳臣无声地叹了口气,换下鞋,走过去推了下林野,道:“怎么在这睡了,也不盖件衣服。”
      林野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一翻身差点摔到地板上,幸好余阳臣及时托了他一把。余阳臣拉着他坐起来,用额头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皱起了眉,说道:“好像有点烧,你吃药了吗?”
      “吃了。”林野打了个呵欠,说道,“是你刚进来太凉了吧。”说着就没骨头一样抱在他身上。
      “别闹。”余阳臣推开他,去卧室里拿了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一量果然有些发烧,不过温度不算高,余阳臣把这全都归咎到林野在沙发上睡觉,好好地数落了他一顿,林野就只是一边敷衍着他一边把餐桌上的菜拿进厨房加热。
      饭菜加热的时候,林野就倚在厨房门边上等着,余阳臣坐在餐桌前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以后不用等我,我没按时回来你就自己先吃。”
      “自己一个人吃饭多寂寞啊。”林野也看向他,明明没什么精神,却仍旧笑嘻嘻的说着话。
      “那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呢?”余阳臣问道。
      “那就只能寂寞着了。”林野露出十分可怜的表情。
      余阳臣觉得好笑,摇摇头没接话。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林野也不再耍嘴皮子,赶紧端出了饭菜,两人一起简单吃了晚饭,余阳臣就赶着林野去睡觉了。
      还不到九点就上了床,林野本来以为会很难入睡,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黑暗中出现了很多身影,模糊不清的脸轮换着出现在林野的脑海中,他觉得身体变得很沉重,像是在泥沼中不断往下沉去,林野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到死去的父母,看到了林恬,还看到了大学时期的白露,最后,余阳臣的身影出现了,林野拼命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身影,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哪怕一点衣角,只能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前辈!”林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耳边一阵嗡鸣声,他像是十分害怕什么一样,急急忙忙、光着脚就冲进了余阳臣的卧室,一把抱住了床上的人。
      当时余阳臣睡得正熟,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上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抬手推了一把,却没把人推开,便开口试探道:“林野?”
      没人接话,身上的力道也没有丝毫减轻,余阳臣都怀疑林野是不是在梦游。
      “还好……”林野有些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还在。”
      余阳臣楞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从林野身下抽出来抱住他,问道:“怎么了?干什么啊?”
      身上的人就像是听不见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抱着余阳臣,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难受的动了动身子,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又说道:“林野,起来,别压着我。”
      听出余阳臣语气的变化,林野便松开了他,在床边坐下,握住了余阳臣的手;余阳臣也坐起来把台灯打开,似乎是有些无奈,他看着林野有些失神的模样,问道:“做噩梦了?”
      林野坐着愣了会儿神,才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把脑袋搭到余阳臣的肩上;余阳臣叹了口气,搂了一下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别想太多,睡吧。”
      “你睡吧,我坐这看着你。”
      一句话弄得余阳臣哭笑不得,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啊,跟守灵似的。”
      话音刚落林野立刻就捂住了他的嘴巴,皱眉道:“不许乱说!”
      余阳臣挣开他的手,安抚道:“好了,不说了。”
      林野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爬到床上跟余阳臣并肩坐着,一直紧握着他的手,好像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这么一闹腾,余阳臣暂时也没了睡意,就坐着陪他,也没问他究竟怎么了;沉默了一会儿,林野主动说道:“我好像梦到我父母了。”
      他兀自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可笑,尽管我的父母那样对待我,我还是一直期盼着能有一天成为他们所期待的样子,能够得到他们的称赞。我有多恨他们,就有多爱他们,对我姐姐,也是一样。”说到这里,林野伸手拉了一下衣领,露出了锁骨上那道伤疤,说道:“这道疤,是我姐姐留下的,父母去世后,姐姐不能忍受只有我这个外人是完好无缺的,当时的她对我恨之入骨,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她,他仿佛用尽了世间所有恶毒的词语来攻击我,她让我觉得,我真的是个灾星,我会给我身边所有人带来灾难。”
      这是第一次,林野把这些事说出来,他一直不想承认那段时间的存在,因为他想他记忆里的林恬,都是最好的模样。
      “即使是这样,她仍然是我姐姐,就像他们仍然是我父母。我从始至今,一直都期待着能有一天,和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坐在一起吃顿饭。”
      安静的听完他说的这段话,余阳臣说道:“林野,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也有属于你的家庭,你有父亲、姐姐,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林野摇摇头,道:“那个人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只有那一人,不管他做过什么,他也养了我十八年,总比那个把刚出生的我扔掉的人要强。”
      “不论他做了多少错事,他都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应该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余阳臣说道。
      “南山爱的不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妻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他死去的妻子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的真相。”林野的语气充满了嘲讽,这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从始至终,南山都是林野不愿提及的部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逃避这件事,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矛盾,他不想再依附南山,可是如果没有南山的帮助,他可能都活不到现在,更别说遇见余阳臣。
      余阳臣也识相的不再提这件事,岔开话题道:“现在不是挺好的,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还不用给别人打工,总好过以前出生入死。”
      “哪有这么夸张。”林野笑了一下,道,“现在的社会还是挺安稳的。”
      “要我提醒你,你的手断了两次、身陷贼窝无数次的事情吗?”余阳臣毫不留情的当面挖他的黑历史,弄得林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拆我台啊,毕竟我当时也没什么经验。”林野说道,“但我确实不适合干这个,我一直都觉得警察是一个能够拯救别人的职业,但是成为警察后我才意识到,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提去拯救别人了。”
      余阳臣伸手理了一下林野的头发,像是安慰一样,说道:“拯救这个词其实很宽泛,对于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来说,你给他一个馒头就是拯救了他,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尽管你跟他素不相识,但他总觉得你应当为他付出很多,因为你是警察,所以你应当无条件的帮助别人,理所当然的解决所有的案件,就想有人觉得医生就该拯救所有人的性命一样,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你总是很会说这种话。”林野倚在他身上说道,“可我从来想不到这么多,也许这就是我注定当不了警察的原因吧。其实,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我不自己离开,警局里也留不得我了。”
      “也不至于。”余阳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继续道:“我没把你干的那些事告诉他们,就夏生那个性格,如果他知道你是内鬼,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听得林野满脸疑惑,他坐正了看着余阳臣,确认道:“我?内鬼?”
      回想一下一年前他们闹掰的那一天,余阳臣好像确实问了林野他是不是内鬼,当时的林野应当是脑子不大灵光,回了一句“你这么认为也没错”,但林野这么回答是因为这些事都跟他有关,实际上他也是最后才知道实情,整件事他只参与了绑架自己并把余阳臣骗到绑架地点而已。
      “这误会可就大了。”林野扶额道,深感无奈,“这一年多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的人品。”
      “你有那东西?”
      “……”林野一时竟无法反驳,因为他当时做的那些事确实是挺没品的,现在回想起他当时对余阳臣说的话,他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见林野突然不说话了,余阳臣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有空去见一下夏生他们吧,毕竟共事了这么长时间,避而不见也不合适。”
      “好。”
      林野又趴到余阳臣身上去,额头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不知道是摩擦生热还是怎么的,余阳臣觉得脖子一阵灼热,他抚上林野的额头,道:“你是不是还在发烧?量一□□温吧。”说罢伸手去柜子里拿体温计,林野就乖乖地坐着等余阳臣给他量体温。
      夹上体温计后,林野突然问道:“说实话,你恨我吗?恨我对你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
      余阳臣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反问道:“那么你呢,你恨我爸吗?恨他让你的母亲蒙受不白之冤、含恨离去。”
      林野摇摇头,道:“我从不认为是余局害死了叶西棠——我的生母,他确实是做了有违道德的事情,但他却跟叶西棠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这只不过是南山,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才把叶西棠的死全都归咎到余局身上,从而以报复他来寻找自我安慰;如果硬要说是谁的错,那么,我才是那个害死她的凶手。”
      “这跟你什么关系?”余阳臣觉得好笑,“你当时刚出生,甚至都没有记忆。”
      “说到底,她是为了生下我才死的,如果我没有出生,她就不会死了。”林野笑了一下,略带嘲讽,“我害死了南山最爱的女人,他让我经历了二十年的痛苦人生,我们算是扯平了。”
      余阳臣突然捏着林野的脸颊扯了一下,林野被他扯得龇牙咧嘴,还没出声抱怨,就听到余阳臣说道:“如果你没出生,那你就遇不到我了。”
      林野一愣,继而笑道:“是啊,所以,我从认识你开始就觉得,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也不全都是坏事,至少我遇到了你。”
      “林野。”余阳臣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认真,说道,“遇到你,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目光流转,仿佛将相识以来的美好记忆都轮转了一遍;林野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道:“阳臣,你可真是你……我是花光了几辈子的运气,才能遇见你这么好的人。”
      余阳臣倒是很实在,回道:“没这么夸张,我没有那么好。”
      “可在我这里,你比世间任何美好还要美好。”
      林野深情的望着他,向他的唇角靠近,余阳臣却不识风情的把人一推,从他腋下抽出温度计来看体温。
      “还是有点发烧。”余阳臣甩着体温计说道,“快睡吧,说了够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好吧。”林野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刚想翻身下床,就被余阳臣拉了一把。
      “睡这吧,去柜子里拿个枕头。”说这话时,余阳臣已经躺在床上,并且留出了旁边的位置。
      看样子余阳臣是真的很困了,林野就到衣柜里拿个枕头的功夫,回来一看余阳臣就已经睡着了,林野笑了一下,附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轻轻说了句“晚安”,关上台灯,在他身边躺下。
      一夜无梦。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审
    下章开始是个新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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