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138、第二十章 陆羽其人

　　第二天下午，林野刚送走最后一位来吃午餐的客人，椅子还没坐热乎，店门就被人推开了；一颗金色的脑袋从门后探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接着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伊莱。”林野看到他，起身招呼。
　　少年小跑进来，站在林野面前，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昨天的事很抱歉……”
　　“没事没事。”林野打断道，拉着他坐下，问他要喝什么。
　　伊莱腼腆地笑了笑，要了杯果汁。
　　小孩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像是闪着光，低着头喝果汁时上眼睑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着乖巧极了。林野身为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仍然对这种可爱的事物毫无抵抗力，差点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上去揉两把人家的脑袋。
　　“我说，伊莱，”林野托着下巴说道，“你现在是在酒吧工作吗？”
　　“嗯。”少年抬起头回道，“在酒吧。”
　　“你要不要跳槽到我这里？”林野问道。
　　伊莱应当是没听懂，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轻轻摇摇头。林野又跟他解释了“跳槽”是什么意思，伊莱这才听懂，连连摆手，道：“谢谢你，但我中文不好，当不了服务员，还是不了。”
　　“你在酒吧不也是当服务员嘛。”林野有些不甘心，他第一次挖人墙角就失败，心里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那里只要送酒，不用说话的。”伊莱笑着回道，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捻了捻鬓角的头发。
　　看对方态度坚定，林野也不再强求，便又跟他说起了陆赫的事情。
　　经过前几次的事情，现在的林野已经完全不把陆赫当人看了，但当着伊莱的面，他也不能直接骂陆赫不好，就隐晦的跟他说陆赫这个人人品不好，提醒伊莱不要被他欺骗。
　　但伊莱哪里听得懂他隐晦的话语，只听出了林野是在说陆赫，便说觉得陆赫是个好人。
　　这话气得林野只翻白眼，他苦口婆心道：“我跟你说，好人坏人是很难定义的，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别被他那张满嘴跑火车的嘴给骗了。”
　　伊莱眨了眨眼睛，对他说了声谢谢，林野怀疑他根本就没听懂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便暂时放弃了，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坐回去，向伊莱打听起他跟陆赫是怎么认识的。
　　伊莱用磕磕绊绊的中文跟林野说了他们认识的经过，林野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大概一个月前，当时伊莱刚到中国不久，被人介绍到一家酒吧工作，在那里见到了陆赫，不用伊莱说林野也能猜到，肯定是陆赫这个小王八羔子去勾搭了伊莱，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就算是认识了；这之后没多久，伊莱送酒的时候被一个喝醉的客人调戏了，陆赫出面帮了他，听说被打得挺惨，林野一合计，猜测大概是陆赫大半夜满脸是血的跑到他家里那次。
　　这种充满戏剧性的剧情，放在陆赫身上，林野甚至怀疑这是他自己安排的；虽说林野跟陆赫也没什么仇，认识他时间也不长，但他就是看不上陆赫这个人，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以后陆赫欺负你，你告诉我，看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头！”林野亮着拳头说道。
　　伊莱听懂了个大概，被他逗笑了，点点头跟他道谢。
　　“对了，”伊莱突然问道，“你跟余先生是情侣吗？”
　　“是啊。”
　　“真好啊。”伊莱笑道，“你们很般配。”
　　“谢谢。”林野回道，一想到余阳臣，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柔和起来，“你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当你看到他时，你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虽然没太听懂他的话，但伊莱能够感受到林野说这话时自然流露出的情感，是那么的深情和温柔。伊莱想，这两人一定十分相爱吧。
　　一杯果汁喝得见了底，伊莱也打算离开了，他刚起身，店门口的风铃就又响了起来，两人推门而入；还没等伊莱出声打招呼，就被林野拉了一把挡在身后，他面色冷峻的看着门口的两人，说道：“你来干什么？这儿不欢迎你。”
　　陆赫对林野的冷脸熟视无睹，自顾自地走进来，乐呵呵地问道：“小老板生意都不做？”
　　“做生意是吧？”林野冷笑一声，对吧台后的荣耀说道：“最烈的酒给客人来十杯，喝不完今天别走了。”
　　正窝在吧台里开小差的调酒师听到这话呛了一声，悄悄说大白天的喝酒不合适吧。
　　老板大手一挥道：“那就换成咖啡，给他拉个千里江山图，多收十倍价格不过分吧？”
　　可怜的调酒师一听这话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揪着衣服痛心疾首道：“老板，你这是搞他还是搞我？我哪里会拉千里江山图，我只会小心心。”
　　陆赫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上去拍拍荣耀的肩膀，说道：“千里江山图就不用了，给我倒杯矿泉水就行。”
　　荣耀连忙丢下他老板，去给客人倒水。
　　陆赫坐下来，陆羽就站在他旁边，陆赫也是有意思，就让他弟弟杵在那儿，跟个保镖似的。
　　伊莱很自然地跟陆赫聊天，好像并没有受昨晚那件事的影响，因为说的是母语，倒显得更加自在了，看得林野十分挫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学习一下英语，毕竟不是每一次都有余阳臣给他翻译。
　　两人聊得十分开心，不知道陆赫说了什么，伊莱被他逗得直笑，而陆羽就站在陆赫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吓人。
　　这时候店里也来了其他客人，林野暂时离开去照顾客人，期间一直偷偷观察陆羽。他们聊了没多久，陆羽突然说了几句话，还对他微微鞠了一躬，看样子是在道歉；伊莱立刻就站了起来，连连对陆羽摆手，接着陆赫也站了起来，又说了几句话，两兄弟就离开了。
　　走之前陆赫还跟林野打了个招呼，林野直接没搭理他，走到伊莱旁边问他们说了什么；伊莱没法用中文完整地表达出刚才的谈话内容，就简单地说以后还会见面。
　　看样子，刚才林野说的那通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完全没撼动陆赫在伊莱心中的美好形象。
　　林野叹了口气，问道：“你喜欢陆赫吗？就是想当他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少年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道：“陆他似乎不是Gay，我也能明白他对我只是好奇，所以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多好的孩子啊，还会为别人着想。林野欣慰得像个老母亲，说道：“他不值得，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伊莱站起来跟他道谢，接着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余阳臣后脚就进来了，啧啧道：“情圣啊，还会给别人情感咨询了。”
　　“你怎么来了？”林野有些惊讶，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表，刚才光顾聊天，没想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回家，顺路。”余阳臣简单地回道。
　　“坐呗，自己家客气什么。”林野给他拉开旁边的椅子，指使荣耀去倒水。
　　“我跟你说啊，刚才……”林野把刚刚陆家兄弟来的事跟余阳臣说了，完了还再次感叹道：“这个陆羽跟他哥哥还真是一点也不想，怎么说呢，有点怪怪的，他俩真是亲兄弟吗？”
　　“是啊，他从小就那样，眼里只有陆赫。”余阳臣喝着水说道。
　　脑补到陆羽直勾勾地盯着他哥哥的场景，林野就觉得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说道：“话说你跟他是不是关系不好，我看他叫孟琛姐姐，就只叫你余先生，这么生分，怪尴尬的。”
　　“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他只是不想叫其他人哥哥罢了。”
　　“真的假的？”林野惊呆了，目瞪口呆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崇拜了吧，这是迷恋啊。”
　　余阳臣不置可否。
　　“不是，为什么啊？”林野越想越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陆赫呢？他到底哪里好了？尤其是陆羽还被他这个哥哥从三楼扔下去过，他是当时摔坏脑子了吗？
　　林野有些三观被颠覆的感觉，余阳臣倒是见怪不怪，淡定的又喝了口水，说道：“别人的事你少管，我回家了，你回吗？”
　　“我得等到下班，你先回去吧。”林野立刻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做一点，你带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做，走了。”余阳臣说着站起来，独自走出了店门。
　　看着余阳臣离开的背影，林野不禁叹了口气，心想自从他的腿好了，跟余阳臣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只要是他在店里上班，就至少待到晚上九点，双日吧台区还开到零点，等他回去，余阳臣早就睡熟了，一天下来总共说不了几句话。
　　每当这种时候，林野就觉得日子特别没有实感，他明明就跟余阳臣住在一起，却总觉得离他很远。

　　下班回去时，林野刚坐上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手机里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得让他当场就想挂电话。
　　对方显然很有自知之明，开口就说道：“小老板，别挂电话，先听我说。”
　　“有话快说。”林野干巴巴的回道，插上钥匙打开车窗透气。
　　“我要回美国陪我爸妈过年了……”
　　没等他说完，林野就凉飕飕的接话道：“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陆赫笑了一声，置若罔闻，继续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麻烦小老板你多照顾一下我家小朋友。”
　　小朋友自然是指伊莱，林野却不吃他这一套，一边在心里骂他假惺惺一边回道：“你不在就是对他最好的照顾了。”
　　“那就是同意了，提前谢谢你了。”陆赫说道，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
　　林野懒得跟他计较，两边各自沉默了一下，林野突然问道：“你又不喜欢他，干嘛多此一举？”
　　手机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传出声音，林野甚至都以为已经挂断了，才听到陆赫说道：“小老板啊，喜欢这种事对不同的人是有不同的意义的，你可能觉得喜欢一个人很轻易，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对我来说……”
　　说到这，他笑了一声，似乎是有点自嘲的意味，接着说道：“对我来说，喜欢是个很奢侈的词语。”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有那么一瞬间，林野觉得自己也许误会了什么，但陆赫接下来的话立刻打破了他的念头。
　　“在国外这么多年，我本来以为我对外国人已经没有兴趣了，没想到伊莱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比以前处过的那些美国妞新鲜多了，要是就这么掰了，还有点可惜……”
　　“傻逼吗你！人渣！”林野愤怒地挂断电话。
　　正说话说到一半的陆赫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结束愣了一下，才“噗”的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小老板脾气不太好啊，怎么还骂人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赫跟伊莱的故事就到这里了。
假期尽量两日一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汤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