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120、第二章 聚会

　　曾经有人说过*，两个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但若有一天他们相遇了，自此以后人生便处处是相逢。
　　林野已经忘记这句话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但他觉得，现在的他跟余阳臣就正处于这种状态。
　　自上次林野单方面偶遇余阳臣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中秋刚过又迎来了国庆假期，巧的是余阳臣再一次出现在了林野的店里。
　　十一假期的前一天傍晚，法医科的人就约着要一起吃饭，算是给几个新来的同事开迎新会；科长作为一个中年大叔表示自己就不凑年轻人的热闹了，便没有参与，其他法医加起来也有八九人，下班后就浩浩荡荡地出了警局大门。
　　法医科的事，照理来说余阳臣是凑不上什么热闹的——更何况他也不想凑这个热闹，然而他却抵不过他亲爱的学弟的盛情邀请，无奈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一群人有车的开车，没车的打车，先后到了目的地。
　　余阳臣一下车，就觉得这店面有点眼熟，思索了一下才回忆起来这是他上个星期和陶琪见面的地方；听说聚餐地点是法医科里两个新来的女法医选的，看来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地方。
　　人到齐了后便一起进了店，乌泱泱一群人一亮相，把正在收拾桌面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她迅速把餐盘端到后厨，又跑回前厅，微笑着问道：“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带头的男法医点了点人数，回道：“十位，有包间吗？”
　　“不好意思没有呢，里面有隔间，但最多只能坐六位。”服务员抱歉的说道，“您看大厅里可以吗？我们可以把几张桌子帮您拼一下。”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怕在大厅太吵打扰其他客人，本想换个地方，但两名女生又很想在这里吃，讨论了半天，带头的法医又问：“要是包场的话费用怎么算？”
　　“这个……”服务员面露难色，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十个人就包场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我去帮您问一下老板，您先坐，稍等片刻。”女生说完就去了后厨，揪住正在烤饼干的林野，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林野只从门帘后向外看了一眼，就继续回到烤箱前守着自己的饼干，回道：“我看现在也没其他客人，你去门口写个牌子，说今天包场了，暂不接客。费用就正常算呗，点多少菜算多少钱。”
　　“老板，你可真不会做生意。”魏佳忍不住吐槽道。
　　“反正我又不是为了赚钱。”林野无所谓道。
　　女生翻了个白眼：“仇视你们这种富二代。”说完就出去照顾客人了。
　　十个人点了不少菜，可店里就一个厨师，林野就不得不去搭把手。
　　中餐的厨师姓钟，店里人都叫他钟叔，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心态特别好，整天乐呵呵的，并且对厨师这一行业抱有十分浓烈的热情——林野就是喜欢这种脾气好的人，招人的时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即使是两个人也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做完了所有的菜，之后林野就让钟叔提前下班回家，毕竟就这么一批客人，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忙半天终于空闲下来，林野才想起给孟琛打电话，接通后便直接问道：“你还来不来？余阳臣又来我店里了。”
　　电话那边孟琛回道：“我知道，刚才去了，看到他的车我又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怂？”林野轻蔑道。
　　“你有资格说我？”孟琛惊奇道，“你还要不要脸？”
　　“好了不跟你贫了。你到底来不来？你来了咱俩还能给对方当个挡箭牌。”林野又一次问道。
　　“不去，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你自己先试试水吧，没危险我再去。”孟琛无情的拒绝。
　　要不是隔着手机，林野真想把手机直接扔她脸上，他换了个方式，又问道：“那你不来，谁弹钢琴？你不是说今晚来弹钢琴吗？”
　　“它已经是一架成熟的钢琴了，应该学会自己弹曲子了。”
　　为了逃避，孟琛甚至开始胡说八道，听得林野只想骂人。
　　“反正我就是不去，你自己偷看你的老相好吧，挂了，拜拜。”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没说完，孟琛就迅速挂了电话，好像生怕林野顺着信号网爬过来一样。
　　林野握着手机傻站了半天，才回过神骂了一句，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开始思考如何以最合适的方式出现在在余阳臣面前。

　　前厅一群年轻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一瓶接着一瓶的开酒，相互谈论着学习或工作上的趣事，看起来其乐融融。
　　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总有人融入不进去，余阳臣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跟着学弟来了这，却完全没有聚会的心思，毕竟他跟这些人将来在工作上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凭他的性格更是没兴趣跟别人打好关系。
　　几个新人开始轮流敬酒，男人喝啤酒，女生就喝果汁，一轮下来饭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很多。
　　余阳臣冷着个脸还是没把几个劝酒的后辈给吓回去，无奈之下只好来者不拒，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喝的有点多了；实际上余阳臣很少自己喝酒，在此之前他大概有好几个月没碰过酒了，一下子喝这么多让他的胃有些承受不住。
　　他婉拒了一个后辈再次递上来的酒杯，起身去了洗手间。
　　看余阳臣离开，其中一个女法医对着他的背影一脸向往的说道：“余法医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肯定有啊，你看他对女生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这种人肯定有一个十分强势的女朋友。”另一名女生煞有介事地说道。
　　一旁全都听进去的路文笑眯眯地提醒道：“据我所知，学长目前还是单身。”
　　“真的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我突然充满了希望。”第一个女生一脸兴奋地问道。
　　还不等路文接话，旁边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法医就说道：“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啊，就知道看脸，哪知道别人内心是什么样子，小心被表象所欺骗啊。”
　　“啊？余法医人不好吗？”女生好奇的问道。
　　“谁说的？”路文突然就急了，立刻替自己学长抱不平，“我学长人可好了，就是有点认生。”
　　如果一队的队员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深深地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语文水平，认生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吧。
　　“你为什么叫他学长啊？不叫前辈？”先前的女生又问道。
　　“因为他就是我学长啊，我跟他一所大学，我就是敬仰学长才选了法医这条路。”路文老老实实回道，接着又好心提醒了一句：“最好别叫他前辈哦，他现在对这个称呼有点抵触。”
　　“为什么呀？”又有人好奇的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有人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关于余阳臣的话题便被自然地跳了过去。路文也起身去厕所，刚到门口就碰到余阳臣从里面出来；他低着头，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水滴随着他的动作溅在了地板上。
　　“学长。”路文叫了他一声，见余阳臣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又问道：“你脸色是不是不太好？没事吗？”
　　“没事。”余阳臣淡淡的回了一句，走回前厅。
　　人还没坐下，就听见几个人正讨论着要加菜，但服务员都不见了，之前坐在收银台后的小哥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余阳臣想着自己反正都站起来了，就顺手接过了菜单，问了他们要加什么菜，自己去了后厨找服务员。
　　撩开门帘，后方就是餐馆的后厨，十分干净，却空无一人；余阳臣注意到一侧有一扇门，便走过去敲了敲门，问道：“请问有人吗？我们想加菜。”
　　门后立刻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来了来了，请稍等。”
　　随后门被打开，一个女生走出来，又把门关上，才向余阳臣询问需要加什么菜。
　　余阳臣给她指了指菜单上的几个菜，又说道：“之前好像还点了两份蛋糕，可以上了吗？”
　　“当然可以，您稍等，我去问一下。”
　　还没等余阳臣想明白她去问什么，女生就一个闪身进了门后，把余阳臣隔离在了门外。
　　休息室里除了林野和卓莹，还有一个男人，二十来岁的模样，头发有些长，穿着很正经的酒保服，是餐馆里的调酒师，荣耀。
　　“钟叔走了，老板你做菜吗？”魏佳走进来问道。
　　“我做呗。”林野说着站起来，又对其他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也别在这偷懒了，都出去待着，客人都找到后厨了。”
　　“就你偷懒名正言顺。”卓莹白了他一眼，跟荣耀先后出了休息室。
　　两人都离开了，林野却迟迟不动，魏佳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不出去啊？”
　　“他走了吗？”林野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魏佳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道：“没呢，等着我给他拿蛋糕。”
　　“那我等下再出去。”林野说道。
　　“为什么？”小姑娘十分不解。
　　林野无奈地耸耸肩，又重复了一次：“不是说了好久没见了嘛，不知道怎么说啊。”
　　女生一脸疑惑，半晌才一拍手，恍然道：“原来你的熟人是那位先生啊，我还以为是那天的女生。”接着她又劝说道：“你不去打个招呼？多巧啊，都遇见两回了。”
　　林野有些动容了，他纠结了片刻，说道：“你先出去给客人送蛋糕，顺便把我下午烤的饼干送一些吧，我做一下准备活动再出去。”
　　见个面要什么准备活动？魏佳没说出来，只在心里吐槽了一遍，便出去对还在后厨等着的余阳臣说道：“我马上把蛋糕给您送过去，麻烦您在这里等一下。”
　　余阳臣又没明白这女生说的话，不懂她说的“在这里等一下”是什么意思。
　　女生去冷藏室拿了两份蛋糕和一些饼干，又在操作台上切了两个草莓放在蛋糕上，才端起餐盘走出去。
　　看服务员要出去，余阳臣便想跟着她一起去前厅，然而他刚一转身，身后的门却再一次被打开了，一个人从门后走出来，接着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客人怎么跑到后厨来了？”
　　后厨内突然就安静下来，与门帘后的空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钟表发出的“滴答”声都显得尤为清晰。
　　定在原地许久后，余阳臣反应过来，抬腿便要出去，林野急了，连忙喊了一声：“前辈！”
　　余阳臣身形陡然一滞，林野见状忙往前走了两步，放缓声音说道：“前辈，好久不见。”
　　停滞只是一时的，余阳臣很快就恢复过来，眼见他又要出去，林野这次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我很想你。”
　　“啪——”
　　清脆的响声自两人肌肤相贴处发出，林野顿时感到手掌一阵灼热的痛感，他收回手，就听到余阳臣冰冷的声音响起：“别碰我，恶心。”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林野突然笑出了声，他的手指划过操作台的台面，指尖轻轻敲打着，慢悠悠道：“一年前你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前辈。”
　　话音未落，林野就被一股力量压迫着撞在了操作台上，后腰直接磕在台缘，让他浑身一阵酥麻。
　　“不许那么叫。”余阳臣一手压在林野的胸口，沉着脸说道。
　　“不叫就不叫，这么凶干什么？”林野露出一个笑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
　　灯光下，余阳臣右耳反射出一道银光，被林野注意到了，他一只手反撑在台面上，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余阳臣的耳垂，轻笑道：“你不想我吗？如果不想我，为什么还留着耳洞？我听说长时间不带耳钉，耳洞就会长起来，你一直带着耳钉，是希望有一天再带上跟我一样的耳钉吗？”
　　暧昧的动作再一次惹恼了余阳臣，他一把抓起台面上的水果刀，直接抵在了林野的颈部，咬牙切齿道：“林野，你怎么这么差劲，变得越来越让人讨厌。”
　　为了防止余阳臣手中的厨具变成凶器，林野自觉地把手放下，嘴上却还是毫不收敛的说道：“这就生气了，真是不经撩啊。我还是我啊，从来没变过，倒是你，变得越来越让人喜欢。”
　　这副吊儿郎当的口气彻底绷断了了余阳臣最后的忍耐，他的手腕一压，刀刃下的皮肤立刻就冒出了鲜血，随后他一扬手，在林野的颈侧留下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刀痕。
　　还没等林野感到疼痛，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刚进来的魏佳看到这副情景，惊得差点连盘子都掉到地上。
　　有了第三人在场，余阳臣更加不想跟林野纠缠下去，扔下刀子就越过女生离开了后厨。
　　在他完全离开之前，林野压着伤口也不忘说一句：“我们还会见面的，前辈。”
　　小姑娘被吓得不轻，直到看到林野捂着流血的脖子时才回过神来，连忙拉着他家老板去休息室处理伤口。
　　好在刀口很浅，只是当时流的血多看着吓人，用纱布按了一会血就止住了。
　　给林处理完伤口，魏佳才得空问道：“老板，什么情况，他到底是谁啊？”
　　受伤并没有影响到林野见到余阳臣的好心情，他答非所问道：“怎么样，近看是不是更好看？”
　　魏佳下意识就附和道：“这倒是……”接着才反应过来，改口道：“这不是重点，我是在跟你讨论长相问题吗？”
　　林野摸着自己的左耳垂，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他是我前男友，早晚，也会是我现男友。”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谁说过我瞎编的，如果真有人说过那我俩十分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