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顽喾

2、第十一根手指

　　人民公仆时柃又在百货大楼天台捡了一个小兔崽子。然后给小兔崽子他哥打了个电话。
　　“小睆？你怎么了？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小兔崽子他哥大兔崽子罗麓急匆匆的赶来市局皱着眉头对小兔崽子孔睆说，“你……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罗麓是当年收养孔睆的刑警老罗的亲生儿子，所以法律上还是孔睆的兄长。
　　老罗前几年随妻子西去了。在一次抓捕中死于歹徒的枪下。因为兢兢业业半生还因公殉职，骨灰进了烈士陵园。
　　孔睆的便宜哥哥罗麓毕业后也当了刑警，一忙起来三天两头不回家，对这个便宜弟弟是有点照顾不周。要不是刚刚罗麓听他同学兼队长时柃说这小子又上天台“放风筝”去了，这好几个星期来才见到这个倒霉弟弟一面。
　　闻言孔睆冲他笑了笑，道:“没有，哥。你知道我时常犯病的。”
　　“你这孩子。”罗麓扬手在孔睆脑门儿上轻轻拍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孔睆所患的病学名叫“双向情感障碍”，又叫“躁郁症”。是一种狂躁症与抑郁症的组合型心理疾病。
　　在外人面前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展现出古代儒生温文尔雅的状态，而在自己人面前就不一定了。
　　哦，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都算是外人。
　　罗麓又叹了口气“我这几日比较忙，疏忽你了。好在案子结了，能趁着休息一会儿。我陪你打打游戏谈谈心？”
　　“哥你玩贪吃蛇大作战吗？我只玩这个。”孔睆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大眼睛还熠熠闪着光。
　　罗麓喉头瞬间像堵了棉花一样说不出话来。心里还在想，现在的男人怎么一个两个都玩这么无聊的游戏，是我老了？
　　正在他想如何休个假好好陪陪弟弟的时候，时柃雄赳赳气昂昂的用文件夹轻轻拍了一下罗麓的头:“别休假了，还贪吃个什么蛇。案子，了解一下。准备出发。”

　　案子发生在城西一个政府官员的房子里，死的是这位官员的女儿。姓洛名涂，名校研究生。
　　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死相有点凄惨。被人大刀阔斧的分尸，身首分散在房子的各个角落，弄得整个房子到处都是血。
　　房子是这个官员买给女儿住的。女孩儿独居在这里，抛去满屋的血迹不看，这个房子倒是透露出一种理科女生独有的整洁。东西分门别类的规规矩矩的摆放整齐，连被凶手放满了血的锅碗瓢盆都规规矩矩的放在厨房里。
　　“这个凶手还挺有情趣的，墙上还画了化学实验仪器。他倒是知道死者学化学。”时柃研究起了墙上的血画，“毛笔画的，看绘画工程来看血里还兑了水。这毛笔是不是质量不太好？毛还沾上边儿。”
　　“凶手画的这套仪器拼接完整的在死者的书房。——一套蒸馏装置。石棉网上的圆底烧瓶里盛着些血，下面还摆了一个没点着，但是开了盖的酒精灯。”罗麓从书房出来，皱着眉道，“他想蒸馏死者的血？这得是有多大仇？”
　　“嗤，这人化学不太好。蒸馏用什么圆底？我都是用平底烧瓶的。”时柃带着手套把墙上的毛笔毛捏进证物带里。
　　罗麓对这个时候还在意蒸馏用什么烧瓶的脑残翻了个白眼，又到另一个房间去取证。刚进去还没半分钟，他就探出头来问:“法医确定把尸块都找齐了吗？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手指？”

　　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对着验尸台上的尸体数了百八十遍。确定她拼上去的手指脚趾每边五个创口完全吻合，并且肤色上都没有差别。半点毛病没有。实在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一个手指是哪儿来的。
　　时柃皱起眉:“没听说过近几个月各地区有什么是分尸的案子，也没听什么案子尸体是少个指头的。应该可以排除连环杀人。虽然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法医带着硅胶手套把解剖刀翻来覆去玩得上下翻飞，道:“这个断指觉得切口很新鲜，应该是刚被切下来不久，但应该比死者的死亡时间早。”
　　实习法医嗅了嗅，空气里好像掺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时柃看着这个美女法医和在她手指上上下翻飞的刀，觉得背上泛起一股凉意。
　　“从胃里食糜对消化情况来看，应该是在最后一次饭后两到三小时之间。身上因为血都已经差不多流干了没有看到尸斑，但从腐坏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天内。碎的比较彻底，没见着抵抗伤之类的伤，内脏虽然完好，却无法断定致命原因。”美女法医的语速不快，像在给实习的那个留写笔记的时间。
　　“嗯。”时柃点点头，“把断指送去提取一下DNA。”
　　他说完之后就潇洒的走了，留下两个法医大眼瞪小眼。
　　收集到的证物少的可怜。除了那根毛笔的毛，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了。什么指纹脚印等等能确认凶手身份的东西连个影子也没有看见。
　　罗麓去排查了一下死者包括她父亲的人际关系，能把尸体切的这么琐碎的，仇杀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
　　“洛常倒是一个人缘好的官员，认识他的百姓，一般都是直接向他反应情况。为百姓的办事效率也高，好评如潮啊。”罗麓方才去问了几个和死者父亲相识的人。
　　“那么死者呢？她感情方面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时柃点了点桌面。
　　“感情上？”
　　“用你男人的眼光审视一下死者的长相，容貌生的不错的女孩子，必然会得到很多男生的追求。那么她有没有可能无意中间接得罪了什么姑娘？”时柃把死者的资料递到罗麓面前，上面有死者的几张照片。
　　罗麓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口吐槽了一句:“ 我以为理科姑娘一般都不做作的。——你认为是女人杀的？”
　　时柃探头过去瞅了一眼:“哪儿做作了？是男是女不一定，但是我认为他也是一个理科生，学生物的可能性比较大，起码他了解人体构造，刀刀对准关节，一刀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罗麓点点头，算是赞同了时柃的分析。他用手指点了一下死者的其中一张自拍，回答了关于做作的问题:“妆太浓啦，眼线翘到天上去了，还有这个尖到戳死人的下巴和比核桃大的眼睛。明显和证件照上的不符。”
　　说的一本正经，比分析案情的时候严肃多了。
　　案情分析会在明天，时柃就让大家回去休息，养好精神对付这场硬仗。案件的性质比较恶劣，线索又少的可怜。翻了好几遍监控都没能锁定一个嫌疑人。烦的时柃太阳穴突突的疼。他走出办公室，看见一个人在门口摆弄着公安局放着并没有什么用的盆栽。
　　盆栽的土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茶叶，有的还发了霉，青黑的霉菌成群结队还颇屹立不倒。
　　“你怎么还没走？”时柃问道。
　　孔睆无聊地弹了一下盆栽的叶子，答道:“等我哥。”
　　“罗麓还没走吗？”刚分析完死者的照片就不见罗麓身影了。
　　“他回去了吗？没蹲到。”
　　“他早上出勘现场前不就叫你回去了吗？”
　　孔睆摇摇头。
　　“我送你回去。”
　　在时柃车上的时候，思绪飘到九天之外的孔睆忽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时柃稳稳的开着车，没答话。
　　“我猜你和我哥交过往了，然后分了手，我哥提的。对不对？”孔睆手肘抵着车窗，撑着脑袋问道。
　　时柃在指示灯变红之前缓缓停下，红色指示灯亮起的时候，他正好停在白线前。他扭头看一眼孔睆不答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就是默认了。孔睆轻笑一声，答道:“警察叔叔你知道的，我因为生病，对很多细节比较敏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老生常谈了。一个人的眼神可以透露出很多东西。特别是喜欢、怨恨、憎恶这些比较浓烈的感情。
　　“你对我也算不错，但我和你不熟，并且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强悍的人格魅力。所以应该是爱屋及乌，你不可能因为对我养父的某种尊重而对我这么好。以你的性格，我养父再怎么好你都不会因为他去额外关心我——一个小混蛋。我养母死的早，估计你也不认识。所以我认为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哥。你和我哥相处时会带有一些亲昵，不是一般好友间的那种亲昵，我猜你们在一起过了。但我哥相对来说会显得非常不自在。所以我猜是他提的分手。有毛病吗？”
　　“有两点。首先，我没比你大多少岁，别叫我叔。其次。憎恶和怨恨有什么不一样吗？”绿色的指示灯轻巧的亮起来，时柃开动了车子。
　　“非常不一样。一个是嫌弃至极，看到他就觉得恶心；一个是讨厌至极，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时柃皱起了眉。
　　碎尸万段。这个案子可以称得上碎尸万段了。凶手细致到连手指也是沿着关节切成了三截。
　　时柃犹豫地问道:“小浣熊，你觉得一个女人会被那些人怨恨到碎尸万段？”
　　“小浣熊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样的女人？”
　　时柃将车停到罗麓家门口:“你先回去，我晚上告诉你。”
　　“行吧。”孔睆拉开车门，迈步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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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些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