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礼三

16、帮忙告白

　　栗祯看到掉落在脚下的一堆东西，特别是那个粉红盒子，受到了连环惊吓，肩膀一颤一颤，整个人完全呆住，压根就没想到要做出什么反应。

　　于是一只手先于他伸向了栗祯的脚下——将那个粉红盒子捡了起来。

　　“唔。”栗祯惊诧，以至于发出了一声较轻的惊呼。

　　手的主人瞥了他一眼，靠在座位上把那个盒子用手指轮着看了一圈，好半天，然后笑了。

　　栗祯紧张地看着他，想从他手里把盒子拿回来，又基于厉桥的冷冽气质不敢伸出手去，所以只能缩在车角落，抱着瘪了不少的书包盯着厉桥看。

　　“嗯……”厉桥架着腿坐着，让人感觉他此刻很舒适，眼皮垂着，要睡不睡的样子，嘴角却是往上翘，他这副样子在栗祯眼里要多迷人又多迷人。

　　不过店长要是在这，肯定就两个字——无赖！

　　厉桥用手指敲了敲盒子，指尖抵在细缝上，就打算撬开盒顶。

　　“不、不行！”栗祯急忙喊道，“明天，才能看！”

　　“哦？”厉桥笑着看他。

　　栗祯这样说着，但又没胆量伸手抢回来。

　　“这不是你的吧？”厉桥没看他，只是继续瞅着着那个盒子。

　　栗祯压根就不敢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把事情办砸了，至于说什么，他害怕张口是一点，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其实他脑子里也已经一团乱麻了，组织语言什么的，以他现在打了结的中枢神经的能力，恐怕能说出来的话和不胜酒力却喝了两瓶伏特加的醉汉是一个样儿的。

　　等那么久也没个回应，厉桥这才扭脸过去看他，却发现对方一脸惊吓过度到绝望的表情，也不知怎么，让他想起之前养的一只猫，特别喜欢躺在客厅的毯子上看恐怖片，每次看的时候都是一副惊讶又害怕的表情，但两猫眼还瞪得巨大，猫嘴也喜欢张开，然后舌头就这么伸出来，这样傻缺的姿势，它能维持三四个小时。

　　可惜后来那只猫跑了。

　　莫名其妙地跑了，厉桥也没去找回来。

　　这会儿看见栗祯这个傻缺的表情，他一时觉得好笑，但很快又觉得没意思了，他转回脸，看着手里写着自己名字的盒子，沉默了好半天，然后把盒子还给了栗祯。

　　“好好收着吧，”他说，“既然是别人拜托的事情，还是希望能做好吧。”

　　栗祯愣愣着拿回盒子，反复抬头看了厉桥好几眼，确定对方不会想再看盒子后，才小心翼翼把它放回自己的包里，也没忘把脚下的东西也捡起来。

　　厉桥继续假寐着，在栗祯快要以为他肯定睡着了的时候，他又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怕我？”

　　栗祯一愣，片刻，轻轻点了个头。可过了几秒，他又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吗？”厉桥说完又觉得对方可能会直接回答他不是，便又道，“说话。”

　　栗祯看他一眼，微微张了口：“说、说什么。”

　　“……”厉桥睁开眼看他，“你为什么怕我？”

　　一个用脑子都凑不完整条句子的人，怎么寄希望于他能解释清楚如此复杂的情感。

　　如果栗祯哪天能开窍了，他就会知道，这不是怕，这是小心翼翼。

　　面对心爱之人时，手足无措的翼翼小心。

　　“……不知道。”栗祯眼睛转了半圈，只让目光在厉桥身上沾了那一点，却像是真正用身体触碰了对方一样，羞得立马转过了脸，看着窗外，心思却全部涌向身后。

　　可栗祯不知道，他刚刚那愚笨的小动作，全收入了身旁人的眼里。

　　厉桥听着他的回答，也没再问什么，他不明显地皱了皱眉头，同样扭过脸看向外头，思绪纷飞。

　　次日，处暑，但这夏日弥留的炎热依旧没有退下去，虽然前几日有些凉爽的预兆，可今日，这炎热反而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厉桥拿着一本字帖，受着观众的注视，走进了栗祯班里。

　　栗祯大概是知道他要来，桌面收拾得相当整洁，坐在那盯着前面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不苟言笑。

　　“栗祯，”厉桥笑出一股春风拂面的气息，他一走过来，旁边就有人给他让座，他道了声谢，继续和栗祯说话，“怎么样，最近和同学相处得不错吧？我听不少人跟我夸你呢。”

　　栗祯双手平铺在大腿上，身子坐正向着前头，好半天都没说话。

　　厉桥也不说什么，只是把带来的字帖放到他桌子上，字帖里夹了拼图，但他没和栗祯说，直接就道：“我看你这字还有待提高，就给你买了本帖，你没事就练练吧。”

　　他才不管栗祯听不听得懂，做完事就直接走。

　　这会儿栗祯倒是点了头，其实他不知道厉桥说了什么，也不是听不懂，就是没专心听而已，太紧张了。

　　厉桥送完东西，笑了笑就打算走，结果脚抬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又倒了回来，脸上的笑意明显加深：“欸栗祯，你是不是要给我什么东西？我刚看你要抬手？”

　　其实栗祯根本一动没动，他听到厉桥叫他，转头懵懵地看着他，厉桥笑着又说了一遍。

　　栗祯还是没记起来。

　　厉桥收敛了一点笑，低了低头，别人看着像是在贴近说话，但厉桥用手不经意地拨了一下栗祯的书包。

　　什么……栗祯看了眼他，又低头看书包……书包！书包里！这举动终于让栗祯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

　　他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红盒子，递了过去：“这个……你的。”

　　“哦，”厉桥嘴角一挑，“这是给我的？”

　　栗祯很诚实地摇头。

　　“啊，那是谁的啊？”厉桥就是故意的。

　　栗祯眨了下眼，诚实地回答：“是……傅溪瑶……”

　　话落，堂跃的今日八卦头条立刻被预定！在现场的人一出教室门，立刻广而告之，这枯燥的学习生活总算是有了点乐趣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每个人添油加醋一嘴，这事直接就从“傅溪瑶告白厉桥失败”变成了“傅溪瑶送厉桥戒指求婚被其扔进垃圾桶”，之后还能有更夸张的。

　　当事人傅溪瑶却差点没气死，千算万算，没算到要交代栗祯别在大庭广众下把她卖了啊！

　　身边一个个姐妹还争相给她传达说，当时厉桥接就打开了那盒子，就看了一眼，便丢进了垃圾桶里！还往里吐了口吐沫——

　　这当然是谣言，真实情况是厉桥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将空盒扔了——本来就是垃圾。
　　更别说什么吐口水了，厉桥这竞选市好青年的选手，会做那么不雅的事情吗？当然不会在明目下做。

　　傅溪瑶趁着这事直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接着有人就传，说傅溪瑶当天直接气吐血了，请的假是病假——

　　幸亏傅溪瑶关了所有电子设备去和自己母亲进行一年一次的聚会，不然直接烧了出国的机票，杀回堂跃撕了这些人的嘴。

　　不过，傅溪瑶怪自己办事不严谨，也怪栗祯太蠢不靠谱，却没想，栗祯根本不会主动告诉别人东西是谁的，除非别人要问他——而厉桥为什么会问，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想到要去问。

　　这事在傅溪瑶连着三天都没回来后，便慢慢开始消退热度了，因为关注度更大的事情快来了。

　　先不说堂跃的大事情，这几日店长很欣慰地看见厉桥带着栗祯回家，她过几天要出一趟远门，去自己家乡祭一祭弟弟，她找栗祯帮她做一些吃的，打算一起带走。

　　“我真该带你去见见他，”走之前，店长和栗祯说，“让他看看我又找了个弟弟，看他生不生气。”

　　栗祯看着店长笑着说这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不出店长的高兴，甚至，他觉得有点难受。

　　他不懂，却也不会去了解不懂的答案。

　　虽然他已经忘了这是谁告诉他的——“这个世上，没有答案的事儿，多了去了。”

　　栗祯没有那么聪明，但对大部分想不通的事情没有执著，是他难得用生活经验筑起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