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礼三

12、明

　　这周，厉桥依旧跟打卡一样，在上午的课间操时间去了栗祯班上。

　　他自己都觉得这跟做绩效任务一样

　　“这是很好用的一种眼药水，你之前的那瓶，我上一次看见你快用完了，嗯……你直接收着，这个，”他说得的话都很短，是为了让栗祯听得清楚，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笑了一声，轻声说了句，“里面还有一块拼图，补给你的。”

　　栗祯眼睛立马一亮，伸手就准备去把眼药水的盒子打开，厉桥摁住了他的手，说：“回家看。”

　　栗祯抬头看他一眼，听话地点头，由于昨晚上睡觉的姿势，他头顶翘起了一簇发，正随着他的动作晃着晃着，厉桥总是忍不住看它一眼，迫切伸手想按下去，却一直装作面无表情的没所谓。

　　其实厉桥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欠他一块拼图的事儿，是今早家里阿姨打扫卫生时，从客厅清出了好几块，因为她之前见过厉桥手里拿过一堆这东西，所以没自作主张扔了，说白了，现在栗祯所拥有的两块拼图压根就不是同一款的。

　　不过也因为老是不知情，栗祯总能沉浸在愉悦的心情里。

　　尽完自己的义务，厉桥简单瞄了一圈周围或偷看或明瞧的人，那些人见他站起了身，默契无比地一同转头去假装看着风景聊着天。

　　“好了，我走了，”厉桥淡笑道，“有什么事尽管来学生会找我。”

　　然而并没有说学生会在哪，他也知道栗祯不晓得那儿的地址。

　　栗祯能说什么，他当然点头，然后目送着厉桥离开教室。

　　接着立马有人凑到了他的桌边，跟他说笑着。

　　“欸，栗祯啊，厉桥刚刚给了你什么东西啊？”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栗祯实在不适应，他拽紧了手里的药水盒子，低着头不说话。

　　“那么小气？一个东西都不让看看吗？”

　　栗祯抬眼看了对方一样，这人是班里的一个女生，虽然已经和他共班了快两年，但栗祯前几天才记住她的样子，这归功于她几乎每天都要拿厉桥的事儿去问候问候栗祯几句，不是问“他最近在做什么啊”，就是“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之类的难题。

　　结果是女生败兴而归，因为栗祯什么都答不出来。可是风里雨里，她的每日问候依旧等着小栗。

　　“看看嘛……”女生也不想等他同意了，伸手就想去拿他握在手里的药水。

　　栗祯吓一跳，连忙把盒子塞进了桌洞里的包内，惊慌地看着对方。

　　“不是，你怎么回事……”女生也很诧异，完全不懂为什么一个这样的小东西也不让瞧一眼，而且身边还那么多人看着，这傻子居然敢逗她？糗是糗大了，心里那被人违抗的火一下就起来了，立马皱起了眉头，怒道，“我又不是要抢你东西你至于吗？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你？一个傻子还真以为别人会给你什么贵重东西不是？就一瓶眼药水而已，还当什么黄金宝贝了……”

　　“行了行了……”身边有人拉她，“你也知道他是傻，还何必较劲，拿他的东西，你也不嫌脏啊？说不定上面还沾着他的口水呢。”

　　女生嗤笑：“我是稀罕他的东西吗？神经病……要不是厉桥给他送来的，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她说着，斜眼看了下栗祯，发现对方也正好斜着看她，那眼睛里的害怕立马被她那天马行空的脑回路扭曲成了憎恨，这简直就是给她心火上再加上一把柴！

　　“看！你看哪儿啊！”女生感觉她被一个低自己好几等的人羞辱，下一秒怒火窜山高，一手直接大力拍在桌上，对人喊话，“你这什么眼神？老娘还真就不善良了！装你妈的圣母装得我累够呛，追不到的人我也不痴心妄想了……但今天得罪我的是你，我说了要看你手里的东西，我就得看，你不想给我拿也得拿你懂吗？”

　　说着，合着身边的人一起去扒栗祯的书包。

　　“不是……”栗祯忙乱地扯着自己的包口子，使劲拽着，那四六八只手将那薄布书包扯得东来西去，他看见那盒药水即将就要掉出包口，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那时厉桥给他的东西，本来就少，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要来抢。

　　栗祯也是忽然地，就想起最后看到赵洺的那一天，赵洺对他说：“这个世上，没有答案的事儿，多了去了……”

　　他太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掠夺。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一声怒吼制止了这场闹剧，一直在自己座位待着的黎湘实在没能忍下去了，满脸不耐地站在座位上，对着那兵荒马乱般的地方，斥道：“快高三了，都不想学了？要是你不想学也耽误别人啊，都吵什么呢，把一个班弄得跟菜市场一样，等着教导主任骂还是学校通报批评的时候就快活了是吧？”

　　话刚落，室外就响起上课的铃声。

　　黎湘人很高大，但相比男生还是骨架小了很多，但吓唬吓唬这些小个女生，她还是做得到的，毕竟她平时也总是帮着纪律委员管事情。

　　“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回座位？”和她关系不错的纪律委员立马也帮着她搭腔。

　　一群人终于作鸟兽散，那名被愤怒烧昏了些脑子的女生冷冷看了黎湘一眼，用力踢了一脚自己的椅子，以非常不服气地姿势坐下了。

　　这就没必要理了，黎湘回头看了眼低着眸看桌面的栗祯，他的一只手还锁紧着书包拉链口，捏得死紧，指尖都有些白了。

　　黎湘默默收回视线，装作冷静的样子开始看书，但其实心里早奔到了栗祯身边，她抚了抚额头，心里默默作了一个决定。

　　栗祯搬家了，搬到了一个离学校近了不少的地方，是一个挺不错的小区里头。

　　谢婷毓像是又找了一份福利非常厚的工作，每天的伙食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有那么几天还给栗祯买了几套衣服。

　　“咱们俩肯定饿不死，”谢婷毓坐在沙发上看着正给她展示新衣服的栗祯，脸上挂着令不少人心起荡漾的笑容，“你得感谢你伟大的母亲啊！给你带来一张多么好的皮囊，要是咱们有一天活不下去了，我也老了，你靠着这张脸，也一定能活得滋润啊。”

　　说完，她自己就乐了，还乐个不停，栗祯站在她对面，也不晓得她笑什么，不管了，跟着笑就对了，他也乐个没完了。

　　谢婷毓笑得更大声：“哈哈哈你个缺心眼的，你笑什么啊！真是，估计平时有人拐着弯骂你，你还乐呢吧！”

　　栗祯笑着摇头：“没人，骂。”

　　谢婷毓听这话，停下了笑，静静看了他一会，又突然呼出口气，撇嘴：“我也是命苦，人生就那么一场赌注，就输了个全盘……”

　　她盯着眼前的男孩，脑海里飘过十几年前自己在病床上抱着他的样子，那时候花一样年纪的她，也为别人痴情过，栗祯作为她能否进入梦想中生活的最重要的赌注，让她输得彻彻底底……

　　莫提往事，因为摆出来的全是悲伤。

　　新家的小区保安系统特别好，栗祯住的是小区里最右边中间的一排公寓，整个小区分三个区，他在的地方是小区最便宜也是地势最不怎么好的一块，其次就是左边的公寓，最好的就是中间的房子，不论是风水还是装修打造，都是最好的，空间也大。

　　价钱肯定也是其他公寓的好几倍。

　　可栗祯很满足了，觉得这里是他从过去到现在，住过的最好的地方。

　　而且楼下还有好一些店铺、超市。

　　有家宠物店，栗祯自从发现后，就非常喜欢在放学后去那看一眼，跟那里的动物都要混了个全熟了。

　　店长是个毕业后自主创业的女研究生，一开始和栗祯说话的时候，栗祯总是躲开，要么就是跑走，店长好脾气地跟他单方面对话了不少日子，栗祯才慢慢愿意开始和她接触。

　　店长也是在之后的相处知道了栗祯的情况，对他很好，也总开玩笑说要是不想考大学，就来店里帮她干活，会发工资的。

　　这天也一样，栗祯路过店里的时候刚想走进去，就发现店里多了一只大狗，平时他只看见一些小型狗，今天这狗特别大，他有些兴奋，想进门，但又有些害怕。

　　“栗祯？！”店长看见他，立马叫他进来坐，“没事，它不咬人，你坐这，我去补点粮，他主人也快来接它了。”

　　栗祯乖乖点头坐下，转头和那只蹲在地上的大狗对视着，那狗一身毛茸茸的白毛，嘴巴微张着，舌头从里头伸出来，样子特别像在笑。

　　突然，那只狗朝他叫了一声，尾巴晃得像个电风扇，嘴扬得更加往上，应该是可爱的，但栗祯还是被吓得一个激灵。

　　与此同时，门口欢迎观临的叫报器响了一声，栗祯反射性抬头。

　　与进门的厉桥对了个眼。

　　双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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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