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论最毒是谁的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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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化的“大只”不烦专心致志地跑到沙子里又堆出好几个形态各异的巨人。
他抬起头来冲吴道呲一呲獠牙，凶态毕露地虚张声势，和先前那个缩成一团，卖力讨好黑影的小可爱简直能差个十万八千里有余。
“哥哥，你快来帮忙维修城堡！”
自己踩坏的，叫我擦屁｜股。
呵。孩子。
吴道现在自个儿的形象也怪吓人的。
半边脖子、肩膀到手臂都已成了森森白骨，这贪吃的小怪物跟小狼狗似的，啃骨头可啃得一丝血水、肉条都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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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孩就是麻烦。”
瘦身成功·骨架子·口嫌体正吴道边嘟囔着抱怨，边啪唧一下坐到小狼狗边上，认命地开始复原沙子城堡的残垣断壁。
天空又塌陷了一块，四周的景致变得愈加朦胧。
百花枯竭，昏然失色，独剩下风信子，还余留些昔日风华。
“小屁孩喜欢风信子吗？”
吴道抬头看着面前的对周遭置若罔闻，一心沉迷创造巨人的小不烦。
小家伙一会儿摸沙子一会儿抓抓脸，一张半妖半人又很稚气的脸上平白多了几道脏印子。
丑萌。
额……不是
是丑拒！
未等自己意识到，吴道已经伸出手，轻轻拍掉了小不烦脸蛋上的泥沙和污血。
“风信子是什么？”
“就是这个啊～”
吴道站起来刚想摘一束给不烦，顷刻间，大地震颤，天空出现成千上百条裂缝，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裂片像是形状万千的陨石，无序地从高空掉落。吴道光顾着去抓那吸食吴道魔能的罪魁祸首，只见那黑影朝他露出一个诡异微笑，“呼”地一声消失在雾中。天上一尖锐的碎片正对着吴道脑门心俯冲下来，待他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躲避。
“哥哥小心！”
千钧一发之间，不烦眼疾手快，飞扑过来，用尽全力地推开吴道，直把吴道推出了这一方即将土崩瓦解的小世界。
吴道急急回头看去，只见那小娃娃被压倒在塌陷的碎片之下，正气急败坏地掀翻碎片，又击碎身侧倒下来的树木，作势要朝着吴道跳去。
不想那小世界的地心也开始快速凹陷，沙子、栅栏、房屋、花朵、还有不烦都被拉扯进那地心处豁开的黑洞。
小娃娃的半身已融入了黑洞的虚空里，任凭他百般挣扎也抵不过被这深渊吞没的拉力。
“不烦！”
吴道一声疾呼，只觉自己决不能让这力大无穷的小怪物随着记忆碎片的崩塌而消失。他伸手聚集起水系魔能，魔能成股，变作麻绳模样飞向不烦。
一时，他竟全然忘了自己一旦离开这记忆碎片里的小世界，便重又回到了不烦魔能乱窜的意识海里。处境实在不可谓之乐观。
虽说此刻，不烦的意识海已平歇许多，可一经吴道魔能发动，不烦那漫无目的魔能似是被这胆大包天的入侵者作死得吵醒了，“咝咝”地燃起昂扬斗志，气焰嚣张地冲向吴道。
“不许你害我哥哥！”
伴随着不烦的疾呼，意识海里这股苏醒过来的魔能在吴道的眼门前刹住了车。
原是不烦适才拽住了吴道抛出的救命稻草，四脚并用，灵活非凡地顺着绳子爬出了即将被黑洞吞噬的小世界。甫一摆脱束缚回归识海，就见得吴道被袭，立即后腿发力，高高跃起，凭借赤手空拳，在高空中狠狠揪住了魔能的尾巴，他尖牙一亮，就上嘴啃起了魔能。
＃我的娃一言不合就张嘴乱咬怎么办？＃
要是在育儿论坛里开这个话题。
一定能火。
知道这魔能不会自噬其主，吴道笃定下来，甚而开始思考如何在育儿论坛里招摇撞骗，额，谋谋生计。
果然，识海中的魔能拿不烦这主人毫无办法，六神无主地只好退开几步。不烦跳到吴道的背上，一双妖眼如初出茅庐天地不怕的小兽，警惕地环顾四周。
吴道敏锐地觉察到不烦正用妖气张开一张透明大网，形成一层安全圈，把他围绕得密密实实。
“你又救了我。谢谢了，小鬼头。”
小孩儿两只脚搁在他的肚皮上，又往上一蹬，直接坐在了吴道的肩膀上。
“我是要让你陪我玩骑马马。驾～～驾驾～”
小孩儿一边像个树袋熊一般抱着他的脑袋，腿也不闲着，直把吴道踢得胸闷。
胯下之辱。
我忍。
“我还要你陪我玩举高高～～”
好不容易找到个玩伴的不烦意犹未尽。
额……
骑——马——马——
举——高——高——
不烦你还是个孩子啊！
这开的是什么小学生的车！
当然九岁的不烦能知道什么车？
他一直很艳羡游乐园里那些爸爸们把小孩子举得高高的，飞来飞去的样子。
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一定很好玩！
虽然他自己就可以飞来飞去。
突然，不烦被一股力量拽了起来。
两只手托住了他的胳肢窝。
“飞咯～”
吴道举起小不烦，开始转圈。
这并不够惊喜，他骤然抛起不烦。
不烦从未体验过这般失重的感觉，也竟不动用魔能，只傻乎乎地让吴道再接住自己，任由吴道抱起自己，在意识海里打着转儿地飘来飘去，忽快忽慢，真能转出个花儿来。
那紫的、金的、红的魔能急着要护主，小主子又不让他们护，只好在安全圈外焦头烂额地跟着乱舞，擦出许多亮闪闪的花火。吴道方才失落在意识海里的蓝色异能夹在这花火里，星星点点，晶莹剔透。不烦从未见过烟花，只觉得眼前这番颜色真是世界独一份的好看。
他在这五彩斑斓里抬头望着吴道，吴道也正垂下眼。
从不烦的角度看，男人的睫毛又直又密，眼睛里倒映着绚丽的火光，火光里是自己的模样。
超开心！
不烦乐呵呵地笑起来，惹得吴道也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时机看来差不多了。
这小家伙该是已对他放下了戒备之心。
“带哥哥去见见你的妈妈好吗？”
吴道试探地开口问道。
“好啊！我也想带你去看妈妈～”
话音未落，吴道只觉身体一轻，便被抛进了另一块漂浮的记忆碎片里。
与上一个小世界不同，这回从花园到了室内。
复式大别墅里，一绑着低马尾辫的窈窕女人在洁白无尘的厨房里忙忙碌碌。
那女子不施粉黛，只在唇间着一点殷红，便已好看非常。又或许是在记忆碎片迷蒙的雾气之中，女人隐隐绰绰的一颦一笑更显出几分飘渺的仙气来。
“不烦，妈妈这就给你做奶油饼干～”
“好！”
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一个矮嘟嘟的小男孩赤着脚蹦上椅子，又一个翻身就站在了角柜上头。
“要哆啦A梦，小朱佩奇还是奥特曼哥斯拉？”
女人把模具放在桌上，拿过椅子上的袜子。
不烦乖巧地坐下来，伸出脚丫。
“我的宝宝总是要妈妈给他穿袜子啊，你说羞不羞？”
“羞！”
“每天要自己穿好袜子知道吗！不然容易受寒着凉。”
“妈妈穿！”
人来疯的娃娃扑进女人的怀里撒娇。
“每天都要妈妈穿！”
怪不得不烦这么爱妈妈。
要我有个这样的妈，铁定天天往他怀里扑。
吴道对这母子情深，和乐融融的景象不禁又是艳羡，又带了点莫名的心酸。
他全无有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更别提体验什么舐犊之情了。
据义父所称，吴道母亲生他时便出血过多而死，父亲把一张写了“吴道”二字的纸条就把他扔在医院扬长而去，从此消声灭迹，遍寻不到。
也幸亏，他隔壁床的腾家老幺几乎与他同刻出身。
腾耀家乃驱魔名门，祖辈里出了不少能驱魔榜前列的魔能大师，市面上至今还有腾耀曾祖父撰写的《驱魔奇巧传》，专门研讨驱魔师的武器应用以及布阵设计。
本来吴道与腾家也就隔了一个床位的机缘。不过某晚，育儿箱里早产的腾耀突然妖力觉醒，搞得一整间育婴房天翻地覆，哭声一片。
吴道离得最近，眼看便要被这肆意蛮狠的妖力掐得断了气，这时，突然绝地反击，爆发出一股蓝色波能，那如水似冰的魔能覆盖上沸腾燃烧的妖力，竟是在脱离主人的意识之下，自主梳理起空气中狂躁的元素，这才勉强使腾耀爆炸的妖力缓和下来。
晚一步赶到的腾氏大家长一进屋，便见毫不知情的小婴儿吴道正浮在空中，他一手拉着腾耀，也不怕腾耀一双闪着凶光的妖瞳。一边吸着手指，一边咿咿呀呀的咯咯笑。嚎啕大哭后的腾耀挂着泪痕，在蓝色魔能的包围下，逐渐阴转晴来，也跟着一起欢快地嗷嗷叫。
紫蓝魔能相交相融。
宛若双生。
相逢是缘，这两个孩子又是过命之缘。
为报吴道救子之恩，又觉其真是个可塑之才，腾爸腾妈便将这可怜的弃儿收养了下来。对此毫不知情的小婴儿吴道因祸得福，从此成了腾氏幺子的拜把子兄弟。
直到长大，听说了这段故事的腾耀、吴道两娃互瞪着对方，嫌弃得不行。
世界欠我一朵青梅，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愿用这匹蠢竹马来换！
开了个小差的吴道急急忙忙把思绪拉回来，这会儿，眼前的慈母正在为小不烦蒸米糕。
小世界中的雾气越来越浓，不烦母亲秦安清的面容愈加模糊。
记忆片段转转停停，每回都是几乎一样的情景——
给不烦做蛋挞;
给不烦做大蛋糕;
给不烦做可爱的幼儿园春游便当;
给不烦他喜欢的生日礼物
......
这记忆中的相处模式太过单一，以致显得万分诡异。
与其说是慈母育儿，倒更像是个外人单方面对孩子的讨好。
也可能是母子相处时间少，所以给小不烦留下的记忆才这么单调。
没等吴道研究清楚，小世界的天地之间已被白雾笼罩，伸手不可见五指。
场景越转越快，直晃荡得他眼花缭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论最毒是谁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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