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传说》寒寒

22、再临生死边缘

　　这天傍晚，洛皓终于肯带夏涛到洛宅正屋的大厅去见洛家人了。
　　说来也真是该感谢上天。夏涛在美国出现后，洛家人只差没天天跑到大宅来，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领让洛大少倾心。不过，由于洛皓把夏涛藏得死紧，众人也就不得其门而入了。
　　今天来凑热闹的人可真多呢！若非洛子光把部份纯属看戏的人赶走，洛皓可能会气得直接拉着夏涛就走人。
　　现在，厅内的人就只有洛子光夫妇、洛晞夫妇、洛云和洛皓的几个叔父及叔公，再加上樱庭光一和樱庭清风；另外，还有一个夏涛没见过的陌生女人，她正拿着一杯酒，却并没有喝。她只是冷冷地凝视着水晶杯，彷佛能够从那晶莹剔透中找到什么。
　　「洛皓……」
　　夏涛想退缩。面对着这么多脸色深沉的长辈，没有人能不怕吧！尤其，他们的目光是直视她的，带着很浓厚的研判意味。
　　洛皓伸出右手握紧她的左手，好像这样就能把信心传给她，也像是要防止她逃跑。夏涛气恼地瞪他一眼，也只能被他拉着走向洛子光右方的双人沙发落坐。
　　「夏小姐，你好。初次见面，幸会。」
　　洛子光决定暂时忽视孙儿警告般的眼神，向夏涛伸出了手。只见夏涛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赶紧也伸出手跟洛子光握了握，并说了声「您好」。
　　「听说……洛皓已娶你为妻？」洛子光紧紧地盯着夏涛不放。
　　「是——的。」
　　「又听说……你、洛皓和洛云三人失踪了六天？」
　　夏涛连回答的勇气也没有了，只能轻轻点了点头。不是她太胆小，而是洛子光炯炯的目光太严厉。
　　「我还听说……」
　　「祖父。」
　　洛皓终于忍受不了，开口截停了洛子光咄咄逼人的问话，身形也护卫似的挡在洛子光和夏涛之间。
　　洛子光冷笑。
　　「怎么？洛皓，有了妻子，就不愿敷衍我们这群老家伙了？」
　　夏涛皱眉。光一不是说过，洛皓是这位洛家老大亲口承认的「真命天子」？既然洛老先生重视洛皓重视到坚持要把自己一生的心血交给洛皓，那么，为何老先生竟是如此冷淡？而且她发觉，洛皓对祖父这种疏离的态度竟是习以为常？
　　「祖父言重了。」
　　祖父！夏涛心里的疑惑更加深了。老先生对洛皓，只唤为「洛皓」；而洛皓对老先生，竟也只有「祖父」这等疏远的称呼？这祖孙二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呢！
　　「好。」洛子光点点头，「那我问你，珍妮怎么办？你要怎么处理你的未婚妻？」他指向那个陌生女孩。
　　夏涛的目光随着洛子光食指的方向移去。她知道不该，但仍是为洛子光「未婚妻」三个字而心疼了起来。未婚妻？
　　哈！未婚妻！人家正牌未婚妻都伸张正义来了，她夏涛这「妻子」又该被置于何地？
　　或许……或许会如她所愿，成为洛皓的下堂妻吧！这不正是她一个多月以来心之所望？
　　夏涛鼓起勇气，举步向那位被称作「珍妮」的女子走去——
　　「珍妮小姐，幸会。在下夏涛，请教芳名？」她伸出右手。
　　始终温婉地微笑着的珍妮站起来，也伸出纤纤玉手：
　　「在下珍妮．奥斯顿，幸会。」她松手，唇边浮现一个更加甜美的笑容，「这一个月来，多亏夏小姐对洛皓的照顾了。」
　　夏涛一震，不由自主地倒退了数步。
　　这个表现得温柔娴静的女子——老天爷……
　　这女人在感谢她对洛皓的「照顾」——以未婚妻的身份！
　　天……
　　夏涛觉得脸上有点痒痒的。直觉地抬头看向洛皓。结果发现，洛皓竟在发呆！他……是被她吓着了。对呀……她，夏涛，她是从不流泪的夏涛！
　　夏涛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再度直视珍妮．奥斯顿。
　　「奥斯顿小姐，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实不相瞒，在下一向无意成为『洛少夫人』。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才会冒犯了奥斯顿小姐，还望见谅。现在一切既已解决，在下也自当退场，不会留下扰人祥和。只是，大家同为女人，在下个人觉得奥斯顿小姐的说话似乎过分了。众所周知，在这一个月的婚姻中，到底是谁照顾谁。奥斯顿小姐无须话中有话，在下虽生性愚钝，但还是有点自尊的。明明白白说一句，在下自会退开。」
　　话毕，夏涛稳稳地往大门走去。但没有人发现，她的手是颤抖着的。
　　大厅中的所有人都被夏涛吓呆了——包括珍妮．奥斯顿。
　　约过了几分钟，古老壁钟连续敲响了七下，众人方被惊醒。洛皓猛然站起身，直往门口冲出去。但才走了几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他走向珍妮．奥斯顿：
　　「你最好有被碎尸万段的心理准备。珍妮．奥斯顿小姐。」
　　♫　　♫　　♫
　　夏涛茫然地在洛宅附近游荡。
　　她身无分文，连证件也没有。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高级住宅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她以为她能够依仗洛皓，但结果……不提也罢！
　　难怪那相士说她「十八岁前必逢命中大劫」！就是洛皓！
　　是逃不掉的命中大劫啊……
　　天色暗了，夏涛明白在纽约市，夜归人会有多么危险。但……她不知道该往哪一方走，才能够走出这片住宅区。
　　她迷路了！
　　在越来越寒冷的深夜，在鬼影也没一个的街道上，在这座处处隐藏着危机的城市——
　　她该怎么办？
　　天……头好痛，像是有一万个人在她脑中用铁锤敲敲凿凿似的剧痛。大概是感冒还没完全痊愈吧！老天爷是不是决意要跟她过不去？她现在是可怜的迷路者啊，为何还要她兼顾像要死掉的头痛？
　　另一波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夏涛不禁软下了身子，蹲在路面上。她并不担心会有车子驶来，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腕上的电子表正这么显示着。而且就算真的有人驾车出来夜游，她还是能够马上走开的。
　　可能是太有信心了，所以当一辆白色房车在黑暗中远远驶来时，夏涛根本来不及闪避。她觉得自己全身软弱无力！抵抗头痛已耗去她大部份的精力，她再也没有任何一分力气移动自己的身子，甚至只是就地一滚！
　　那辆房车的驾驶者可能是个醉汉！因为，那辆车子一路驶来都是左摇右摆的，像在表演特技。但……天知道！有人会呆得在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驾着一辆车子左冲右撞吗？没有！
　　车子撞上了夏涛。因为惯性，夏涛自车头盖滚上了车顶，然后在车尾掉下地。
　　夏涛的鲜血溅在白色的车体上，就算只是在微弱的路灯映照下，也是红得刺目。
　　车内，蓦然惊醒并急踩剎车的驾驶者在刺耳的摩擦声响过后，只能木然地坐着……
　　♫　　♫　　♫
　　洛皓没有想过短短四小时，之前还活蹦活跳的夏涛竟会奄奄一息地躺在他面前。
　　他的月儿……
　　「月儿，你怎么狠得下心？你怎能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你怎能？月儿……」
　　如果这是惩罚，那么洛皓确定，夏涛是天下最会记恨的人了！
　　她这样对自己……不就等于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心脏硬生生挖出来吗？
　　「月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