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传说》寒寒

23、相约六十年

　　夏涛听到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不是她的名字啊——是「月儿」。
　　月儿？
　　天……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竟会忘掉这个由父王和母后亲自为她起的名字？
　　她不是地球人呀……「孟婆汤」对她应是毫无作用的。而且，冥王不是下了命令不准她碰任何一滴遗忘河水吗？为何……
　　啊！对了！是她自己！
　　在渡河时，她念了一道咒语……
　　她命令自己忘了之前所有事！包括落月星、五行宫、父王、母后、落月、望月、烟尘宫、舅舅、冉思尘……以及她，幽月。
　　她退缩、她逃避，她决心忘记她的一切……

　　以五行宫幽月公主之名，伟大的命运之神，请赐予我选择的力量！请应允我拋却一切，丢弃种种——

　　是的，就是这样的！她丢下了一切，让冉思尘一人独自承受；她盲目地逃避，不理会思尘的痛苦；她不曾拿出身为公主应有的勇气，可耻地一路只知道要逃，辱没了父王、母后、舅舅、落月、望月和落月星千千万万的子民！
　　「你终于记起了，幽月公主。」
　　夏涛一惊，慌忙张开眼睛。下一刻，本无一物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抹不算陌生的影子——
　　卫皇，也就是冥王。
　　「冥王……」
　　冥王淡笑。
　　「呀，真是可喜可贺。幽月公主终于记得我这跟霉神有八拜之交的冥王了。若这次你还是忘了我是谁，我可不担保我会做些什么喔！毕竟，我还是你的『叔公』呢！」
　　叔公……
　　夏涛终于笑了出来。
　　对呀！怎么不是呢？她的父王裴飞，是地球魔王的长子；而眼前这冥王，则是魔王的亲生弟弟。如果说魔王是她的祖父，那冥王这「祖父的弟弟」不就是她的叔公？
　　当然就算是在一切当未发生前，她也从不以「叔公」来称呼冥王。她连祖父也不曾喊过！父王和母后的婚姻是被地球这方反对的。正如魔王、冥王和亚尔林三兄弟，不也只称呼他们的父亲为「天帝」？这些……似乎并不重要吧。
　　「好啦！一切真相大白。幽月，你应该已经想通了吧？我们都知道你历这千年大劫是很辛苦，但那笨笨的冉王子又何尝不苦呢？你没看见他放弃王位追来地球吗？当年我一不小心把可怜的他丢出了生门，到我发觉并想追回时，也已经太迟了，他已经转生为唐代的洛皓。呃……我承认啦！我是真的需要负上一部份责任。但……在大错铸成后，我也真的努力补救过呀！只是命运之神似乎并不答应而已。」
　　夏涛微笑。
　　「那么，冥王，你打算以什么来终结这一切？」
　　冥王也正经了起来。
　　「死亡。只要你和冉王子在地球『死掉』，我就能把你们送回落月星去。」
　　夏涛摇头轻叹。
　　「我不准备在近期回去。」
　　「……幽月！」
　　冥王愣了数秒才回过神来，并急得声音也不禁提高了些许。
　　面对冥王表示着责难的容颜，夏涛不觉得她应该退。
　　「冥王，你是主宰凡人生死的神。那么，你该明白何谓『天命』。我知道你对我父王心存愧疚，但我是我，裴飞是裴飞。今生，我既生为夏涛，就有了必须走完这条路的责任。你想把我和所有来自落月星的人都送回去，如此一来，改变命运的人就是你自己。这么简单的因果循环，你认为我会笨到想不通吗？冥王，」夏涛微笑，「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而且若我母后知道了，想必她会立刻杀来地球毁了你的冥王殿。」
　　「幽月……」冥王无奈地唤着她的名。祂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夏涛和洛皓，将在这一生同生共死。」
　　冥王长叹，不禁为这公主的固执而赞叹了起来。眼前这小女孩……竟与阿加斯那家伙如此相像！不愧是母女呢！
　　「那敢问公主殿下，你想怎么处理呢？」罢了、罢了！反正祂插手这件事，目的不就只是救救裴飞和银烟的女儿？既然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就任他们多玩几十年好了。
　　夏涛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不要太长的生命，多六十年就好，太老而不死的话可是会被评为『千年老妖』的。就六十年后吧！我和洛皓会回去我们的家乡。」
　　冥王答应了。虽是心有不甘，但祂知道自己现在最好顺顺这公主的意。否则到他们夫妇回到落月星后，可能会气得折返地球直杀到冥界找祂算帐。
　　真相大白？
　　嘿！是不是真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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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涛张开眼，本想先骂骂冥王，竟然不通知一声就把她丢回人界。可是，下一刻，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冥王的手下大将——长年板着脸的万年冰山——艾洛。
　　不对！她和艾洛素无来往，艾洛不会找她。再看清楚一点……
　　圣母玛莉亚！西方如来佛祖！老天爷，那人竟是洛皓！
　　怎么！有人得罪了他吗？瞧这傻人，脸色苍白得像是病人一个，偏偏那双星眸正燃着狂得吓人的怒火，像是随时要把人家宰掉似的……
　　「必须有人承受我的怒气。」
　　只有一句话？
　　没错！只有这么冰冷的一句说话！夏涛无法置信的瞪大眼，眼睁睁看着洛皓早已自房门口消失的身影。
　　怒气？他气的是谁？她吗？因为她没有留下听他的解释就冲了出洛宅，还被车子撞去了半条人命？
　　无数个问号塞满了夏涛的脑袋。
　　一个月后，谜底终于揭晓。
　　原来洛皓所谓「承受他怒气」的人，竟然是奥斯顿家族。
　　洛皓是不会主动把这种事告诉夏涛的。自从夏涛出院后，他就把夏涛好好的藏在洛家大宅之中，连正屋也不准夏涛踏出半步。这个消息是在事情过去后，樱庭清风和樱庭光一借「探病」之便向夏涛通风报信的主要内容。当然他们不会呆得让洛皓知道。要不，恐怕那对兄妹早已被逐出洛家了。
　　多么可怕的怒气。夏涛听得胆颤心惊，并暗自祈祷自己千万别有惹洛皓发狂的一天。她是不介意早点到冥界报到啦！但决定了的事，她向来都是执意完成到底的。
　　一个月！洛皓只用了一个月的时候，就把显赫了四代的奥斯顿家族铲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能怪洛皓太过心狠手辣吧。毕竟洛皓只是秉持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做人。她本来也是有点心寒的，但经过光一兄妹解释后，夏涛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父王会一再对她说，地球是个很复杂的世界。
　　原来奥斯顿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珍妮．奥斯顿的父亲约翰．奥斯顿在肃清了害虫后，把挖钱填平无底洞的念头动到洛家来了。洛皓早已察觉，但因奥斯顿的确曾给予洛家一些帮助，也就没有追究了，反正对方也没什么行动。而现在，既然有人要发难了，洛皓也就不会手下留情。
　　光一说这件事，连洛子光和洛晞等洛家老大也是在一切摆平后才知道的。
　　洛皓并没有赶尽杀绝，他只是把奥斯顿家的人全都逼回西岸，并重创了早已是伤痕累累的奥斯顿家族，阻止珍妮父女俩再挟恩来找洛家的麻烦。
　　夏涛并没有说什么。或许在认识洛皓以前，她会很生气、很生气地把洛皓骂死。但……前生种种都浮现眼前了，她明白，一切都只是前生种下的因所结的果。
　　洛皓不允许她回台湾。原因？她本来是不知道啦！但既然身边有一个像樱庭光一这么三八的「报码仔」，她想不知道也难。真是稀奇呢！洛皓之所以不许她回台湾，是因为台湾有一个莫晰。堂堂洛家大少爷竟然吃醋！
　　即便如此，夏涛仍回了台湾一趟，整理好了夏家的一切，然后又到了日本去探望夏怀暄和方紫云夫妇——在洛皓亦步亦趋的陪同之下。
　　夏涛本想把父母接到美国去住的，方便自己照顾。可是经此一役，夏怀暄什么都看淡了。看见女婿如此疼爱女儿，他心里早已溢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他依然认为洛皓是女儿的命中大劫，但若这个「大劫」肯真心怜惜女儿，他是绝对不会从中作梗的。
　　有些许失望。虽然只相处了几年，但夏涛是真的爱着这对父母的。这对有趣的夫妇……像是她父王和母后身份交换后的结果。
　　最后，洛皓把夏怀暄和方紫云夫妇安排在日本北海道的一处洛家别墅中，让他们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也算是安了夏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