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墨当铺轮回篇》槿渡

9、那帝师呢

　　凌玦一边喝茶，一边听我说。

　　我头一次和除了阿域和沉苋之外的生灵说的如此开心。

　　我告诉她从生灵们那里听到的故事，迫不及待地要向这个人类求证。以及人类之中的修行者究竟为何要离开人界，这是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一件事。

　　雪域的生灵向来都奔着成年后去人界历练，归来后也只会待在雪域，从未有过要去何处的想法，也从未有生灵离开过，在我们的意识里，修为的最高境界，那便是融入此世间。

　　凌玦默了片刻，而后把手中的茶放回桌：“纶鸳娘娘，此些事，常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等候答案的我不太满意她口中所言，若凌玦说他们是想飞升上界，我都可以接受，偏偏她却在逃避我的话语。

　　空气当中忽然沉默了下来，我不满于凌玦的回答，却又不愿就如此便将这个疑问掩盖过去。

　　“启禀娘娘，静妃来了。”萍儿忽然进门禀报。

　　几乎在萍儿刚落下话的档口，凌玦就站了起来：“既然纶鸳娘娘有客到访，臣也不便打扰，微臣告退。”

　　“！”我还未开口，这人便迫不及待地做辑离开，我盯着凌玦离开的背影，愤愤地喝了一大口青茶。

　　涩味蔓延开，完全没有第一次喝茶时感受到的那阵清香。

　　“萍儿，换茶！”

　　在静妃离开之后，我就差萍儿把常备的青茶换了，换上一些其他名贵的茶。

　　在人界的皇宫内我还是学到了如何用人，虽然萍儿瞧着弱，但所有吩咐过的事情她都办的妥帖了，不知不觉，我在这人界过的愈发懒散。

　　我刚上了屋顶片刻，萍儿就又在下面喊了：“娘娘，您怎么又上去了？静妃来了，快快下来。”她想大声又不敢惊着外面的侍卫，小声且用力，偏偏我还能听见。

　　无奈只好下来，我不过是想要看看这宫中规模，我习惯了远眺，每日把我关进了那屋子里，憋得慌。

　　这静妃是宫内的妃子，在首次面见她时，萍儿对我提过，我们同位份。

　　初见静妃时，我便觉得此人已疯，自见到我之后，她便像着了魔一般每日都要贴在我身旁，我还从未和人类如此亲近过，只当是人类之中的热情之人。

　　可一连多日皆是如此，即便有着五百年修为的我，也开始吃不消。

　　我把眼前人推开：“你为何又来了，昨日皇帝可是在你那就寝的？”我屏住了呼吸，生怕闻到些其他的味道。

　　静妃被推开之后，脸上多了一些无辜，眼底却有一种不知名的笑意，我瞧不明白，索性把萍儿立在了我和她之间，竖起了一面人墙，挡住她。

　　静妃：“近日皇帝为国事操劳，皇上昨日只待了一刻钟便回御书房了，对了纶鸳娘娘，皇太妃下个月要宴请各方朝中女家眷，且当日是太子诞辰，像是要为太子择女婚配了。”

　　我拿着一颗葡萄咬在了口中，从萍儿身后探出头：“皇太妃……？”是何人？

　　嘶……

　　静妃来了兴致，把萍儿从我眼前拉开，直接面对着我：“我认为，皇太妃定是想从自己身后的家族里选人来当太子妃，皇太妃并无子嗣，这一步棋许是势在必得。”

　　“哦。那帝师呢？”我眨了眨眼，已有多日不见凌玦了，想当初身在雪域，哪个峰去不得？如今却被困这小小的后宫，连那人一面都不曾见到过。

　　萍儿是个好人类，这些时日也时时同我说这宫中之事。皇后在生下太子后便离世了，宫内有三妃八嫔，静妃便是三妃之一，皇帝重视的有三子，太子，三皇子和六皇子。

　　我那日见到的，便是太子。

　　静妃一愣，“帝……帝师？”她带着疑惑地目光看向我，似是不解为何会突然提到帝师。

　　“帝师大人近日都做了什么？”

　　“自然是忙于国事了，如今皇上有意让太子听政，帝师大人是太子的先生，奉了皇上的旨意随时辅佐其左右……咦，不对啊，我在同妹妹讲皇太妃一事，为何会扯到帝师大人？”

　　静妃说着说着，就发觉到了不对劲，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些探寻的意味，“莫非纶鸳妹妹同帝师大人是旧识？”

　　我摇头，却不知帝师原来如此忙碌。差萍儿再去倒茶，静妃似是对茶不感兴趣，问了我几个帝师的问题，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之后，又将话头转移到了皇太妃要设宴一事上。

　　还未真正了解人界的我对于此事也稍稍提了些兴趣，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既然是要为太子设宴，那么帝师或许也会出现。

　　帝师在宫内的地位有些特别，她虽为女子，却依然担任太子的先生，就连皇帝也会对她敬三分，莫说是太子，皇帝也时而会来听取她的意见。

　　这个人类当真有趣。

　　算了算，来到人界已有数日，天渐转凉，看着院内的落叶，我拉着萍儿说：“萍儿，快去寻太医！”这棵树病了！

　　萍儿即刻慌张起来：“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啊？”因着是才刚刚当上大丫鬟，萍儿对我还是更为上心的，视线上下扫动，我心想：：若非主仆有别，她或许会直接上手。

　　避过萍儿急切的视线，我指着院内已快落完叶子的树：“并非是我，是它。”

　　萍儿呆愣了片刻，急切的眼神中还露出了些水雾，在我指向的这棵树上盯了片刻，视线又回到了我的身上：“娘娘，莫要戏耍奴婢了。”

　　指着树的手收回，“没、没病吗？”它都秃了。

　　脑海里还在思索着阿域曾说过的话语，落叶归根，落叶，人界有四季，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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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域，此中深意你并未细说，可对？

　　我舒了一口气。

　　萍儿还是过去查看了一番，回来后恭敬道：“娘娘，树无事，下年春季它还会长出来的，无需去寻太医。”

　　雪域只有雪季，雪域的树林也从不凋零，用人界的说法，雪域只有冬季。

　　冬季外的世界，我也只听了皮毛，再细想，便成了杂毛。

　　猜不透，想不通，只有设身处地地去感受。

　　索性萍儿似乎已经习惯了我时不时蹦出来的惊人话语，一脸：只要不是大事儿便好的神情多日。

　　很快，皇太妃设宴的日子也到了，静妃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我对人界话少于观察，自我来至宫中后，便成了她的通风处。

　　譬如，“皇上已多日未召后妃们侍寝了。”

　　“皇上是不是把纶鸳妹妹你忘了？”

　　“皇太妃应该是看中了姜将军的三女儿。”

　　“届时，帝师大人或许会来。”

　　我盯着静妃眼睛发亮：“当真？”一连数日，我都从未见到过帝师，朝中动荡，在静妃同我说时，我便已经猜的到。

　　战争，是人界利益与权力的产物。

　　这我懂。

　　静妃离开后，萍儿似乎忧心忡忡，每每看向我时似乎又欲言又止。

　　我本发现不了这件事情的，但萍儿算是我离开雪域之后相处之日最久之人，虽说是宫内的丫鬟，我却是将她当做雪域的生灵那般对待的。

　　她的不对劲，也使我很快发现。

　　因着不喜屋中长坐，我将萍儿唤至屋外，“你我虽然相识几月，但也是我诚心相待之人，自静妃离开后，你便一直这种神情瞧我，你若有何要言，不妨直说。且，你莫要在让我自称本宫了，我自小养成，当是改不了的，宫规于我而言如如浮云，我若想离去，无人能阻拦我。”

　　萍儿大惊失色，慌忙扫视隔墙是否有耳，她愣愣地注视着我，忽然“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瞧着她，也觉得膝盖痛了痛。

　　萍儿丝毫不像前些时日神气冲冲的模样，她跪在地上，眼泪似乎快要掉下来：“娘娘，奴婢并非此意！”

　　她又张大了眼睛，似乎不想让泪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下来，吸了一口气，又道：“奴婢本就是贱民，因得了上天眷顾，才阴差阳错地来到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怎能感受不到。只是奴婢觉得，静妃近来来访次数增多，这并非不妥，奴婢觉得，此事甚是怪异。”

　　我只当那静妃当真是每日过于清闲，才时时来搅自己不得清静，萍儿如今一提，我多日前松懈下来的警惕心，又溜了回来。

　　但我对于此些事情更为想不明白了，便直接拉了萍儿起来，问萍儿：“那你觉得此事当如何解释？”

　　萍儿受宠若惊，眼泪已经咽了下去，再次扫视了一下周围，慎道：“奴婢的亲姐姐，她生前是四王爷府上的丫鬟，后来犯了事儿，被四王爷杖毙了。”

　　我一愣，没想到萍儿会说到这一遭，虽然我对萍儿的亲姐姐抱以遗憾，但明显，萍儿还未说完。

　　“我姐姐曾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当时四王爷和静蓉小姐相交甚好，静蓉小姐便是如今御史陈煨之女……”

　　萍儿未说完，我便也猜到些，静蓉，便是静妃。可这依旧不能够解释静妃为何会忽然接近我。

　　萍儿似乎也想不明白，但又确确实实怪异：“静妃虽进宫五年，她的性子确实豁达开朗，喜打听一些不痛不痒之事，平日和各宫的妃子们也是不痛不痒的接近着，直到静妃来咱们宫愈发频繁，奴婢才觉得多有不妥。”

　　论熟悉，她静妃熟悉其他宫的主子们远胜于咱们宫，若谈闲话哪里轮得到来找纶鸳娘娘？萍儿暗暗想。

　　看着萍儿似乎真的是在处处为我考虑的模样，我话语终于软了下来，“以后有何事，务必直接讲与我听，莫要一人憋着。”

　　萍儿重重点头。

　　“还有。”我又叫住萍儿：“帝师大人……她如今在做何？”

　　萍儿：“？”

　　萍儿：“奴婢这便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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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你说的我都懂，所以帝师在做什么？
萍儿：？
记个小本本，娘娘只想听帝师大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