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墨当铺轮回篇》槿渡

4、你是她便好了

　　女子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却也没有多言，那名唤大白的白蟒幽幽地盯着我，吐了吐信子。

　　我头皮一麻，朝着女子的方向游了游，这下可好，岸都上不了了。

　　索性女子并未察觉，我一边盯着大白的动向，一边悄悄地朝着女子移动，大白的头忽然一转，朝着旁边爬去，我心下一喜，这蛇终于不盯我了，可随即喜意便僵在了脸上。

　　大白爬到一旁，从岸势底的一边探头，没入了池水之中。

　　我：！！！

　　我再也顾不上这女子的威胁了，眼下威胁已经到了眼前，这白蟒我无法与之沟通，但我确信的是，它是冲着我来的。

　　当下我便朝着另一头的岸边游去，因为我行动剧烈，女子在泉中闭目养神的间隙睁开了眼睛。

　　我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缠绕在了我的身上，它的身躯硕大，在温热的泉水中贴着我的腰身，感受到了一丝的冰凉，几乎在触碰到我的一瞬间，便将我往下拉。

　　明明就快要到达岸边了，却被这白蟒拉的逐渐下沉，趁着没死前，我暗骂沉青，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被迫闯进了这幻阵。

　　“出去。”女子忽然出了声，温热的泉水上方，因为她的声音而透着些凉意。

　　我忽然觉着自己的腰间一松，那股拉着我下沉的力量消失，随后，一道白影滑到了岸边，盘在池水旁的岩石边。

　　虽然威胁已经离开了，但因为我察觉到了威胁，狐尾已经张开，冒出水面，我浮在水面重重呼出一口气，心道：还好没被拉下去。

　　水下作战不太方便，这白蟒明显对此地的水域适应至极，我若真与它对上，怕也不是其对手。

　　瞅着上了岸盘着的白蟒，似乎已经没有了再下来的打算，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对着一边的女子道：“姑娘，这是你的灵宠吗？如此待客，当真无理。”

　　盘在岸上的白蟒突然撑起了上半身，对着池水中的我“嘶嘶——”但似乎因为这女子的原因，才没有立刻下来同我决斗。

　　只见这女子愣愣的看着我，深色的眸子犹如深渊，我被这神情惊了惊，犹如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住一样，明明在温热的泉水中，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冷意。

　　我往后退了退，心道：这幻境当真有些莫名。

　　侧过身，我才发现了自己多条尾巴已经在水面漂浮着，占了一大片水域，又瞧着女子冷漠的眼神。

　　她定是因为自己弄脏了她的水池吧……

　　我试图为自己解释一番：“我常年定居雪域，尾巴不脏的，不信你瞧。”尾巴浮向了她。

　　可是自己的解释似乎过不了她那一关，她只是顿了顿，随后眼底浮现的冷漠更为明显，她的胳膊抬了起来，水珠从白皙的躯干滑落，滴在水面上。

　　我被吓了一跳，急忙把尾巴给收了回去，心下惊诧这女子的修为高深，但又不甘心如此轻易露出惧意。

　　雪域的生灵们唤我小域主，生来，我便是要继承雪域之主的位置，既如此，在外人前更不可窝囊。

　　我朝后退了退，屏息道：“我，我乃雪域的生灵，定不会畏惧你的一条小蟒！”

　　大白吐信子。

　　我咬牙：“方才在池中不便施展，并非我怕了，若我回至岸上，定不会……”还未说完，我忽然瞧见了这女子胸口处血淋淋的伤口。

　　几乎戳穿了脊背。

　　我惊讶地看着面前这女子，如此重的伤她的面上竟然丝毫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模样，还浸泡在这池水之中。我张着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女人的胳膊在我收回狐尾之后，便又回到了池水中，胸口的伤若隐若现，但她的眼神依旧冰冷。

　　“你的伤……”

　　“你是谁？”话语被打断，她的冷眸毫无遮拦地看向我。我身上的衣服被浸湿，靠了岸边，衣裳贴着自己的身躯，颇有些不适应。

　　“你推我时不像是不识得我啊，怎地现下又不识得了？”

　　随后，再看向女子的伤口处，却发现这伤比方才愈合了些。这泉可疗伤，这是灵泉！我将手上的水珠滴进口中，甜甜的。

　　原来刚进入时闻到的气味就是这灵泉的味道。

　　女子闭目后又再次睁眼，眼中的冰冷少了些许：“你不是她？”

　　我不解：“谁？我便是我，不是任何人。”

　　果然，这幻境中的女子是把我当做谁了。

　　“那你为何幻做她的模样，且来了此地？”女子身上的伤终于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了，她的语气不变，盯着我问。

　　“我白珂沦何时化作过他人，这本是我原有的相貌！”

　　“她的相貌，可是独一无二的，她自己说的。还是说……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女子的眼眸深邃，此时却透露出来茫然和悲凉，我因她的话怔住。

　　这，又是何意？

　　我靠在岸边，低头看向池水中倒映着的自己，呆愣在原地。

　　怎么会，水中倒映出的人，那是谁？

　　一切未知和茫然涌向我，我忽然爬出了水面，想要远离这里的一切。

　　脑海当中混乱不已，水池中的那张脸，她是谁？我的心头微微酸涩，她是谁呢？

　　“嘶嘶——”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已经上了岸，大白很快又爬到了我的身旁，此时的我对这条白蟒已经毫无恐惧之心，心中盘算着若是这白蟒趁机攻击自己，自己会有几成将它一击毙命。

　　可白蟒并未攻击我，它似乎只是换了一个位置盘歇，但头还是面对着我，对我吐信子。

　　女人已经上来了，她披着衣服走近了我，而我此时却心想着这人胸前的伤，究竟有没有痊愈。

　　她蹲下，一只手伸了过来，碰到了我的脸，很冰，丝毫不像从温泉刚出来的人。

　　“抱歉。”她低低地开口。

　　“若是真的你便好了。”

　　女子的声音刚落，我的眼前一白，变为一片虚空，我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可抓到的却只是残影。

　　胸口微疼，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跟着残影离去。

　　“珂沦。”

　　我的眼前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

　　“珂沦。”

　　谁叫我？

　　虚空里空无一物，就连幻境也没有了，这声音一阵一阵，似乎可以随时踏破虚空。

　　“珂沦，该醒了。”

　　猛地，我的眼前一片亮光，我看到了阿域的白发，他的眉毛，以及一如既往苍白的面孔。

　　“阿域？”我茫然坐起身，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些陌生，不似我原有的住处。

　　“阿域怎会再此？”

　　阿域温和道：“珂沦可还记得为何来寒洞吗？”

　　我的思绪一滞，片刻之后终于想起了昏睡之前的景象，因为沉青将我扔进了幻阵，我才无意识到此地。想起之后，我便看向阿域。

　　阿域自然知晓我想问什么，他道：“你闯入阵时，我便察觉到了。”

　　“沉青在何处？此事便不是一颗死蛋能算清了的，我定要好好训训他！”

　　阿域：“他去人界了。”

　　我有些莫名：“他不是才回来么，为何又要去？”

　　阿域顿了顿，慢慢开口：“他已去人界七十年，珂沦，你在阵中呆了七十年，今日，你才从阵口出现，昏迷在雪地中。”

　　“什么？”我惊道。

　　“我明明……明明察觉不过片刻，为何睁眼便已过了这么久？”

　　阿域似是对此也有疑惑，欲问我在幻境之处所看到的东西。

　　幻境，想至此，我脑中一白，皆是一片虚空，除了自己，不存在任何东西。

　　“虚空。”我看到的只有虚空。

　　可又觉得似乎缺少了什么。

　　也罢，阿域点点头，不再多问。但我却因为此事心中生了一根刺，看似平坦，实则难忍。

　　“阿域，此地是你的卧房么？我怎觉着有些不同了？”我揉着眉心，看着四周的景象，其中有个冰台颇为引我注意。

　　在上面漂浮着一颗黑色的，约莫雪狼眼睛大小的珠子。

　　——想吞掉。

　　我吞了吞口水，七十年未进食，虽早已辟谷，但饥饿感却未消失。

　　“这是寒洞。”

　　我内心霎时涌起惊涛骇浪，把刚刚浮现出的心思歇了。虽说那珠子的气息诱人，但寒洞之物，我断然不敢肖想。

　　阿域告诉我，我闯入的是寒洞的阵，出来时也定会在寒洞附近，如此，便把我带到了寒洞。

　　“可四周皆为阵法，我又如何出去呢？”

　　阿域无奈道：“寒洞附近的阵法已经被你破了，这阵已废，除非重布阵。”

　　此消息可谓令人惊喜，如此，我便能随时来寒洞，不再受那些阵法的限制，心情畅快。

　　我正要仔细瞧瞧这寒洞内的乾坤，阿域却叫住了我：“沉苋回来了。”

　　我大喜过望，立即离开了寒洞，奔向沉苋当初离开时的阵法，果然不出所料，还未到地方，便瞧见了那个人影。

　　其实对于我来说，因着幻阵的原因，距离同沉苋离开时也不过只过了几日，但能如此早些时日见到沉苋，我还是更为欣喜的。

　　我还要听听沉苋如何描述外面的世界。

　　是否和我幻境中的景物相似。

　　我忽然愣住。

　　我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胸腔内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一样，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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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猜一猜她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