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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她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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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事,并非自行修炼的都为妖修,有些散修也都是自行修炼的,阁下妄言了。”
黑影被一噎,随即又冷笑了两声,道:“荒谬!即便是有散修一事帮你遮拦,但你身上熟悉的靡幻门的功法,我不会认错。”
靡幻门,这是一个陌生的门派,但见凌玦并未因他的这句话而出现什么异样,黑影重重地冷哼一声,凌玦的这种神态分明没有给他任何说下去的必要:“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你今日所言。”
黑影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你如今这模样,想来也不记得我,苟浮,记住这个名字。”
苟浮。黑影说完,便运功跳上了树上,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凌玦并没有阻拦他,似乎默认了苟浮是认错了人,今日的夜空尤为安静,伴随着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凌玦回了屋,屋内有一盏燃着的灯,和昨夜一样的摆设。
“娘娘请——”
我略作犹豫地坐下,看着凌玦正在为我沏茶,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当一盏温热的茶放到我面前时,我小心翼翼地把茶捧在手里:“帝师大人也喜茶?”
“平日里会饮些。”未否定,也未肯定。
窗开着,凌玦自己面前的茶似乎快被吹凉的时候,我忍不住提醒了眼前这个少有的会失神的人:“帝师大人,茶要凉了。”
她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无碍。”随后便把似乎没了什么热气的茶啄了一口,然后又放在了桌上。很明显,她的心思并不在此。
正当我认为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凌玦开了口:“不知娘娘觉得此茶如何?”
我喝进口时,觉得此茶偏热,但也不过是普通的茶,并没有何处特殊的地方,比起雪山茗须的口感还是差了些。
我道:“一般。”
凌玦摇了摇头。
我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再一次尝了尝,依旧是平淡的味道,没有任何能够为它添彩之处,就是这般平淡,然而凌玦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做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原本在桌上的茶壶,被凌玦一挥手,掉落在地上,茶壶里面剩下的茶和茶壶的碎片一同洒落在地上,从那一滩水渍当中,忽然之间升起了一股黑烟,同白日时再殿上行刺的刺客一样,消失在半空之中。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已经喝完的茶盏:“这……?”
我略有些气恼道:“你为何不早说?”我已经喝了两盏,感受到腹中的温热,我运起内力想要把刚喝下去的茶水给逼出来,再又看凌玦似乎无事一样,静静地看着自己运功,自己却没有什么动静。
凌玦也喝了这毒茶,为何不着急?
我的脸色逐渐难看,有一种解释是她不畏毒,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她的那盏茶,并没有毒。
“宫内的茶有问题,毒性虽不大,娘娘也莫再喝了。”
我察觉到腹中的那一些热气只在体内盘旋了片刻,便被身体内的灵力净化了。我诧异地看向凌玦:“宫内的所有茶都是如此?”
即便凌玦没有说话,我心中便已经明白了,这茶毒性不深,对于我而言并无大碍,但对人类而言便成了累积的毒,喝的越多,体内的毒也就越多。
这宫内有两人是常喝茶的,一个是我,一个便是那皇帝。
我问凌玦:“你是何时知道的?”
“首次做客娘娘的宫殿时。”
我有些恍惚,两月前我请凌玦去喝茶,也是在那之后,她似乎就像是刻意避开我一样,我原以为是因为自己问的那些问题触怒了她,如今和此时情景结合,答案不言而喻。
“下毒之人抓到了吗?”我不由得升起一股愤怒,这些时日,我在这种地方喝的茶也有不少,若非我有灵力和修为,怕是早已中了这人界的毒。
茶这种物品并非是一人喝,且宫内上上下下的人皆会饮些,如此广泛的下毒,下毒之人当真心狠手辣。
凌玦告诉我,一部分茶叶的来源已经被控制住了,但很难查到这毒的来源。茶园是邺城内最大的茶庄,这家茶庄的茶遍布了南潇国,甚至还有一部分被运到了燕云国和北国,毒和茶庄没有联系,这毒似乎就是在进了宫后才出现的。
直到今日在殿内有人提到了东巫之术。
“燕云国?”我思绪着开口。
凌玦点头,又道:“燕云国近来颇为激进,陛下如今亦受伤,战事不可避免,所以,纶鸳娘娘,您若是这个时候离开,也无人会过分深究。”
我下意识看向凌玦,只见凌玦眉间含笑,嘴角的弧度似有非有,我一时有些心慌:“帝师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身后,自己的尾巴并没有露出来。
可凌玦面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娘娘虽隐藏的深,但若真正是修为高深之人,一眼也会认出来。且方才您也说过,您和您的生灵同伴,皆是自行修行的,除了散修,便是妖修。”
我硬着头皮,打算否认到底,拿出散修做盾牌,可凌玦早有预料的告诉我:“散修是不会进宮的,宫内的尘间之气太重,不利于散修修行。”
如此一来,我便无话可说。
夜里的风吹的烛光忽闪忽闪的,地上散落的茶壶碎片还铺在原地,我颇为窘迫的起身:“天色不早,本宫就先回去了。”
这是我头一次在凌玦的面前称作“本宫”。我背后的毛发直立,在时时警戒有可能到来的突发时刻,跃过了这一地的碎片,急急消失在凌玦的眼前。
在飞上屋顶的同时,我听到了有人在笑,还说道:“当真是个小动物……”我脚下一空,差点便掉了下去,心中气急:这人莫不是在诓我!
回宫之后,我仔细思索着今夜发生的事,愈发地觉得凌玦是在诓我,我一直认为,凌玦是这人界唯一的美景,却不曾想到这番美景的内部,竟是黑色的!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掐着时辰,萍儿端了一盆清水进来,稍作梳洗之后,萍儿又试图往我的发间多插几件饰品。我急急抬手阻止,想起昨日颇重的头,差些便在凌玦的面前抬不起来了。
“娘娘,陛下昨日可是召见了您,这平日里的装饰不可马虎啊!”
萍儿一边拿起饰品安插在我的发间,我一边又把它摘下来,耐心对萍儿道:“陛下若是当真心中有我,此番身外之物怕是做不得数的。”萍儿听后蔫蔫地应下。
皇帝遇刺一事虽然下令封锁了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近日宫中人人自危,都各自地待在自己的宫内,除非一些必要的请安,是去皇太妃那里。宫中有妃子是属皇太妃这一脉,出于礼数是需要请安,但其他不属于这一脉的,去那里也非必要之事。
太妃毕竟不是太后。
我命萍儿将御赐的茶叶尽数倒掉,萍儿一时还不愿,说这是御赐之物,不可随意丢弃,若不愿喝了,赠与他人也好啊。
我告诉她:“有人欲加害陛下,这茶有毒。”
萍儿一听吓死了,急忙要去请太医,我摆了摆手说已经解了毒,萍儿这才罢休,将那些茶叶二话不说丢了之后,这才忧心的说了些温和的话,似做令我宽心,陛下定不会放过下毒之人。
虽然萍儿的话像是在安慰我,但她神色担忧,面容发白,她口中所说的似乎连她自己也不信。
片刻后,萍儿颤着声音道:“娘娘……您那毒,是如何解的,是叫太医瞧过了吗?”
我明白了过来,原来萍儿方才所言,并非是在宽慰我,而是在说给自己听,这宫内的茶流通甚广,流到了下人宫女那边也不定,若是萍儿也喝了那带毒的茶也不无可能。
我抓起萍儿的手腕,表面上是拉她过来,事迹上是要探查一下她体内的毒,好在似乎只有一丝残留,这种程度的毒凭借着自身能力,七日之余便能排除干净。
可萍儿并不这样想,慌忙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跪在了我面前:“前几日,静妃把陛下御赐的茶都赏给了云和宫的下人们,翠云在进宫前和我便是姐妹,于是她便将一部分茶赠与了我,却不知……这茶内竟会有毒物!”
萍儿一时忍不住掉了两滴泪来,我头一次见到人类在我面前哭,当即有些慌神,把在夜里顺来的御花园的一株草递给了她,随意胡邹了一名字:“清玉茶,昨夜刚摘的,可解余毒,清理晒干,沏茶饮用即可。”
萍儿是个好人类,但我也并非有意要欺瞒她,但这株草也确实是有解毒的功效,这是早年前,生灵们从人界归来时带回来的一株草,不过那时并没有沏茶一说,有生灵误食了毒物,除了用内力将毒逼出,也会食用此物。
但雪域不适宜种植,带回来的这些草,很快便枯萎死去。它确实有个名字,但时间太过久远,我一时记不得,当下才胡邹了一名字给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