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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来便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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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驾!护驾!”
人们反应过来时,所有的侍卫已经把皇帝护了起来,皇帝脸色发青,但也还算镇定,指挥着冲上去的人:“拿下,仔细盘问。”
刺客只身一人,不知如何混了进来,如今被侍卫们包围,却冷笑一声,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东巫之术!”一个颇为年长的妇人说道。
一石惊起千层浪,皇帝又被刺伤了,谁又知道那刀上有没有毒呢?众人惶惶不安。
我看着那团消失的黑烟沉思,修为到达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够转变自身的形态,这个刺客修为不俗,却也被帝师打偏了刀子,我又看向帝师,她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慌乱的人,不发一言。
因出了这么一桩事,宴会也不能再继续下去,各宫的侍女们把各宫的主子们领回去,静妃少有的安静了下来,萍儿也在暗中扯我:“娘娘,该回去了。”
皇太妃在皇上受伤之后,就脸色分外不好的跟着皇帝离开了,如今在场的只剩下了一派担忧皇帝伤势的人。
皇帝遇刺一事非同小可,霎时间,宫内的警戒又比平日里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在混乱中,我还是听到了几个声音。
“如今燕云国一直对我南潇挑衅,还放出了狠话务必会得到南潇东部的国土,陛下今日遇刺,怕是同那燕云国脱不了干系。”
“哼,燕云国不过是一小国,虽是风头正盛,得了修真者的助力,但也不过是跳梁小丑,只能暗中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成不了气候!依我之见,如今只需尽快寻得燕云国雇刺行凶的证据,我们正当出兵,那燕云国也便蹦跶不了多久了。”
“大人此言有理,就是不知我国东部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让那燕云国如此念念不忘……”
帝师平静地站在上方的位置,路过的侍卫和其他人都不自觉地绕过她的位置,从她的周围空出了一圈,她眉目淡然,丝毫没有周围人脸上慌张的模样。
太子原本要跟在皇帝的身后,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朝着帝师看了一眼,而帝师却没有看他,虽然太子只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这时没有任何人来控制住有些慌乱的局面,明显,都是在等太子发话。
太子的面上沉静,实际上却能发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从容。
“今宴上事发突然,各位应当知道如何去做。”太子沉着冷静地对着下面还未离开的人说道。
今日来的人大多都是皇太妃邀来的文武大臣的家眷们,行刺一事尚未定夺是何人,她们也不能立即回去,都被安排到了相应的住处。太子的话,就是对着这些人说的。
毕竟皇帝遇刺受伤一事,不能随意传了出去。
太子说完之后,便跟在了帝师身后,随后又试探性地看向帝师,在我的视线中,只看到了帝师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未交流。
各宫娘娘回到各宫,宫内封锁了消息,应该是太子做的。
回宫后,萍儿抱怨似的说了一句:“今日陛下好不容易见到了娘娘,可今日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娘娘,这上天也太不公平了,陛下可是一次也没来过咱们宫!”
“挺好的。”
“哪里好了?后宫之人若失了陛下的宠幸,会被其他嫔妃利用,且下人们都会见风使舵,给我们下绊子的!”
“你说的是静妃?”
“谁都有可能。”萍儿认真的说。
虽然我庆幸这场行刺来的及时,未能给皇帝回味是如何将我带进宫里来的。但第二日,我便被传到了御前。萍儿高兴地恨不得把所有的装饰品都挂在我的头上,似乎生怕我留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盛宠。
可这皇帝昨日才死里逃生受了伤,今日便要嫔妃侍奉,这伤想来也就是皮外伤。但无论如何,皇帝依旧把被遗忘在角落的自己记了起来,此些麻烦都要拜太子所赐。
但又想到那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拿着长辈的心态把心中的不满压了压。在雪域中,阿域对年轻一辈的生灵们可是格外宽荣的,我也应当如此。
太子昨日把事情处理的很好,且看皇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儿的模样,应该是打算让太子放手去做,并要准备把这江山送到他的面前提前适应一样。
这些事情我本不想干预,但瞧见了昨日太子在帝师面前的模样,隐隐觉得太子过于依赖帝师,这并非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但太子如今还小,帝师她应该……不会对这么一个孩子感兴趣的。
心中微微发涩,对于帝师这个人我并不了解,但又很想要去了解,萍儿之前带回来的信息十分片面,帝师是皇帝请来的人,她具体的身份,除了她自己,或许只有皇帝才知晓。
这个人,极大的可能就是几百年前修真界里回来的人。
领我前来面见皇帝的公公从门外停下,打开门,示意我自己进去。
“劳烦公公了,不知陛下召……本宫”还未说完,就听到公公言道:“娘娘不必忧心,陛下只是因多日冷落了娘娘,心中生愧,这才请了娘娘前来。”
谢过了公公,我一时不知该忧心还是该庆幸,算上昨日,我今日是第三次见皇帝。这皇帝虽说不是生灵们说过的残暴不仁,但面见一个名义上是自己夫君的人,心中多半有些不适应。
跨入殿内,入目的便是一把架在正堂的剑,剑身有些看不懂的符文,剑刃散发出一阵幽光,此剑灵气醇厚,似乎不像是人界该有的东西。人界如今灵力稀薄,把这人界所有灵力聚集于此,才有可能比得上这把剑上的灵力。
由此可见,这把剑的主人,是个多么强大的存在。
我上前一步,便能感受到剑上有一阵奇怪的波动,并不排斥,反而还有一种迎合的意味。
怪哉。
这时又有一人从内间走出来,似乎是许久未见人来,自己亲自出来迎接。是个侍女,她恭敬道:“纶鸳娘娘,请随我来。”
侍女路过这把剑时格外平静,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也似乎没有感受到那种奇异的感觉。
也罢,此剑本身便非常物,人类察觉不到也情理之中,按下心中的好奇,我没有即刻对剑一探究竟,随着侍女进了内殿。
前脚一踏入,便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
“臣既已答应,便会守诺,助殿下顺利登基,但陛下,臣终是要离开,殿下需有自己独立思索的能力,不能事事都依赖他人。”
“朕知晓,你一拿到它,便会离开,朕不会强留,只希望,南潇国能够世代昌荣,不受他国侵扰,如此,朕才有颜面对先祖……”
“凌大人,南潇国对不住您,您的东西,还是要晚些才能给您……”
“臣相信陛下自由定夺。”声音落下之后,似乎沉默了下来,几息之间,侍女已经把我领到了御前,皇帝的眼前一亮,指着一旁的位置。
“纶鸳来了?过来坐吧。”
我学着人界的礼仪:“谢陛下——”
“纶鸳可会下棋?”
“不会。”我会些,早年同阿域下过,但我并不愿在此番境地去下。皇帝面色苍白,显然是伤势未好,却还有心思下棋。
帝师本就要告退了,我又不会下棋,皇帝重重地咳了起来,一旁候着的太医急忙上前把脉,道伤势还未好,并嘱咐需要好生歇息。
我也觉得应当如此,附和着太医让皇帝当心龙体。皇帝只是抬眸看了我一眼,随后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二人都出去。
再一次路过那把剑的时候,却见帝师停下,沉默地看着这把剑,她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牵连着这把剑,就在离开时,似乎还没有割断其中的牵连。
出去之后,我忍不住问:“帝师大人认得那把剑?”那把剑显然是修真者的东西,普通人类是无法驾驭的。
帝师眉头微蹙,却点了点头。像是印证了我心中所想。“剑是你的?”我接着问,有关帝师的身份就要呼之欲出。
“不是。”
“不是?”我蹙眉,萍儿在外头没有想到我这么快便回来了,急急上前,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了帝师,于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娘娘,帝师大人。”随后跟在我身后。
我还要问下去,却被萍儿打断,帝师看到来了人,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当下便要请辞离开,我心中一堵:“平日里我可以去找你吗?”
帝师一愣,随后说:“可以,只不过臣白日很少在住处,娘娘若是要寻臣的话,怕是要到夜里了。”
我放下心来,起码这个冷冰冰的人不是拒绝。
也好,白日里出去多有不便,夜里倒是方便的多。
当天夜里,我就落在了帝师所在住处的屋顶上,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然而还未站稳,就察觉耳边一阵冷风,一个白色的人影已经站在了那里。
我下意识道:“凌玦?”
稍许的冷风莫名地从周围涌动,似乎只要这个人一出现,冷意便随之而来。我心中暗想:或许和她的功法有关。
这人在我落下的同一时刻,也落在了屋顶上,显然是早有准备,不过我还是问她:“帝师为何在屋顶?”
月色下的她如同一副静止在此的画,她道:“在此等候娘娘到来。”
我心中一动,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容:“你如何知道我今夜要来?”
她的神色依旧十分平静,似乎这一件事情并不值得一提,发丝被微风吹动,按照萍儿的说法,这季节的天气会逐渐变冷,萍儿在今日被皇帝召前就为我加了几件外衫,显得厚重又麻烦。
而帝师,也是凌玦,似乎还是身上穿的那些,像是察觉不到冷。不过我认为凌玦有可能修习的便是带着凉意的功法,不怕冷也有可能,就如同我常年在雪域,也无惧冷意一样。
“猜的。”她说。
我抿了抿唇,或许白日里我的表现就能够说明今夜定会来寻她,但是万事不一定,若是我今夜没有来,凌玦莫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如此想着,便问了:“若我没有来,帝师可能就要白等了。”
凌玦却笃定道:“不会。”
话语简练,她的每一句话都会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信任,我虽不知道她对我是否来这件事是如何这么肯定的,但有一点,我早已想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凌玦对我的态度会忽然之间大转变,所以我是肯定会来的。
风吹到树叶上发出来“沙沙”的声音,我没有动,她也没有动,一时间,我似乎以为她就要在屋顶一直带下去。
“不请我进去坐吗?”我问。
凌玦望着院内的那棵树,冷声道:“等一人。”
我一顿,顺着凌玦的视线看过去,等人?
“原来帝师不是在等我么?”我略作酸涩的问,觉得自己方才的一席话都是在自作多情,凌玦并不是笃定自己今夜会来,而是在等另一个人。
“是在等娘娘此言不假,但潜伏在暗中的这人不出现,臣也不放心让娘娘安心地进屋坐下。”
又是一阵“沙沙”作响,从院内树底下的阴影中忽然走出一人,依旧是蒙面,黑衣,瞧不出男女,这个熟悉的黑影显然就是昨日夜里交过手的那个人。
“凌师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警惕。”下面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介乎于男女之间,不像昨天夜里那样带着杀气,只为了杀人而来。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还是有些诧异,我以为会是一个清朗地和沉青一样的男声,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些沙哑,但更有辨识度。
我认出了他就是昨夜之人,虽然他今日气息平和,似乎只是来聊聊的模样,但对于这个功力不弱的人类,我还是下意识地升起一些警惕。
在他话落下的一瞬间,凌玦就缓缓从屋顶落了下去,我跟在后面,谨慎地盯着黑影:“怎地又是你?”
黑影站在这里,没有开口,夜色中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我能够感受的到,他的目光却一直在盯着凌玦。
凌玦:“凌某似乎并未招惹过你,阁下究竟为何多次纠缠?”
黑影冷笑一声,手上的两把匕首从手掌中央转了三圈,之后又被紧紧地握在手中,“纠缠?凌师姐,当年你为了那魔女硬生生……”
黑影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说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当年……”
一道冷光闪过,一把匕首被狠狠地钉在了树上,我心中一惊,认为这个黑影要趁机出手偷袭,不料他只是将手里的其中一把匕首扔了出去。
“哈!竟然下了禁制!”黑影愤恨地说完,凑近了凌玦,似乎在咬牙切齿,虽然声音不大,但我听的足够清楚。
他说:“凌师姐,天道总不会时时站在你这边……”
凌玦皱眉,后退了一步,清冷的声音中带着疑惑:“禁制?”
顿了片刻,凌玦又道:“你为何要叫我凌师姐?”
黑影哈哈大笑,指着凌玦不可思议,似乎在单纯的笑,又似乎是在嘲讽。我在暗中观察着眼前的着两人,显然,他们二人相识,似乎因一些陈年旧事结仇,这个黑影便寻到了这儿来。
或许是因为昨日打的那一场,让这个黑影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武力问题,于是今日便放弃了用武力,转而用语言攻击。
“凌师姐,您难道不曾记得自己的师门了吗?”
我盯着黑影,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莫非他是凌玦的师弟?
凌玦道:“我从未有过师门。”
“笑话!你若没有师门,那你的一身修为,莫非是生来便有?”
凌玦忽然沉默下来,我并非觉得凌玦没有说实话,她在说自己没有师门的时候,语气格外笃定,人界有何师门我不知,但我也有一身修为,我确实没有师门,这身修为虽然不高,但也是我往日在雪域中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看着黑影时对他的话有些不服:“为何修为非要师门授予?同我一起长大的生灵们,那都是自行修炼,师门又有何用处?”
黑影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什么?自行修炼的,只有妖修!”说话间,我便能察觉到这黑影的目光在看向我时,发生了些变化。
凌玦却没有对此说些什么,她看着黑影,黑影却在观察我。在黑影说了这句话时,我就开始后悔了。阿域说过,出来时,尽量要让自己的身份瞒天过海。
如果被人界的修行者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雪域的生灵,极有可能会被他们吸取灵力,雪域的生灵对他们来说,皆为大补之物。
我忍不住把手背在身后,以防自己本来就有些不受控的尾巴会在某个时候突然蹦出来,从而暴露了自己不是人类的这个秘密。
但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索性黑影似乎只是略带怀疑地看向我,在凌玦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
“阁下认错人了,我这身修为,应该确实便是生来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