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木有枝（四） ...
-
事发第二日，陆晏斐就递了拜帖，匆匆往左相府上去了。及至午后才回转，问过下人得知贵客已用过午膳正在歇息，便转了方向，向着楚之佑的停云院行去。
“他身上有一缕魔气。”陆晏斐一迈进院门，尹淮的声音便在楚之佑识海中响起。
闻得此言楚之佑心下一凛，只听尹淮续道：“那缕魔气极淡，若非我正在转换真元也发现不了。”
“难道有魔修意图对他做什么？”楚之佑问道。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用他来对付什么人。只是按理来说，这一缕魔气不可能留存这么长时间，早就该消散了，更不可能被我察觉……”说着一顿，道：“之佑，你且先探问一二，稍后随我对这王府探查一番。”
“你是怀疑有人对在王府里做了手脚？”
“可能，这缕魔气既然如此顽强，十有八九是有阵法助益。”
二人这一番识海中的交谈不过瞬息，待陆晏斐走进，楚之佑问瞧着明显心情不是很明媚的陆晏斐道：“这是怎么了？”
陆晏斐对楚之佑确是直爽，见他问起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
陆晏斐身为小王爷，与左相家的公子自然是认识的，二人虽是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但陆晏斐却与卫曦的妹妹卫玲关系匪浅，所以对这事难免关心了些。
昨夜京兆尹查了一夜，硬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就是体虚猝死，实则都怀疑这卫二公子是纵欲过度又食了什么虎狼之药这才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玩死了。
但卫府的人显然不能接受这么个荒唐的解释，今日陆晏斐到了卫府，先是拜访了一夜间骤生华发的老爷子，又好生安慰了一番卫玲，实在是心力交瘁。
“卫玲？”楚之佑疑惑道。
“额……”陆晏斐面上表情就是一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却又不像那种小儿女的羞赧，呐呐道：“这事对楚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咳，卫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楚之佑震惊之下，下意识开口道：“那杜若呢？”
话落，只见陆晏斐瞬间瞪大了一双眼，脸色爆红，倒是露出该有的小儿女情态了，开口都有些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不，不是，什么杜若！”
楚之佑也知自己一时没过脑子，怕是不小心说破了这小朋友的小心思，尴尬的咳了一声正欲开口换个话题，只见陆晏斐红着一张严肃脸道：“虽说不知楚兄是怎么看出来的，既然如此我也不瞒楚兄，这事我未曾与人说过，也没个商量的人，还望楚兄能给我拿个主意是好。我确实对杜若有意……”
楚之佑觉得这小孩一紧张就一脸严肃真的挺可爱的，点点头，示意陆晏斐接着说下去。
陆晏斐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将自己多年未敢见人的小心思统统倒了出来：“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与杜若卫玲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去年皇嫂说我也该是时候定亲了，那时候我才终于发现我竟是心悦杜若。”
说着脸又是一红，目光游移不敢看人，“杜若与我不同，他身为镇国将军的幼子，自小就是最上进优秀的那个，我又怎能因一己私欲阻碍他的前程。就在我暗自纠结的时候，卫玲找我，说要我帮她一个忙……”
从陆晏斐的叙说中楚之佑才知事情原委，也是个没什么新意的恶俗故事。
原来卫玲有一个心上人，却是个穷书生，二人就如话本中的书生和千金，没甚惊奇却是一眼就定了终身。
按理说卫相是当年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也不是那些在意门第之别的，但坏就坏在那书生的老师与卫相是观点不和的死对头，自古文人相轻，卫玲也是愁的不行，只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先把婚事拖一拖，等那书生有了功名再与父亲说也好有些底气。
反正卫玲也是看出了这两个小竹马之间的那些火花，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如是就是一年，那书生倒是平顺，今年便要参加春闱，只是陆晏斐这却是毫无进展，甚至自与卫玲口头上订了亲事后，反而与杜若生疏了几分。
听得前因后果，再联系昨日所见，楚之佑只觉现在的年轻人感情纠葛真是复杂，“所以说你昨日去南风馆就是为了看巡街的杜若？”
陆晏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今年他进入禁军，就在鼓西街巡查，所以我总去那里看他，”
“……”
楚之佑看着陆晏斐，只觉一言难尽，“你先是议亲又是流连青楼，杜若就没和你说过什么？”
陆晏斐原本绯红的娃娃脸瞬间黯淡不少，闷闷道：“他说过好多次，说我既是与卫玲两情相悦，就不应该辜负她，更不应该去南风馆。”
“你……你就没考虑过，他可能也喜欢你么”
“啊？”显然，陆晏斐从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看着陆晏斐从茫然到震惊到绯红又到心虚不知所措的变脸，楚之佑觉得，能忍住不打死这家伙，杜若对他一定是真爱了。
陆晏斐忧愁沉重的进来楚之佑的院子，又迷茫飘飘然的走出去，内心经历了好一番洗礼。
而楚之佑听了一耳朵年轻人的爱恨情仇，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复杂，喜欢就只说不好吗，合则聚，不合则散，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又是何必。
陆晏斐临走楚之佑将自己“参观”整座府邸的意愿告知，陆晏斐爽快地表示随意参观，并热情的表示可以引路，而实则为了探查的楚之佑自然是拒绝了。
待陆晏斐离开，楚之佑将尹淮唤出，将身体的控制权又交给了尹淮。
只见院中的人闭目，一瞬后又睁开，双眸由漆黑变为暗红，气质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尹淮近来一直在意识中专注的运化体内真元，以求最快完成转化，摆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困境，如今已是转化出大概金丹初期修为，而楚之佑对这些修为和剑术的掌握自然也没落下。
活动了一下，适应掌握身体的感觉，尹淮阖目引动体内魔气，细细感受这府内的异常。
片刻后，双眸再睁开时，已经变回了漆黑，身体的主人也变回了楚之佑。
“确实有问题。”不待楚之佑发问，尹淮便沉声道来，“这王府四周都有魔气的痕迹，很淡，应该是某种阵法，为防打草惊蛇我只感知了大致方位，你我稍后且再去探查一番。”
楚之佑答应一声，又仔细掩藏了自己身上的魔气，这才走出院门，对门外侍女道：“我欲在王府内游览一番，可否劳烦姑娘带路？”
“哼”尹淮一声冷哼，果然无论多少次，还是受不了楚之佑如此卖弄自己的皮囊。
楚之佑听他一声冷哼，心中暗笑，又对那侍女笑了个“风情万种”。
那侍女是知道这府主人吩咐的，不敢怠慢贵客，更是被楚之佑笑得心头一酥，微红着脸俯身道：“奴婢不敢，客人请随我来。”
楚之佑也不想打草惊蛇，于是就随着那侍女没有目地的四处闲逛，尹淮则是每到有魔气的方位，就小心的仔细探查一番，如是逛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算逛完。
天色已是稍暗，楚之佑像那侍女道谢，便回了院中准备用晚膳。
“如何？”楚之佑问。
“我于阵法一道天资不足，而这阵法也颇为精妙，我只能看出是个转移气运的阵法，恐怕是有人盯上了陆晏斐这一身龙气了。”
见尹淮直言对阵发一道没有什么天赋，楚之佑竟是有几分惊奇，毕竟自二人绑定到一起，尹淮与他半师半友，对修炼一道见解深刻，学识广泛，没想到竟是也有短板。
不过一想也是，大道三千，便是飞升成仙，也不可能全知全能。
收回乱飞的思绪，楚之佑不免疑惑，问道：“龙气护主，修行之人就是在这上京动手都容易遭到反噬，又怎么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更何况陆晏斐身为王爷身上的龙气已是皇室中最淡的了，若是换成他那兄长定是没人敢冒险的。”
楚之佑心知有理，问道：“可有应对之法？”陆晏斐与他为友，一片赤诚，他既是发现了这阴谋，自然不能让人害了他去。
“我方才循着魔气寻到布阵之物，只需击毁便可破阵，恐怕布阵之人为了突破陆晏斐护体之气，心思多是放在侵蚀性上，阵法本身防御极差倒是好解决，若是换一个怕是就没这么容易了。只是千日防贼，还是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的好。”尹淮知他心思，直接道。
“确是如此，既然是小斐自左相府上带了魔气回来，恐怕这相府脱不了干系，便先从这查一查吧。”楚之佑快速确定了调查方向。
得到尹淮赞同后，二人当机立断，趁夜前往卫府。
卫府四处挂着白，府中灯火稀疏，隐隐有低泣声，在夜色中格外诡异又瘆人。
而在尹淮楚之佑眼中，却是卫府上方笼罩着的一层魔气。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木有枝（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