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号重来好飞升》廊晓

10、木有枝（三）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陆晏斐笑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欲去寻你！”楚之佑起身应是，语罢，大大方方的从乾坤袋中凭空取出那把玉山图扇甩开，风流的紧。

　　昨日二人说好游玩一番，今日清早陆晏斐便来寻人了，待到出了这府门往那街上一站，二人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陆晏斐这张脸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特色的娃娃脸本就讨喜，再加上他总爱在街上乱晃，便是平头百姓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
　　再说楚之佑，尹淮这皮相本就当得个俊美无俦，他自己用着的时候常因那通身的气势教人忽略了去，而如今本就因为堕魔产生细微变化，再合上楚之佑的气质，更是离仙风道骨十万八千里远了，对那沿街的姑娘小姐来说，实在是勾人了些。

　　陆晏斐说是要尽地主之谊，楚之佑自然要尽兴游玩一番。烟柳画桥，舞榭歌台，再加上讨价还价的商旅，卖字画的书生，斗鸡走狗的纨绔，人间百态不一而足。

　　一整个白天走街串巷大快朵颐，待到坐到临街的茶楼歇息，楚之佑这身上没沾染什么烟火味反倒却是被无数“不小心”的姑娘染了一身的胭脂香。

　　“楚兄还真是受欢迎，这不知道的还当我带你去了什么花街柳巷！”陆晏斐嘴上调笑，手上一边不知从哪也掏出把扇子扇了起来，似是要将楚之佑这通身的脂粉味都扇走。
　　“哪里比得上小斐，这一路走来我都要以为这上京的百姓都有给人塞东西的习惯了。”楚之佑自若的给自己掐了个清洁咒，淡定的回击。
　　陆晏斐：“……”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走在街上就有大娘给他塞东西啊！

　　这还真不怪陆晏斐，大齐开国至今不过五十余载，如今的君主正是他的兄长，大齐的第二任皇帝，隆安帝。只这几十年时间，经他父兄二人之手，前朝的民不聊生就转化为如今的太平气象，百姓，尤其是上京的百姓心中自然感念天家恩德。
　　更何况陆晏斐惯爱在这城中游荡，长得个激起母爱的模样又是个软乎性子，明明身份尊贵却没一点架子，虽是自觉装的一派威严，事实上早就被看穿了本性。

　　前年，一个摆摊的大娘往陆晏斐怀里塞了些小玩意，当时没回过神来的陆晏斐愣愣的说了句“多谢”，自此就一发不可收拾，每逢走在街上就要有人往他怀里塞些东西，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调笑不成反被将了一军的陆晏斐正有些郁郁，却被茶楼那边的高谈阔论吸引了注意。

　　“前朝余孽不过跳梁小丑，不足为患，杜将军麾下十万铁骑只一声令下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有什么好考虑的！”这声音听起来满满的不屑。
　　“兄台这话偏颇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轻敌冒进实乃大忌，如今他们竟然有底气挑衅，定是有所依仗，恐其中有诈，不得不防啊。”这声音听着就冷静许多。
　　那激动些的学子又是反驳，连带着一旁的几人也加入这场讨论，场面更热闹几分。

　　正逢春闱，上京城中到处都是这些讨论朝政的学子，这一幕实在是再常见不过，茶楼里的客人也都习以为常，见陆晏斐被吸引，楚之佑问道：“怎么？”
　　陆晏斐摇摇头道：“没什么。”
　　他向来不怎么关心朝政，反正天塌下来也还有他英明神武的大哥顶着呢，只又朝那冷静的学子瞧了一眼就对楚之佑兴奋道：“走，带你去个好去处！”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白日有几分寥落的鼓西街骤然鲜活了起来。
　　楚之佑瞧着这条名副其实的“花街柳巷”，觉得自己方才的清洁咒可能是白用了。

　　陆晏斐熟门熟路的走到这花街中断的一栋楼门前，“南风馆”三个大字直直撞入眼帘。
　　楚之佑：啧

　　南风馆也是当真不愧这直白的名字，一人远远瞧见他们二人便迎了上来，风姿绰约，半老徐娘，的一个男人。
　　那男子显然与陆晏斐颇为相熟，应是这的常客了，只听他熟稔道：“小王爷您可是来了，您那雅间可是天天为您候着呢！”
　　说着瞧见楚之佑，眼睛又是一亮，道：“这位客人头一次来吧，您这样的好相貌若是见过一次定是忘不了的！”

　　说话间，已将二人迎入堂中，换来两个清俊的小厮，吩咐两句，又对陆晏斐道：“小王爷您可是熟客了，我就不多打扰二位，可要玩得尽兴啊。”说着眨了眨眼睛，暧昧一笑，便告退去门前迎客了。

　　进得那传说中的“专属房间”，陆晏斐熟门熟路的点了四个小倌并一桌酒菜，不过片刻，四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和一桌丰盛的食物就都上来了。

　　陆晏斐道：“楚兄有所不知，这南风馆的酒菜可是一绝！”
　　说着为自己和楚之佑各斟一杯，瞧了瞧那四个没得吩咐的美人，道：“楚兄可有中意的？”
　　楚之佑接过酒杯，品了一口道：“确是不错，人就算了，我倒是比较吃亏。”

　　在楚大少爷数十年的人生哲学中，和看不上的人调情实在是血亏，而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个追求者入得了他法眼就是了。
　　听得此言，陆晏斐忍不住笑出声来，露出了左脸上的小酒窝。

　　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看了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陆晏斐一眼，楚之佑心下暗笑，自进了这南风馆起，这位小朋友就一直有种莫名的紧张，就连那一本正经的王爷架子都不自觉的端出来了，若说没什么鬼，怕是傻子都不信。
　　不管陆晏斐是有什么小秘密，楚之佑自顾吃喝的开心。

　　“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意识中，尹淮的声音猛地响起，让楚之佑的手微微一抖，筷子里的鱼肉差点掉到桌子上。
　　“醒了？哪种地方？怎么，你不会还是个……吧？用不用我帮帮你？”语调低沉暧昧，刻意模糊。

　　尹淮也不在意，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楚之佑这人还算了解，也知道他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体胡搞，只是刚刚运化真元醒来，见到这般景象有些惊讶而已。
　　见楚之佑美酒佳肴好不快活，尹淮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当下就着“元阳”一顿一本正经的鬼扯。

　　楚之佑先时听的还颇为认真，，这些日子尹淮没少给他灌输修真的知识，只当又是日常的教导，但越听越不对劲，又一遍听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耍了！

　　楚之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却是没想到尹淮既然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正待说话，突然一阵喧哗自楼下传来。
　　尹淮见此，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的传道受业落下结尾道：“当然，现在我们是魔修了，不用管这些。”
　　楚之佑：“……”

　　“禁军，都不许动！”一声大喝传来。
　　紧接着，一道有些低沉的年轻声音隐隐传来：“封锁整栋楼。”
　　陆晏斐猛地自座上弹起，吓坏了本就花容失色的美人。

　　瞧着陆晏斐的反应，楚之佑都要觉得他和下面的喧哗有什么关系了，不过……

　　“我猜他这反应和那个有点好听的声音有关。”楚之佑瞧着有些不安又期待的陆晏斐，对尹淮道。
　　“恩。”尹淮显然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配合的应喝一声。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上楼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逼近，正停在这间门外，三声扣门，那道声音在薄薄的门外道：“末将禁军杜若，求见宁王殿下。”

　　楚之佑只见陆晏斐瞬间绷紧，将这一晚的紧张发挥到极致，像只坐了亏心事的兔子炸起了一身的小白毛，瞧着冷静又高傲道：“进来吧。”

　　一个身穿禁军铠甲的英俊青年自门外走入，行了个军礼道：“参见宁王殿下。”
　　“起来吧，外面这是怎么了。”
　　“启禀殿下，鼓西街发生命案，就在这南风馆内，左相大人的二公子，死了。”

　　陆晏斐猛地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道：“卫曦？”
　　那叫杜若的小将道：“正是。”

　　“这怎么可能！”
　　“卑职正在此巡逻，是以先行赶来封锁，至于卫公子具体是什么原因遭遇不测，还要等具体负责的人来。”
　　说完，又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愣怔中的陆晏斐。

　　楚之佑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视一圈，又心领神会的收了回来。

　　说话的功夫，下面也来人了，见宁王在场也都过来见礼，消化了这一消息的陆晏斐摆摆手将人都打发了，对楚之佑道：“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楚兄，我们先回去吧。”
　　楚之佑点头，二人便打算离开。

　　虽说作为事发地点南风馆被封锁，但堂堂一品亲王还真没谁敢大着胆子拦下来。见二人要走，杜若忙道：“卑职护送殿下回府。”
　　陆晏斐一僵，点点头转身出门。
　　楚之佑见此，又是心领神会的一笑。

　　楚之佑：而我早已看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