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89、交战

　　逍遥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我从前至多吩咐他做事，从不与他商讨，更何谈有的没的。”

　　长空道：“你还建议他别着红衣，不配他的清丽。”

　　逍遥握着长空的手，按到自己胸口：“你可知他为何着红衣？”

　　“我怎么知道。”长空抽了抽手，没能挣脱。

　　逍遥没有回答，转而道：“这世间最适合红衣的，是少爷，比火焰更灼人眼眸，比霞光更璀璨夺目，是他不配红衣。”

　　长空别过头，又想起今日这一桩：“你白日里与他在城墙上，相谈盛欢，谈完了？”

　　“他还在，便没谈完。”逍遥道。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谈。”长空一用力，终于将手抽了出来，负手身后起身。

　　逍遥问：“少爷要我去找凌波？”

　　长空板着脸：“是。”

　　“恕难从命。”逍遥笑盈盈地再次拉住长空的手。

　　长空看着两人相扣的手，证明他有资格问出心中的疑惑，再次道：“所以你与他，究竟谈了什么？”

　　“我让他滚。”逍遥牵着长空坐在榻上，“夜深了，少爷，我伺候你歇息吧。”

　　长空一张冷脸终于板不住了，紧绷的嘴角放松下来：“我几时要你伺候了。”

　　“少爷。”逍遥忽然正色，“凌波有问题，恐怕是想对你不利。”

　　凌波最大的问题，恐怕就在逍遥身上，长空心知肚明：“我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水仙花神？”

　　逍遥：“区区水仙花神，自然不足为道。”只怕他身后，还有其他神祇。

　　“我乏了。”长空背对逍遥兀自躺下。

　　“乏了？”逍遥问。

　　长空不吱声，逍遥靠在他身边：“这就睡着了？”

　　长空不动不响，逍遥又笑起来，躺下，从背后搂住长空。

　　“放手。”长空忽然道。

　　逍遥学他装睡，闭上眼，恍若未闻。

　　长空双手按住胸前逍遥的手：“当年，若你不以上缴海神之力，入逍遥界为代价，我会被判什么罚？”

　　“长空。”逍遥道，“你没有犯错，不应受罚。”

　　“你与魔王荧惑，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长空已经问过数次，始终没有得到合理的解答。

　　逍遥只说：“我杀了他。”

　　长空松了手，再次道：“放手。”

　　逍遥闭眼，将额头靠在长空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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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还未亮，长空一行便抵达城墙上。

　　魔兵果然如清秋所说，不在阵法强劲的夜晚入阵，一行人跃下城墙，在清秋指引下，停在阵法外围。

　　清秋昨晚离开客殿，便去说服飞雪，好说歹说，加上流霜劝说，终于让凤神大人纡尊降贵，参与到这次计划中。

　　后方城墙下，晨曦国一大队士兵，追着众人行军而来。

　　“你怎么让士兵也来了？”长空问。

　　“凛承国中也有不少归顺魔修的凡兵，前线难免起战火，我想对着没有修为的凡人，恐怕大人们都下不了手。”清秋道，“便让士兵们备战，有备无患。”

　　不是下不了手，而是根本不能下手。

　　长空心中又将清秋的深谋远虑赞赏了一番。

　　清秋按计划开始布阵，长空、逍遥与飞雪、凌波各守前方一侧，流霜则被飞雪安排在清秋身边护法。

　　清秋将灵气射向天际，星子逐渐亮起，其下阵法也随之扩展，没有魔修阻拦，进展十分快，至天亮时，已扩出近十里。

　　天光自东方照耀大地，将前方一片广阔雪原照得晃眼，远处一座座驻扎的魔修营地，清晰可见。

　　天一亮，魔修再次出动，离晨曦国最近一处营地，一下子出动了近百人。

　　人数太多，且都没有施展魔气，长空一时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凡兵，难以出手。

　　清秋分神书出一道符箓，飞送至长空手中：“大人，这符箓能勘测魔气。”

　　长空注入灵气，将符箓送入敌阵中。敌方为首一人挥刀便砍。，符箓破碎，白色灵气向敌方扩散，所有士兵眉心亮起光点，除了为首两人眉心漆黑，后方都是白色，竟只有两人是魔修。

　　长空、飞雪同时冲入敌中。

　　长空舞出燎原，将一名魔修一卷，带出敌群，摔在不远处雪地上。飞雪则幻出一柄短冰矛，横横一扫，压着魔修胸口，将他拖离人群。

　　“上！”晨曦国将士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战局，一声令下，士兵们大喊着挥起武器，向敌方凡兵撞去。

　　魔修这一次显然是临时出动，没有多少整备，领头两名魔修都不强，三两下就被诛杀。

　　长空、飞雪重回阵前。

　　晨曦国士兵来了近千人，呈压倒性的优势，击败敌军。

　　清秋下手飞快，顺着战局，将阵法布到了敌军第一座营寨前。

　　敌方斥候虽无魔气，却是名灵修，见状飞速撤离，将战况报于另几座营地。

　　“逍遥，你去清秋处。”长空道。

　　边上有两个神祇，逍遥隐藏着自己会凡术，必定不能施展折扇，现下的他与凡人无疑，站在阵前实在太危险。

　　“少爷无妨，你会互我周全的。”逍遥不退，拿着收拢的折扇在手上轻敲。

　　长空知他随时准备出手，看了看另一边，见凌波正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

　　逍遥站到他跟前：“少爷看他，不如看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迷阵一丈丈往前推，一个时辰后，雪原中，又出现一横黑影。

　　魔兵再来，这一次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

　　“魔修有这么多信徒？”长空不禁诧异。

　　“未央城中，所有百姓都是自愿追随魔者，因此但凡有战，除了老弱妇孺，无一人不能充当士兵。”清秋道，“不过他们可用的凡兵，数量绝对不过万。”

　　魔兵撞至阵前，清秋朝众士兵下令：“退入阵中！”

　　晨曦国士兵还未与魔兵接触，便立时撤军。

　　清秋停下布阵，将数枚符箓洒向敌军，一时军中何人是魔，清晰可辨。

　　敌军约莫有三千余人，其中魔者近百人，看位置排布，似乎是每个魔者，带领数百凡兵。

　　晨曦国所有人、神一律退入阵中。

　　魔兵冲入迷阵，瞬间便失了目标，只能看到遥遥一座晨曦国高墙。

　　“怎么办？撤吗？”一魔修道。

　　为首魔修：“怕什么，这迷阵早晚是要破的！冲锋！阵中出现任何生者，格杀勿论！”

　　三千士兵浩浩荡荡往前冲。

　　长空一行浮在高空，看下面这群兵士，自以为冲锋，却只是原地打转。

　　他与飞雪一人从一侧切入，挑准魔修，拎出人群，逐个击破。

　　晨曦国士兵则重新整备完毕，借着敌明我暗，在清秋的指挥下，开始向失了魔修首领的凡兵进击。

　　这一战打得极快，四个时辰后，晨曦国以死伤不过百的代价，将进犯敌人击溃，残兵胡乱奔逃出阵。

　　士兵们从来没有打得这么顺利过，一波波欢呼接连回荡在阵中。

　　长空一落地，逍遥便道：“少爷计谋果然好。”

　　这一计前面的部分，确实是长空提议，然而接下来的对敌，都是清秋所布置，长空清楚得很：“不是我的功劳，别奉承我。”

　　逍遥：“没有你的计谋，哪有清秋的后话。”

　　远方雪原中，再次出现黑线，缓缓拉近，又一波魔兵来袭，这一次只有千人不到，看来兵力渐渐不支。

　　“无需出阵，我们瓮中捉鳖。”清秋道。

　　魔兵踏入阵中，清秋正要如法炮制，送出符箓，见了为首一人，动作一滞。

　　“清秋？”长空未等到符箓，回身问。

　　清秋指向为首魔修。

　　只见那魔修一身黑色紧身长袍，领间围着一圈橙红色羽翎，让长空不由想到飞雪头上的白鸡毛。

　　清秋道：“那是火叁鸟南风，未央城中，除却岳晦岳朔，修为最高的便是他。”

　　长空未见过南风人身，却见过它叁鸟之身两次，第一次在翼望山中，他是岳晦坐骑，并未出手，第二次也是在翼望山中，他在镜中制造魔火，同属火相的长空对那魔火根本没辙。

　　清秋话音刚落，南风便化出火叁鸟之姿，升入空中，鸟喙一张，魔火倾泻而出，双翼紧跟着一挥，飓风卷起，裹挟着魔火袭来。

　　阵法能迷住人，却不能改变火焰去向。魔火一路畅通无阻，烧融雪原，烈烈翻涌而来。

　　眼看火焰不过片刻就要烧至阵前，清秋大喊：“快撤！”

　　晨曦国士兵立时撤退。

　　飞雪化作冰叁鸟，挥动羽翼，顿时冰风腾起，地面上拔地而起一大排冰锥，将魔火牢牢挡住。

　　火与冰撞击之下，发出咔咔巨响，两方都不相让。

　　冰冷灵气扩散，晨曦国一侧腿脚慢了些的士兵，被冰霜冻住，一时动弹不得，只怕再过片刻，就要被冻死。

　　长空化蛟腾至冰霜后，欲出灵火融冰。

　　“少爷，他们是凡人之躯体，受不住这冰火两重天。”逍遥抱着他脖颈，快速道。若是被冻死，这罪责算是飞雪的，但若长空融冰至凡人死亡，雷罚便要降在他身上了。

　　“啧！”长空烦躁地蜷起蛟躯，将兵士围在其中，试图用炙热的体温融化冻冰，然而这冰是灵水所化，北郁气候又寒冷，融冰的速度简直令人绝望。

　　飞雪只顾与南风斗法，完全没发现波及到了我方凡人，连天际乌云渐渐聚拢，都没有发觉。

　　他将冰霜催到最大，一寸寸压过魔火，这大片的寒冰，使周遭气温急速下跌，晨曦国城墙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出白霜，城头上守卫的士兵们瑟缩着身子，慢慢倒下。

　　“飞雪住手！”长空喝道。

　　“飞雪大人！快停下，你会冻死晨曦国中人的！”清秋喊道。

　　流霜见状，化蛟飞到飞雪身边：“飞雪停下，你波及到自己人了！”

　　飞雪这才意识到不妙，但若此刻停止布冰，南风的魔火马上会烧过来。

　　清秋取出空白符箓，飞速书了一张，往空中一掷，随后注入灵力。一道符箓化风，迎着南风火风而去，另一道符作云，落下瓢泼大雨，顺风砸在魔火上，然而凡术之水，对待魔火只能暂压，却不能使其熄灭。

　　他又书一张符箓，掷给长空：“大人，这是日光符，能融冰。”

　　长空将符箓贴上冰面，注入灵气，坚冰缓缓融化，速度还是太慢。

　　“少爷，你的灵相与这张符箓属同相，他会缓和你的灵火之力，不会伤及凡人。”逍遥道。

　　长空一听，立时放开手脚，将大量神力注入符箓，一时间日光万丈，照耀晨曦国，不过片刻冰霜全部融化，士兵们抖抖湿哒哒的身子，幸而及时，总算无一人丢掉性命，空中黑云随即散去。

　　清秋到飞雪身边：“大人，我书了符箓能挡魔火，但灵气不够，请助我一臂之力。”

　　飞雪收起翅膀，化回人身，向空中符箓注入神力，一时间狂风大作，骤雨落下的水变作灵水，如瀑般冲下，将魔火压了下去。

　　南风已至飞雪身前，如此近的距离，迷阵已无效果，他看到覆面的清秋，化回人形，双眼一眯。

　　长空解决了危机，亦化会人形，往飞雪处相助，人未至，一鞭子已挥了上去。

　　南风险险避开鞭风，竟不回击，反而双手蓄起魔火，直直击向清秋面门：“竟然是你。”

　　清秋狼狈闪避，南风瞬间切到他面前，一拳魔火从护面下方捶了进去。

　　清秋疼得不住发抖，却没有将已烧红的护面摘下，也没有出灵剑，转身要跑。

　　南风似与他有深仇大恨般，无视已追到身后的长空，按住清秋肩头，一拳将护面打碎。

　　长空一鞭得手，抽在南风背上。

　　南风扔了手中护面残片，朝后急退，笑道：“好个晨曦国，说什么神凤相护，原来靠的是我未央城的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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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