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88、设计

　　凌波落地，缓缓一眨眼，眉目中盘算的神色散去，换上一脸无害的表情。

　　清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喝问：“来者何人！”

　　凌波来得无声无息，长空、飞雪与流霜眼光定在战场上，逍遥则一如既往地看着他家少爷，竟谁也没注意到这不速之客，听到清秋喝声，才警惕地回头。

　　清秋已跃至凌波身前，双手握拳并于胸前，随时准备幻出灵剑：“你如何破阵？”

　　飞雪按上清秋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与我一般，可由令直降凡间。”

　　清秋一听是九天神祇，立时放下防备姿态，行了一揖，退到一边。

　　飞雪与凌波，应当没有交集，怎么会认识？

　　“你与凤神认识？”长空问，两个最让他不痛快的神祇，都在面前，让他不悦到了极点。

　　凌波从容道：“海神之位空缺后，瀚海事宜由土灵神大人掌管，但她事务繁忙，便把神力注入陛下之令中，让最熟悉瀚海的我，前往将海神殿送入海潮石。我上界的时候，遇到过凤神大人。”

　　这一桩，长空倒是半点不知，纵使如此，他与晨曦国也没有关系，来此做什么。

　　逍遥冷然问：“你来做什么？”

　　凌波翩然行至逍遥身前，揖身行礼：“近日海潮石有些异样，我不知该去问谁，便想去逍遥界找大人询问，好不容易入了界，却没寻着大人。我想着大人也许与龙神大人在一起，便向上神问了龙神大人去向。”

　　长空灵气是火相，属阳，除了帝神与摇光处舆图，火灵神与日灵神处舆图，也能现他去向，这四者中，凌波不可能接触到帝神，摇光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荧惑什么事也不管，那透露长空行踪的，定然就是那同样与自己不睦的日灵神了。

　　“我将记录带来了，请大人看看。”凌波取出一卷卷宗展开。

　　“我已与瀚海无关。”逍遥看也没看他，转而对长空，“少爷，我们继续诛魔。”

　　“大人们在诛魔？”凌波似乎打定主意赖在此处，“我身为九天神祇，也当义不容辞，尽一份力。”

　　上头碍人眼的太多，长空手执燎原，飞下城墙，直面魔修。

　　逍遥却未跟下来：“凌波，你所来究竟何事？”

　　凌波拿着卷宗往前送：“我方才已经说明了。”

　　长空长鞭缠住魔修颈项，一卷击翻对手，侧目看向城墙上，逍遥与凌波正在对话，下手更重了几分，燎原绕周身一旋转，灵火四处炸响。来的魔修都不强，有四名踩在灵火之上，瞬间毙命，另几人见情势不对，也不恋战，扭头便跑。

　　城墙上，凌波遥遥看了看长空：“大人，龙神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还是去凤神大人那吧。”说毕，他便走到飞雪一侧。

　　身后两神都是信不过的，下方长空也战得轻而易举，逍遥收起折扇。

　　“凌波，你过来。”飞雪踱至城墙另一头，“长空身边这人，是被贬黜的海神？”

　　凌波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流霜，面露为难之色。

　　流霜见状要回避，飞雪从不避讳他，拉住他道：“你尽管说无妨。”

　　“凤神大人难道不知？”凌波道，“他正是原瀚海海神鸿溟，现在则是逍遥界界神逍遥。”

　　飞雪：“逍遥界神不可出界，他违反了天规。”

　　“正是。”凌波道，“不过逍遥大人应当非自愿，想必是龙神想方设法，将他哄骗出来的。”

　　流霜立时接道：“我看那曦澜分明是自愿相随，且长空大人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流霜，你莫也被他骗了。”飞雪道。

　　流霜心中狐疑，但飞雪和长空两者让他选，他毫无疑问是相信飞雪的。

　　“对了，我此来还有一事。”凌波道，“木灵神大人得知龙神在北郁，让我传达于你，看紧他，莫让他与魔者勾结。”

　　清秋见底下长空一人在战，便飞身下去，召出灵剑。长空已将十几名魔修诛得差不多，剩下几个漏网之鱼，清秋帮着解决，不过半刻钟，除了跑了两人，其余的都收拾完毕，两人重回城墙。

　　长空看向远处交头接耳三人：“逍遥，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现下回不回去，有何区别。”逍遥气定神闲，完全没有犯了天规被人撞破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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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实在太过轻松，长空回到客殿，盘算起下一步该如何。

　　当年他与飞雪二人联手打岳朔，是占上风的，如果加上个清秋，胜率绝对是晨曦国大。

　　“少爷，你答应过我的。”逍遥打断长空思考。

　　长空刚才冒出个念头，不想就被看穿：“我没有要孤身前往未央城，我在想，现下战况如此，若是向陛下请命，请他再派几名修为高的神祇下界，攻破未央城，绝非难事。”

　　“你可曾想过，神魔大战后，天神界为何没有再派遣神祇，围剿未央城。”逍遥道。

　　“因魔王荧惑被诛，魔修退回未央城，不再侵扰凡人。”长空答毕，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理，天规书，凡是魔者，可以不问缘由诛杀，也就是说，不管他们出动抑或蛰伏，并不影响神祇的行动。

　　逍遥替他解了惑：“神魔大战不止魔修伤亡惨重，天神界亦是折损了数名神祇，水灵神伺晨、龟神梓瑞，他们的姿态你也见过，要想更长久地稳固神位，最重要的不是诛杀魔修，而是明哲保身。”

　　“你是说天神界放过未央城，只是因为神祇怕死？”长空简直难以置信。

　　“不止怕死，还怕麻烦，怕惹上祸端。”逍遥道，“未央城不止有魔，还有个别灵修，若稍有不慎，伤了非魔，还会召来天罚。”

　　“那神魔大战时，不是诸神齐心协力对付了荧惑么，他们那时为何什么都不怕。”细细探究神魔大战，似乎针对的不是魔族，而是这个魔王荧惑，荧惑死了，便万事大吉，长空越发疑惑。

　　逍遥不答，正这时门扉敲响，打破一室缄默。

　　长空：“进来。”

　　清秋推门而入，向两人揖身行礼：“二位大人，在下有事相求。”

　　清秋行事中正，加上白日一战的相助，长空对他好感倍增：“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流霜大人手中有一枚信令，是凤神大人所予，能时刻传达晨曦国战况。”清秋道，“我想……”

　　他顿了顿，也知道流霜与凤神是什么关系，而他与龙神才相识不过一日，接下来说的话非常不自量力，一时难以开口。

　　“你也想讨要一枚信令，好让少爷在晨曦国危难时，前来相助？”逍遥替他说了出来。

　　长空：“你对两国战况怎么看？要一枚信令，然后仍旧你来我往，长此以往地对峙下去？”

　　“大人是否有能破局的法子？”清秋企盼问道。

　　“今日大败魔修，证明我们是有实力的，应该乘胜追击。”长空看了看逍遥，见他正对自己笑，自然没忘了答应他的话，“不求拿下未央城，至少能让晨曦国夺回主动权，而不是只能守着一隅国土。”

　　清秋：“大人，实不相瞒，城外迷镇是我所布，其中灵气能呼应我施展术法，其余灵者在镇中，修为也能得到提升。一旦出了阵，外头长久被魔修占领，魔气更甚，对付寻常魔兵尚可，若是未央城几个为首魔修出动，恐难有胜算。”

　　“我们现下这么多神祇在，还怕那几名魔修？”虽说与飞雪、凌波不合，但长空相信，若是不得不对上魔修，神祇们的矛头指向还是相同的。

　　飞雪不在，清秋也不用顾忌他的面子，坦诚相告：“流霜大人说，几年前飞雪大人也动过剿灭未央城的心思，未央城日不升，越靠近，魔气也越强，飞雪大人与出来应战的岳朔交战，没讨到半点便宜，而岳晦比岳朔更强，城中还有火叁鸟这等其他高修为魔者，若是朔月之夜，魔修还会更强大。恕我直言，届时恐怕您与飞雪大人联手，都没有丝毫胜算。”

　　清秋所言虽不中听，却句句属实，长空拧眉思忖，若逍遥交出海神之力前，或许还有胜算，现下……

　　“少爷。”逍遥握了握长空的手。

　　这一切也都是他自己造成的，长空甩脱这没用的懊恼，想了想道：“你能否将阵法向北拓展？让阵法撞击魔修前线，我们趁岳晦岳朔两魔不在，尽可能地诛杀魔修。不管那些魔修多弱，少一个是一个，到时小喽啰杀完了，只剩几个魔头，总比同时还要对付千军万马，来得容易。”

　　“这倒是个好办法，就算暂时灭不了未央城，也至少要削弱他们战力，使他们有所忌惮。”清秋起身，“我这就去布阵。”

　　清秋离开，逍遥勾住长空一手，与他十指相扣：“少爷，你与清秋如此投缘？”

　　“他身为凡修，不止修为不错，还心系正道，与勾陈相比，可是强多了，将来定有可能逐九天。”长空赞赏道。

　　“他若上了九天，少爷岂不是天天都要与他商谈诛魔大计了？”逍遥把玩着长空指头。

　　长空这才听出他在拈酸，不甘示弱回道：“你与凌波，不是也时常商讨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