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87、进犯

　　长空认得，那是晨曦国大祭司的衣袍，回道：“中泽蛟长空。”

　　“在下晨曦国祭司，清秋。”清秋并没有出手的意思，语调恭敬，“两位可否让我一探脉门？”

　　这姿态，可比飞雪顺眼多了，为了国中安全，如此谨慎倒也应当，长空伸手。

　　清秋探过，没有魔气，但又不是寻常灵气。他在道枢山中习道千年，山中典籍里，有关于神力的描述，打量长空一番，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又对逍遥道：“这位是？”

　　逍遥亦伸手：“只是一介小厮，没有修为。”

　　清秋探过逍遥脉门，确实没有修为，难怪方才阵法中显示的只有一人。

　　“这阵法是大人所破？”清秋问长空。

　　不等长空回答，逍遥便道：“我家少爷神通广大，区区小阵，难不倒他。”

　　“那是自然，两位既要入城，便随我来吧。”清秋躬身一礼，引长空两人入城。

　　为防魔修进犯入城，晨曦国长久近乎闭关锁国，千年过去，倒也没什么大变化，王宫也依然是金灿灿明晃晃。

　　清秋领着长空二人进入王宫，拜会完国王，便往会客殿中领：“我晨曦国是由极北叁鸟与灵蛟守护……”

　　殿门大开，长空看到主座上的飞雪，嘴角抽了抽。

　　飞雪正和流霜说话，一见长空，面色立时冷若冰霜地绷起来：“你又来我晨曦国做什么？”

　　“晨曦国乃凡人地界，何时成了你的，我来此调查魔修近况，有何不可？”对付逍遥这种笑脸迎人的，长空撂话还会有所顾忌，但面对飞雪这种，他则是欲刚则刚，半点不客气。

　　飞雪冷声道：“我北郁的事，无需你来干预。”

　　“既然如此，想必北郁未央城一众魔修，你已收拾？”逍遥慢条斯理地问。

　　“你！”飞雪没有见过海神容姿，一时语塞，僵了片刻，才回道，“我自会收拾。”

　　“少爷。”逍遥与长空耳语，“唤我在凡间的名讳。”

　　长空立时会意，逍遥私出逍遥界，是违背天规，而飞雪应当没有见过海神容姿，只消唤曦澜，飞雪定不会怀疑逍遥身份，只当他是当年那个凡修。

　　“清秋，送客。”飞雪负袖道。

　　清秋一时为难，两方都不敢得罪，便引长空先行离会客殿，将他们引到客殿中：“两位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息，明日我再迎你们与飞雪大人一晤？”

　　长空一点都不想和飞雪晤，不过答应了逍遥不去未央城，要阻拦岳晦，眼下除了最靠近的晨曦国，也没有更适合的地方呆了，幸而现下这个大祭司比当年那个，显然说得上话多了，应当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长空：“那便明日再说。”

　　清秋离了客殿，脚不点地前往飞雪处，毕恭毕敬地揖身道：“飞雪大人，这位长空大人似是为魔修之事而来。”

　　“这我知道。”飞雪道。

　　清秋：“他也是九天神祇？”

　　他问得太过直白，不带一丝心计，飞雪反而不好隐瞒了：“他现是龙神。”

　　现在是，以后就不好说了。

　　“长空大人果然顺利飞升了。”流霜眼中露出崇敬之色。

　　飞雪不屑道：“你崇拜他做什么，将来这龙神之位，是你的。”

　　“大人，未央城之魔困扰我国数千年之久，多个战力总是好的。”清秋斡旋两神之间，“明日再见一见长空大人吧。”

　　飞雪自知不能无时无刻呆在晨曦国，流霜修为毕竟不强，也不能长久地抵挡魔修，若是能借长空之力，一举解决晨曦国困境，于他虽心中不甘，但对将来流霜有一个稳定的修行环境，十分有利。

　　飞雪犹豫半晌，回道：“明日引他们来见我。”

　　翌日一早，两方人再聚会客殿。

　　经昨日一谈，清秋知晓这龙神看似长眉锋锐，一脸不好惹，但比自家国中这尊凤神脾气好得多，便笑着将飞雪奉承一番，先顺了他的凤凰毛。

　　两尊大神根本不欲互谈，一副十足看对方不顺眼的模样。

　　长空对清秋道：“此次我是追击魔王岳晦而来，猜测他潜入未央城中，不知晨曦国可有他的消息？”

　　“他是如何逃脱的？”清秋问。

　　长空将当时情景道来，清秋回道：“那定是在未央城中了。”

　　长空：“你怎么如此确定？”

　　清秋细细说来：“未央城城主，是当年神魔大战时的两面魔，大战后，他拼命提升修为，将两面一分为二，现下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岳晦。”

　　长空想起当年北郁禁地中，所遇与岳晦装扮相同那人：“另一人，是个女子？”

　　“正是，那女子是女面，名为月朔。他们二人一体两面，两者之间互有感应，且在重伤之时，能借由这感应，传送到对方所在之地。”清秋的情报十分详尽，“岳朔如无意外，几乎常年驻守在未央城魔宫中不出，为的就是时刻能发动传送，以保岳晦。”

　　长空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清秋一笑：“我在晨曦国五年，与未央城交战过几次，还曾暗中潜入过未央城，因而知晓一二。”

　　这已不是一二的程度了，长空问逍遥：“曦澜，这些你可知道？”

　　逍遥摇首：“我直知两面魔一体两面，分裂为二，不知他们竟能传送。”

　　“与未央城交战的，是我晨曦国，其中细况，外人自然不知。”飞雪找到了切入点，便开始挑长空二人的不及。

　　清秋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获得这些情报，只是光有情报，也不能铲除魔修。”

　　“总比有些人，口口声声说着诛魔，却连魔者行踪都无法确定，来的强。”飞雪蔑视长空。

　　长空睨了他一眼，也忍不住了：“你既守着晨曦国，想必这千年，也该大退魔修，不知这些年，晨曦国对抗魔修，是否未损一兵一卒？”

　　“我晨曦国兵士伤亡，何须向你报备！”飞雪一拍桌案。

　　清秋来前，单凭流霜根本难以对付魔修，没有天神界命令指派，飞雪也不能无时无刻留在晨曦国，再者未央城中两名城主修为不弱，一次他试图突入未央城，独自与岳朔交战，只能堪堪打成平手，更不要说两名城主都在的时候了。

　　这千年来，魔修进犯不断，晨曦国几乎节节败退，百姓无处可逃，都退至都城中。凛承国大势再起，而晨曦国如今只留下一座独零零的孤城。飞雪一下来，带兵能打过百里地，一离开，留下流霜，便又被魔修打回来。

　　约莫十来年前，魔修进犯更甚，数次撞入城门，每次都是流霜发出信号，飞雪急急下界，才勉强保住晨曦国最后的国土。

　　五年前，清秋来到国中，在城周设下只出不进的迷阵，这才终于将魔修防住。

　　至于这些年晨曦国的伤亡，不言而喻，长空这一问，简直是触在了飞雪的逆鳞上。

　　飞雪：“我晨曦国之事，无需你多管……”

　　“飞雪大人。”难得来了个助力，晨曦国翻盘有望，若被凤神赶走，此后的交战又将是伤亡无数，此刻清秋也顾不上别的了，打断飞雪道，“只要能除去魔修，还晨曦国太平，谁来管，又有什么差别呢。”

　　道理飞雪不是不懂，只是长空高座龙神之位，而自己的徒儿已经经两轮雷劫，仍不能上天神界，他看长空便愈发不顺眼，握拳不言。

　　相比傲慢的飞雪，清秋的明事理，与深明大义，让长空不禁赞许。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快速道：“清秋大人！北、北城门外阵法被触动！”

　　清秋挥开舆图，只见北门外星星点点浮动，约莫有数十人：“定是魔修来犯，出战！两位大人，魔修当前，我恳请你们摈弃前嫌，助晨曦国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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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立于北城墙之上，眺望下方，数十名魔修骑兵手执兵刃，在阵中踅摸。

　　“魔修力量在夜晚更强，为何选择白日来攻？”长空问。

　　清秋换下了祭司袍，着一身覆面铠甲，这也是他下战场时，惯做的装束。他在舆图上指指点点，将阵法不断变动，让下方魔兵走得更困难：“我的迷阵借由星辰排布，亦是夜晚更难破，他们定是发现了这一点，才选择白日来攻。”

　　这帮魔兵在城下兜兜转转，看着便不如何，现下这里有三神一蛟，还有个修为不错的灵修，应当不难对付。

　　“他们不会有机会破阵。”长空挥出燎原，一火球击向魔修们，火球炸开，前排几名魔修燃烧起来，四处奔逃。

　　飞雪不甘示弱，站到他前头，手中凝出冰弓，对准魔修拉开弓弦，三箭齐出，精准无误地射穿三人胸膛。

　　还没夺到一魂一魄，已经损失了近十人，下方魔修一时大乱方寸，朝四下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两尊果然厉害，清秋紧绷的面色逐渐放松，还来不及喘口气，却见长空身后空中，亮起一道白光。

　　一白衣男子从白光中显现，衣袂袅袅，面容清丽，眉宇间却蓄着几分心计的意思，竟是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