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86、祭司

　　逍遥向来支持自己，长空有些诧异，随即眉头一皱：“那你也回逍遥界去。”

　　逍遥：“我听少爷的。”

　　摇光没有再做劝阻，回了天神界。长空则向尺木辞行，得知子陵调息了一晚，才勉强能走动，就巡着露泽气息去了，尺木不放心，让两名修为不错的师弟陪着他去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露泽带回。

　　长空由中泽北畔上了岸，原本以为此行定是一人了，却见逍遥哪也没去，跟在自己身边：“你不回逍遥界？”

　　“少爷，我跟了你几千年，你怎么还听不懂我的意思呢？”逍遥牵起长空的手，“我是说，我听少爷的，管未央城的事。”

　　长空指尖动了动，正色道：“那还不来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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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尼道枢山地界，四境最大的秘境上方，一尾赤蛟摇摇晃晃地飞来，在空中盘旋半晌，落了下来。

　　露泽心神激荡，深知这千年来，自己做了什么，根本没脸回中泽，想起泽中拼死追在身后的子陵，和飞升化龙英武无比的长空，眼中盈着泪。飞了一日未停，她体力逐渐不支，见下方山中云雾缭绕，想必是处僻静的地方，便降了下去。

　　龙爪触上白雾瞬间，一簇暗青色荆棘从雾中升起，缠上龙爪，迅速游移，织成一张网，不消片刻，便将露泽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露泽身上被刺地无处不痛，用力挣扎，推出火焰灼烧荆棘。

　　那荆棘竟如有灵气的金石所制，既不燃，也不融，岿然不动。

　　“放开我。”露泽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大师兄，我好痛……”

　　空中一道带着木相灵气的身影显现。

　　露泽抬起头，眼中一亮，直至看清那人容貌，发觉并不是子陵，只是两人所乘灵气属相相同，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

　　那人正是木灵神重华，落在露泽面前，脚下迷雾圈出一方平地，让他安适站立。

　　“中泽蛟？”重华问。

　　露泽看眼前这人与子陵有相似之处，便已卸下心防，答道：“我是。”

　　“你入魔了？”重华发现露泽眼中一抹红光。

　　“我……我不知道……”露泽有些迷茫，“我被一个魔修用傀儡术控制了千年，我有些乱……”

　　重华抬手一指，荆棘退散：“我送你回家？”

　　“不！”露泽慌乱道，“我身上好像有魔气，我不要回去，我没脸回去。”

　　重华：“那跟着我如何？”

　　眼前这人气度不凡，还救了自己，不管是哪方大能，肯定是会帮自己的。露泽化作人形，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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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郁，晨曦国。

　　时光飞逝，王宫中，王室人员换过十来轮，唯一不变的，是镇守在宫殿中的灵蛟。

　　自飞雪飞升后，流霜便常驻晨曦国，此刻，他立于高台上遥望九天，千余年过去，一副少年面庞竟完全没有成长。

　　见天际熟悉的身影降下，流霜笑了起来，飞身迎上去：“飞雪，你来了！”

　　“修为如何？可有长进？”飞雪按着他脉门，再探脉象，上次他来时，流霜修为竟倒跌不少，身子也无故变得虚弱，不过这一次修为总算稳定了不少，脉象也更强健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流霜无所谓地摇头道：“我身子很好，飞雪你的灵草很管用，我服了那么多，感觉经络都比以前畅通了。”

　　飞雪已让流霜服了千年灵草，却现下才起作用，也许是吸纳需要时间，直至最近才在周天运转开。飞雪打开一方小盒，里面躺着一株闪着灵光的药草：“这是上神馈赠，提升修为一等一的好东西，你多服些，下次渡劫定能登上九天。”

　　“好。”流霜悦然收下小盒，“这次来，能呆多久？”

　　“你随我去周遭转一转，若无魔修异动，我便回去。”飞雪道。

　　流霜：“前些年来了个修者，精通各种术法，修为十分高强，我助他打退几批来犯魔修，国王予他大祭司之位。托祭司的福，这些年魔修们都不敢来犯了。”

　　“流霜，你是我极北之地灵蛟，那祭司不过是个凡修，是他助你，而不是你助他。”飞雪纠正道。

　　“是是是，是他助我。”流霜从善如流，问道，“国中现下太平，但你能不能多留几日？”

　　飞雪嘴角勾起弧度：“你想我陪你？”

　　“嗯。”流霜点头，“我想你了。”

　　流霜这份如初雪般纯洁的坦诚，总能让飞雪心情大好：“好，我这次多陪你几日。”

　　“流霜？今日感觉如何？”高台下，一青年男子缓步上了台阶，他眉目舒展温顺，一席白金相间的祭祀长袍，在雪光映射下熠熠生辉，一派仙风道骨，见了飞雪也不见外，大方道，“这位就是你所说的凤神大人？”

　　飞雪打量来人，见他面色和善，还毕恭毕敬对自己行了一揖，心中不免升起好感，对外人冷若冰霜的态度缓和几分。

　　“见过凤神大人。”男子道，“在下清秋，乃道枢山弟子，五年前游历至此，恰好遇上魔修侵扰，便助流霜大人诛魔，陈蒙大人与国王陛下器重，让我留在国中，司祭司之位。”

　　飞雪颔首：“修者当如此。”

　　清秋道：“凤神大人，在下有一事有疑。”

　　“何事？”飞雪道。

　　“听闻流霜一直服用灵草，我可否看一看这灵草？”流霜将飞雪给的东西宝贝得很，根本不让旁人碰，清秋道，“我此前替流霜大人调息时，发现似乎内府有损，我也略通药草之道，若凤神大人不嫌弃，就让我看看这灵草，适不适宜大人服用。”

　　灵草服了有几百年了，前几次来，飞雪也发现流霜状态不佳，他不懂药草，虽不敢怀疑上神，但多一个人确认，毕竟没有坏处：“流霜，你便让他看看。”

　　流霜取出小盒打开，清秋抚着下巴，眯眼观察许久，又以两指试探灵草灵气，确认道：“这是西尼极品的盛灵草，极其稀有，确实对修为提升有帮助，是我多虑了。”

　　飞雪放下心来，流霜珍重地收好药盒子。

　　高台下，有士兵来报：“清秋大人，东城门外的护阵示警，有人闯入。”

　　飞雪：“护阵？”几年未来，城中何时多了护阵。

　　“清秋在四面城门外，都设了迷阵，只要入阵者身上没有名牌，便无法出阵，既能妨碍敌人，又能示警。”流霜解释道。

　　清秋召出一方舆图，只见东城门外，一道明亮红点缓缓移动。

　　“只有一人，修为极高。”清秋道。

　　“来得正是时候，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飞雪转转脖颈，握了握拳，指尖凝起片片冰花。

　　清秋：“凤神大人，未央城在北，魔修也都是从北门进犯，从不走东门，来者不一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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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空自知不认路，往北郁这一路，任逍遥带着走，到得极快，不过几个时辰，就看到城墙矗立在不远处了。

　　“你怎带我来晨曦国？”长空认得那冷冰冰的高城墙。

　　“未央国欲战，必定会先攻打晨曦国。”逍遥道，“不如我们先去国中询问近况，以便做好准备。”

　　逍遥这是拐弯抹角地不让自己去未央城，长空狐疑地问：“为何你们都不让去未央城？”

　　“少爷又为何执意要去未央城？”逍遥反问。

　　“先下手为强，总不能等到岳晦动手屠杀凡人了，我们才后知后觉反击。”长空答道。

　　“少爷说的是。”逍遥嘴上从善如流，步伐却没有改变方向，仍往晨曦国走。

　　长空颦眉：“罢了，那便先去晨曦国看看。”

　　只希望和他八字不对头的飞雪，此时不在城中。

　　城墙在面前了，怎么着也不至于走丢了，长空负气掠过逍遥，自顾往前走去。然后走了半个时辰，日头西仄，渐渐贴上冰原，离城墙的距离，却完全没有半分缩短。

　　“怎么回事？逍遥你又动了什么手脚？”长空下意识便认为是逍遥设阻。

　　“少爷，我在你眼里，便是事事做手脚，妨碍你的？”逍遥勾住长空指头，接着握住他的手。

　　长空自然不这么认为，只是若逍遥有意阻止他接触未央城，做出这些，他也不会意外。

　　最后一缕夕照沉入大地，落雪止歇，天空清澈无比，万千星子高挂夜空。

　　长空抬头远望，观星指路之法，他虽然学得不好，但眼下逍遥不配合，也只有靠这一招了。

　　“不对劲。”长空很快发现异常，“这些星子既不闪，亦不动，怎么如同画上去似的？”

　　逍遥执着长空的手，指向北辰星：“是西尼迷阵，那里便是阵眼。”

　　飞雪与流霜不可能懂凡术，长空道：“你是说，晨曦国来了位高人，在城周设下了迷阵？”

　　“极有可能。”逍遥收了笑意，缓缓展开扇面，“少爷，你身为龙神，神通广大，对付魔修自然不再话下，只是……”

　　逍遥难得正色，长空看着他扬首的侧脸：“有什么话，直说。”

　　逍遥转过头，与长空对视：“我并非阻你入未央城，只是未央城魔修众多，若要除之，也该天神界合力为之。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可好？”

　　逍遥海神之力已失，现在所有的灵气，皆出自手中这方宝扇，虽然厉害，却远不及海神之力强大，长空知道他这是在担心，担心自己会贸然深入魔窟遇险，也担心他无法保自己万全。

　　长空的横冲直撞，每一次的后果，却都是由逍遥来受。

　　长空垂眸，回握住逍遥：“好，我答应你，不轻举妄动，只是若未央城有所动作，我也绝不退避。”

　　“少爷。”逍遥笑起来，凑道长空耳边，“你纵容我了，是不是代表……”

　　长空耳垂一痒，推开逍遥脑袋：“什么都不代表，快破阵入城！”

　　“是，少爷。”逍遥笑若春风，挥扇送出一道符箓，直击北辰星，一圈浅淡光波再空中散开。

　　两人继续前行，终于逐渐靠近城墙，走了不久，却又无法接近了。

　　逍遥抬头，细细观察头顶星子：“布阵者精修阵法，竟将这迷阵改良了。”

　　“破不了？”在长空眼中，逍遥的术法已是出神入化，只不知在凡修中，算是什么境界。

　　“少爷想破，我怎敢破不了。”逍遥收起折扇，一一指过空中二十八宿主星，眯眼片刻，复而睁开，展开折扇，将符箓送向其中几颗星子。

　　凝滞的夜空仿佛瞬间注入生气，星汉莹莹闪烁起来。

　　“阵已破，少爷我们入城吧。”逍遥气定神闲地收扇。

　　长空发现方才两人分明未移动，此刻竟已在城门下。

　　砖红色城门缓缓开启，其上金色的凤凰图腾，在夜色中闪着光。

　　尚未举步，城墙上飞下一人，一身金白相间的长袍，拦住两人去路：“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