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65、布梦

　　长空想了想，参与神议的神祇不多，拢总十六神，七曜不必说，看重华便知，必定是各自灵相的能力，四灵也不必说了，他自身就是，勾陈负责记录，风雨雷电神则能布天候，而帝神，高座殿上，有什么事从无需亲力亲为，只消出令。

　　“帝神颁布各令，这应当就是他的神通。”长空道。

　　“此为其一。”鸿溟说，“还有一项神通，天地间只帝神有。”

　　长空：“是何神通？”

　　“布梦。”鸿溟道。

　　“布梦算什么神通。”长空不解，做一场梦，能改变什么？既不能提升修为，又不能杀死魔者。

　　“若有一日，你梦见前世，我们是神侣。”鸿溟靠近长空，笑问，“少爷，你待如何？”

　　长空心跳莫名快起来，退开些：“不过是一场梦，能如何。”

　　鸿溟：“那若在梦中，有人切实的告诉你，这不是梦，而是记忆呢。”

　　“荒谬……”长空嘴上这么说着，却按照鸿溟所说想了下去，若能将梦境变作记忆，那么醒来后，是真是梦，谁又还分辨得请，“你是说，帝神以布梦的方式，将云銮派的威望深种在凡修的脑海中。”

　　鸿溟道：“正是。”

　　长空一时难以接受，若凡人认知有假，那他从小所学所接受的世界，又有几成是假：“帝神，还布过什么梦？”

　　“布梦只影响一二人，是没有效果的，与周围人记忆不符，很容易被拆穿。”鸿溟道，“必须影响至少经历过同一事件的所有人，甚至影响整个凡间，如此一来消耗极大。因此，帝神并不常布梦。”

　　“我所知的，可有源自于梦境？”不常，不代表没有，长空仍有疑惑。

　　“有。”鸿溟道，“神魔大战有一细节，帝神以布梦篡改了。”

　　神魔大战是长空从小听到大的故事，现下却说是糟了篡改的，长空微微睁大双眼：“是何细节？”

　　鸿溟慢慢道：“刺入荧惑心口的剑，名讳并非诛魔剑。”

　　一把剑的名称，能代表什么。

　　长空脑海中隐隐浮现过什么，他却捉不住这个念头，不禁烦躁起来，转过一面书架：“这么多书，要寻到猴年马月。”

　　鸿溟指向一方，六间藏书殿，两间常用的开放给所有人，三间他们分头再查找，另还有一殿：“兴许在那一殿中。”

　　两人出了殿门，最边上，有一间小殿，门口上了三道灵锁。

　　清晏差了数十名弟子来，帮助挑选翻阅与符箓相关的所有书籍，正在殿外分配人手，见长空二人出来，迎上来：“大能，有结果吗？”

　　“还没有。”长空问，“那一殿为何锁着？里面有什么？”

　　清晏道：“那间是秘书阁，阁中藏书不多，都是些被明令禁止修炼的害人术法，上着锁还失窃了两次，幸而山中弟子并未有人修成禁术。我们本打算烧了这殿中典籍，但毕竟是先人心血……”

　　失窃了两次，却人没能修成，想必禁术的修行比寻常术法难得多，不过若落到资质高的修者手中，必定害处极大……

　　山洞中符箓绝非善类，很有可能出自禁术。

　　长空道：“快把门打开。”

　　清晏：“这三把钥匙分别由三名长老保管，我这只有一把。大能稍等，我这就去将钥匙带来。”

　　鸿溟所说不假，对于云銮派的要求，他们果然不会拒绝。

　　半刻钟后，清晏打开秘书阁门，守在门口，防止一众弟子入内。

　　四名神祇进入阁中。

　　秘书阁不大，内里典籍也不多，总共两个高架，上面大半还都是空着的，下几层零零星星躺着几册书籍竹简。

　　长空翻了几本，除了一些违背天道的符箓、炼器、阵法，竟还有颂扬魔修事迹的，确实该将这些东西封存销毁。

　　什么凡修之术，他大多看不懂操作，只能看底下描述的功用，一目十行掠过，快速翻阅，长空的手在某一页停住。

　　“这……”长空指向书页，上面绘着一只锦囊，下方写着“此灵器可收摄人魂魄”，“这是摄魂囊？”

　　鸿溟将另一卷竹简给长空看：“少爷，你看。”

　　长空接过，竹简上有一行书：“魂魄之力，可愈世间万物，可肉白骨，凝魂聚灵，起死回生。”

　　所以当年金精、银艮，摄魂是为了复原严绒花容貌，而镜妖则是为复活镜商。那岳晦一派，又是什么目的？他修为之高，所要治愈或复活之辈，定不会是泛泛，若是成功，岂非又将给天地带来一场大劫。

　　重华道：“余容定是入了藏书阁，看了这些，才与魔修争夺摄魂锦囊，试图复活斐凡。”

　　秘书阁中书籍不多，四神又翻得极快，把所有符箓有关典籍翻阅后，并未找到与洞中符箓相同的记载。

　　“秘书阁失窃过，也许改符之人将典籍带走了。”长空道。

　　重华：“极有可能。”

　　摇光：“若那符箓确实出于秘书阁典籍，功用毫无疑问，必是邪术。”

　　长空说：“那符箓功用，定是制造出那些声音，引人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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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枢山能问的能过，能查的查遍，山洞之祸算是解决，符箓大致也能确定是何用，但关于凶手，依然半点线索没有。

　　一行人出了山门，长空拧眉深思。

　　“少爷，可想到什么？”鸿溟问。

　　长空道：“我虽不懂符箓之术，但要启动这种危害极大的符箓，修者本身修为必定也很强，而且还能让西尼最大的秘境入口消失，此人若还在世，定是四境乃至三界之祸。”

　　“也许，清晏所说，并不是实情。”鸿溟说。

　　长空：“你是说清晏骗我们？”

　　“清晏不会欺骗云銮派弟子。”鸿溟道，“我是说，兴许他知道的，不是实情。”

　　重华：“神祇不会无故要求入秘境历练。”

　　“清晏所说的云銮派弟子，有问题？”长空想了半晌，推测道，“按那人所说，所表现，是他入了秘境，发现秘境被封，且洞中符箓引他入魔。他是第一个发现异状的，若他所说有假……”

　　长空恍然大悟：“也许他并不是受害者，封印秘境、改动符箓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人！然后他再装作重伤出来，博得余人信任。木灵神大人，四千年前，舆图上可有神祇重伤？”

　　“神魔大战时，倒时常有神祇重伤，但战前显少，我只能感知到灵气归属木相的神祇，并未有在道枢山一带重伤的。”重华道，“帝神与勾陈处舆图能显示所有神祇。”

　　长空：“按清晏所说，当时并没有其他云銮派弟子来营救，他的伤定是伪装。只是他为何要做这些？”

　　重华：“不管为何，若是神祇所为，此事必须彻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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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銮殿中，帝神高坐云霄座。

　　关于神祇的决策之事，只有七曜有资格参与，其余神等向来是屏退的，因而殿上，只留七曜以及调查道枢山事宜的长空、摇光、鸿溟。

　　查不到重伤的神祇，还有一物可查，便是帝神颁布的伪灵令。

　　“神魔大战前夕，魔修频出，下界调查平定的神祇不少，颁布的伪灵令也不计其数。伪灵令颁布没有记录，无从查证。”太白道。

　　“我有一法。”鸿溟上前，站在云霄座前阶下，他身形高挑，比高座上的帝神还高出些许，“回溯，看看当时有哪些神祇入过道枢山。”

　　“回溯之力，只有集结朕与海神、幽冥神三方之力，才可发动，况且干系颇大。”帝神面上难得露出些许怒容，“且要回溯至四千年前，这意味着什么，鸿溟，无需我说吧。”

　　踆乌嗤笑：“海神，回溯到神魔大战前，你想做什么？”

　　鸿溟并不理会他，继续道：“并非将天地回溯到四千年前，纵使我想如此回溯，依帝神的神力，恐怕也不可能。”

　　四千年，山海变迁，人事更替，不说四境变化，单说天神界中神祇，都近换过一轮，在场神祇都知，要回溯四千年，所需的修为和神力，绝对比承接下四十九道死劫要强得多。

　　但鸿溟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无异于直指帝神修为弱，实在太过大胆。

　　鸿溟对诸神投来的不满视线视而不见，兀自道：“只需回溯舆图中，道枢山区域走向，看看当时哪几位神祇去过，再一一召来查证，便能找出凶手。”

　　回溯舆图，确实不需要三神联手，且只看一片区域，耗费神力也不多。

　　帝神挥袖召出舆图，舆图上星星点点，缓缓移动，他朝道枢山方向一指，这一片所有光点停滞。

　　鸿溟随之一指，蓝色神力如一道涓涓水流，流入舆图。

　　道枢山中，所有光点开始快速移动，消失，复又出现，直至整整半个时辰后，光点移动速度再次缓下。

　　“现下所现，便是神魔大战之前。”帝神道。

　　道枢山中，先有一蓝一红两个光点一同入山。

　　“这不是海神与前火灵神。”踆乌幸灾乐祸道，“莫非是有些神在这儿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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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0年啦！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