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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相杀 ...

  •   鸿溟接下来的话,却消除了长空的疑虑。

      他若有其事地说:“四境海岸皆有异动,我们兵分两路,我探查北郁、西尼,少爷你查东岱、南阎,可好?”

      查海岸也不用什么罗盘,沿着走就好了,凭长空速度,无人之地还能偶尔化蛟,估摸顶多一月,就能查完了。

      长空正要应下,鸿溟又说:“海岸蜿蜒,诸多礁石山洞,到处都是可匿藏之地,必须查得细致些,一来一去路程也不近。不如这样,少爷若查到什么,直接解决便是,我们明年桃花盛开时,再回到海神殿汇合,如何?”

      现下是秋末,到春盛三月末,近六个月,距离长空飞升就只有半月了,明明来之前还说用不了半个月……

      “届时你再回中泽,赶得上渡劫。”鸿溟道。

      他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说一大段,长空只当是先前距离太远,海潮石传讯有误,对此深信不疑,半个月,也是来得及的,便回道:“那便如此定了,若倒时我归来,你还未归,我便自己回中泽了。”

      鸿溟:“好。”

      -

      天神界,一众事宜汇报完毕,帝神留下七曜。

      重华上前道:“天之道凤神人选飞雪,将在六月后渡劫。”

      “天之道所示,凤神出极北,他已受过一次雷劫。”帝神道,“此次就直降飞升劫吧。”

      “还有一者,也将在六月后渡劫。”土灵神镇玉说,“灵蛟长空。”

      殿中一时安静。

      许久后,帝神道:“众卿有何见解?”

      太白率先说:“按惯例,不予飞升的雷劫,便是消减修为的寻常雷劫。”

      “难不成还给他降飞升劫?”踆乌嗤笑道。

      重华面色如常,说道:“不知海神如何看待灵蛟长空飞升一事。”

      众神再次缄默。

      太白打破安静:“雷劫由帝神下令施降,海神如何看待,并无干系。”

      “当年是海神亲自下的手。”踆乌总喜欢与太白辩,“如今他却安然无恙地回来的,恐怕干系大得不得了吧。依我所见,应当降下死劫,永绝后患。”

      帝神道:“荧惑,你怎么看?”

      荧惑被点名,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偷偷瞧了重华一眼,上前揖身道:“全凭帝神旨意。”

      这回答简直等于没说。

      帝神转而问另几名没有发表意见的神祇。

      镇玉道:“他本该殒没于四千年前,却偷生至今,日灵神所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月灵神玉蟾:“听金灵神与摇光所言,那长空并非偷生,而是重生,也没有此前的神力与记忆,既然如此,何不就当他是寻常灵蛟。”

      帝神看向重华。

      重华道:“飞升劫定然不能。若降死劫,中泽灵蛟一族不知缘由,必定对天神界生出二心。若降寻常雷劫,那下一个千年,又是一次抉择,且往后,长空会如何,都不好说。”

      总之就是横竖都不好办。

      帝神揉揉额角。

      太白道:“既如此,诸位神祇便只说各自建议。我主张降修为劫。”

      踆乌:“死劫。”

      镇玉:“死劫。”

      玉蟾:“修为劫。”

      重华:“死劫。”

      荧惑:“死劫。”

      水灵神伺晨的意见已不再重要,他道:“死劫。”

      帝神一摆手:“那便降下死劫吧。”

      踆乌冷笑一声:“金灵神与海神交好,四千年前与那罪者关系也甚佳,该不会参与其中吧。”

      “踆乌,慎言。”帝神道,“你既有疑,今日起,与瀚海交涉一众事宜,便由你去办。太白,你便暂时不必再去瀚海了。”

      太白揖身:“是。”

      话到这份上,踆乌也不敢再多说。

      众神退去,帝神留下太白:“你可知,他如何重生?”

      太白走到云霄座边:“不知。”

      帝神没有再问。

      太白取下酒葫芦,饮了一口,玩世不恭样又挂上了脸:“玄,满殿神祇都不信我,都以为我参与其中,你却相信?”

      “全天神界都称我帝神,你却直唤我名讳。”帝神一手靠在扶手上,拄着侧脸看太白,眉宇微微动了动,似有什么表情要浮上脸颊,终是没有成功。

      “玄。”太白靠上椅背,又唤了一声。

      帝神道:“我信你,你从不骗我。”

      -

      时间紧迫,鸿溟也不留人下棋喝酒,两人不做逗留,立刻出了瀚海,前往东岱海岸。

      长空与鸿溟在东岱与北郁的海岸交界,分头朝两个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鸿溟停下脚步,回身遥望无尽的海岸线,再没有前行,踏入瀚海。

      鸿溟一入海神殿,便唤来了凌波。

      凌波看看周遭,没见到长空身影,脸上浮起淡淡笑意:“海神大人,有何吩咐?”

      鸿溟冷冷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长空归来时,若我还未归,你便留住他。”

      长空二字一出来,凌波脸上笑意便散了,揖身道:“是。”

      “说是,就不能似是而非。”鸿溟一字一句道。

      凌波一僵,又说了一声:“是。”

      鸿溟:“回去吧。”

      凌波掉头,却见海中,有一人潜了下来,那人一身琥珀色战衣,以黑色里衣相衬,映得外袍更像要烧烧起来般,腰上佩双剑,剑鞘黑底金雕,刻着一轮日珥张扬的太阳,正是踆乌。

      踆乌迎面而来,凌波一言不发,揖身行礼后,默默离开,嘴角勾了起来。

      金灵神临时换了日灵神,这代表着什么?

      天神界定是认为海神有问题,而那问题,十有八|九,就是长空。

      鸿溟见来者是踆乌,毫不惊讶。

      踆乌迈着大步而来,停在鸿溟跟前,大声道:“金灵神太白办天神界事宜徇私,今后瀚海事宜,便由我来交涉。”

      他说完,便信步逛了起来。

      鸿溟也不管他,自顾进六角亭,独自下起棋来。

      踆乌绕着海神殿走了一圈,没见到所谓的中泽灵蛟,要进六角亭去,鸿溟却出来了,一脸毫无暖意的浅笑:“帝神有何旨意?”

      “你虽不常上天神界,但毕竟与我等同级,也无需向你隐瞒天之道,那我便直言不讳了。”踆乌道,“帝神决定降死劫于灵蛟长空。”

      鸿溟面不改色道:“既是帝神执意,那便顺其自然吧。”

      “最好如此。”踆乌没想到他竟这样淡定,想找茬也翻不出来,负袖离开。

      鸿溟看向海面,天空在海色下,失了高远与澄净。

      他笑起来:“玄,父神以后,你总以为天地之间,你即是自然。九重天的神坛那么高,你被困在上头,可曾知这世间,远有你无法掌控的自然。”

      鸿溟步入卧房,一手放在床柱上,轻轻一推,睡塌无声无息地移向旁侧,显出之后的墙面。鸿溟抚掌,一道符箓显现,墙面上裂出一扇大门。门扉开启,里头一间小室,正中放着个炼器炉,炉中无火,全是翻卷的水浪。

      他走到炼器炉后,再次抚上墙面,整面墙上,八方及正中,九道符箓同时亮起。

      鸿溟拇指一划食指,一滴血飞出,点在中正符箓上,墙面一分为二,向两侧推开。

      墙后,一方比海潮石大了足足五六倍的大灵石横躺,隐隐泛着蓝光,再往后,无墙无门,前方被照亮之处,是一条半丈宽的裂口,裂口下深不见底,往上冒着黑蓝色的水。

      鸿溟盘膝坐于灵石与深渊之间,一手按灵石,一手指深渊,黑蓝色水流凝出汩汩灵气,涌入他手中,再经由鸿溟周天,入灵石之中。

      -

      南阎境一座礁石上,长空百无聊赖地坐在上头,挥起燎原往对面礁石一抽,啪一声响,礁石应声碎成两块。

      六个月,他按照与鸿溟约定,足足查了六个月,把东岱、南阎瀚海沿岸走了三个来回,除了几只虾蟹鱼鸟妖,什么魔修、魔兽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他又骗我。”长空收起燎原,心中念了一声“鸿溟”,燎原收回袖中,这使他更恼火了,凭什么他使的鞭子,要唤鸿溟的名讳,才能施展收拢。

      燎原当年是荧惑的武器,从未有任何传说故事,说过这根长鞭曾被别人所用过,依岳晦所说,鸿溟与荧惑,曾经似乎有过什么不为人道的过往,那鸿溟又是出于什么意思与立场,将它的召唤心咒设成了自己的名讳。

      桃花已绽,纷纷扬扬如粉雪般落下。

      长空捻了一片花瓣……

      想起了桃花糕。

      他烦躁地把花瓣往地上一掷,下了瀚海。

      长空一路下潜,临走前,鸿溟给了他一方罗盘,是指引海神殿的,不多时,他便遥遥见着了熟悉的殿宇,以及一如既往,守在殿前的凌波。

      长空只当没看到他,兀自入殿去,凌波也不招呼,像条尾巴,跟在他身后。

      “我不是你的海神大人,不用跟着我。”长空被跟得烦了,忍不住出声。

      凌波一脸不甘愿,也不离开,仍然一言不发地跟着。

      长空只得不理会他,走入六角亭,鸿溟不在,海潮石前,鸿溟不在,进了卧房,鸿溟亦不在。

      海神殿他来过数次,头一次觉得这深海之下,空旷得寂寥。

      “鸿溟呢?”长空问。

      凌波回答:“海神大人未归。”

      还有半月就要渡劫了,想不到鸿溟不止骗他来降莫须有的魔,现下还爽了约,也不知几时回来,长空心中不快,当即决定不等了,立时返回中泽。

      他移步要出海神殿,凌波拦住他。

      “你拦我做什么?”长空眉头一皱。

      “海神大人吩咐过,若他未归,便留你下来。”凌波一手伸着拦人,另一手已经取出芭蕉团扇,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长空虽看不惯凌波,但毕竟是神祇,他不想还没升神,先和神斗上:“鸿溟何时回来?”

      凌波:“不知。”

      长空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想出鞭教训凌波的冲动,负手回殿内:“我再等他七天,届时凡间桃花也该谢完了,若不归,便回中泽。”

      鸿溟终究没有让长空等到桃花谢,翌日一早,长空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

      昨日长空到六角亭中,独自下了一盘棋,饮了一壶沧海醉,没什么兴致,便进了房。

      海神殿中,没有客房,此前来时,长空便是睡在鸿溟的榻上,这次便自然而然地当自家,上了塌,还睡熟了。

      哪只一大早醒来,正主回来了……

      “少爷。”鸿溟合着眼,把额头靠在长空肩上。

      长空下意识要退,却看他面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手停在鸿溟胸口,撤了力道:“下去。”

      “少爷,我在西尼碰上个大魔。”鸿溟慢吞吞地说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斗了三天三夜,才把他制伏,耗费了太多神力,昨夜没注意就躺下了,不想你已经在床上了。少爷,我这就下去。”

      他说着下去,身体却没有动作,长空将信将疑地打量鸿溟,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信,想起身,鸿溟却一手扣在他肩膀上。

      “少爷,我这就下去。”鸿溟身体仍然没动。

      长空按上他脉门,鸿溟在外头总是将修为压抑得半点不泄,回了瀚海,倒是从不掩藏,一探之下,一股与灵气几分异样的气息流动,比此前长空探时弱了几分。

      鸿溟所说当真不假,神力明显有所消耗。

      “什么大魔?”长空问。

      鸿溟不说话。

      长空以为他是睡着了,侧头一看,却见他正看着自己。

      长空:“看什么?”

      “少爷是想听大魔,还是想听我如何?”鸿溟笑道。

      长空让了让身子:“大魔。”

      “一个杀了爱人的魔。”鸿溟松了手。

      “连所爱之人都杀,的确该千刀万剐。”行动终于没了阻滞,长空起身,要翻过鸿溟下榻,翻到正上方时,鸿溟按住他侧腰。

      长空没半点防备,一下就脱了力,差点摔到鸿溟身上,往边上一滚,又回了塌里:“你干什么!”

      鸿溟转过身,直视他:“长空,若是你相爱之人杀了你,你会如何?”

      “他若爱我,怎会杀我。”这问题简直太不正常,长空再次起身,“若我知道有人以爱之名,包藏杀心,那我定将他千刀万剐。”

      “少爷说的是。”鸿溟下了塌。

      长空随之下去,整整衣衫:“我回中泽了。”

      “少爷不如在次渡劫?”鸿溟站在门前。

      “灵蛟向来在诞生地渡劫,你这儿与我有何益处。”长空没想到鸿溟竟会提出这个要求。

      鸿溟:“我不是少爷的益处么?”

      “胡言乱语。”长空板下脸,再不回中泽,当真要赶不上渡劫的日子了,“赶紧让开。”

      鸿溟打开门扉。

      长空出门,向海面而去,才升到屋宇顶上,身侧一道蓝色光华掠过,无声击在他头顶,涟漪在水中扩散,形成一方倒扣的碗状,将整个海神殿笼罩其中。

      探手一触,竟是一方禁制,让人无法再上升。

      “你什么意思?”长空向下喝道。

      “我方才不小心,把海神殿封住了。”鸿溟气定神闲地说,“这会儿谁也无法出入了。”

      长空当然看出他是成心:“解开!”

      鸿溟笑道:“少爷,我神力消耗过大,恐怕半个月内,都无法在施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狼人杀TIME~猜猜谁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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