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26、妖怪

　　金精向东移动，速度并不快。

　　瓦山村中，村人全部被找齐，露泽与子陵留下身上所有灵药给村人，与长空会和。

　　“恢复如何？”长空问。

　　看两人疲惫的脸色，显然也是没有休息。

　　露泽摇头晃脑地靠在子陵肩上：“累死了，灵气都消耗得七七八八了，这鬼地方，灵气又不充裕，想调息恢复都找不到好地方。”

　　子陵把露泽扶正，摇摇头：“你所说那金精的师尊，修为如何？”

　　“看金精和银艮的本事，想必师尊也是半斤八两。”长空不屑，想了想，又问曦澜，“能炼出摄魂囊这种器物的，修为一般需多高？”

　　曦澜：“银艮修为极低，凭借朔月之力能启动摄魂囊，金精稍比他强些，但也半斤八两，已能随时启动，可见使用摄魂囊所需的灵气不高，说明炼制时已将运转所需灵气摄入，这炼制的人修为不会低。”

　　灵蛟一族生来灵气丰厚，修为精益也快，从不研究什么术法符箓，也只有灵气生来薄弱的凡人，才会去研究这些，填补自己的弱项，长空问：“比起我们？”

　　“那摄魂囊还能指引魂魄，若炼制人与传递幽冥簿中信息的，是同一人……”曦澜不再说了。

　　那这一尊的高深莫测，恐怕连尺木都要忌惮三分了。

　　长空心下了然，若撞上这么个大能，就算他灵气充裕，也是以卵击石。

　　“金精不动了。”曦澜道，“停在东方三座山后的山坳里。”

　　长空：“是乌婉说的女妖怪？”

　　硬拼是打不过的，那暗中探探底，总是可以的。

　　曦澜引路，三蛟跟在后头，翻过山峦，在山坳中的一条小溪旁，发现一座破草屋，屋顶垮了大半，零零散散的干草架在几截断梁上，显也是在地动中糟了灾，不过比起瓦山村中的屋子，已好得多了。

　　“这真是他们师尊的住处？”长空不禁讶异，如此神通的大能，会甘于住在这种灵气匮乏，离天又遥远的地方？就算是魔修，不也应找个未央城般不见天日，容易蓄养魔气的场所吗？

　　草屋中，传来女子细细碎碎的声音，四人轻手轻脚地靠近，俯身到半开的窗下。

　　只听里面女子说：“昨儿个好险，差点被梁砸了。怎么今日就你一个？也就只有你们陪陪我了。”

　　银艮被扣在中泽，自然只剩金精一个了。

　　露泽悄悄把脑袋往上探，被后头的子陵按下，只这一瞬，还是看到了，小声说：“没事，她背对着我们。”

　　长空回头看看曦澜，两人有默契地同时探头。

　　屋中一张木板床，床上堆着稻草做垫褥，一截短树墩放在屋子中央，充当桌子，桌面凹凸不平，显然是不会伐木的人砍的，边上只一个小木墩，坐着个布衣女子，背对窗口。房中唯一能被称为危险物的，也就是墙角靠着的一把缺口的短斧。屋中显然已被收拾过，地动落下的干草断梁，都被堆在短斧旁。

　　这女妖怪也过得太狼狈了些，露泽做了个口型：“她？”

　　“吱……吱……”桌上，一只小臂长的老鼠挪了几步，看见了在窗外窥看的众人，“吱！”

　　“怎么了？”那女子顺着老鼠的目光回头。

　　“扣住他。”同一时间，长空和露泽破窗而入，一人一边将女子压在地上。

　　曦澜与子陵紧随其后，一人一侧守在长空与露泽后，随时准备应对那女子的反击。

　　长空一按女子脉门，惊愕回头看向曦澜：“她没有修为。”

　　“她……她的脸怎么回事！”露泽指着那女子嚷起来。

　　数人这才将视线移到那女子脸上，只见她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寸完好的，都是扭曲狰狞的烧伤疤痕，一直蔓延到颈下。

　　“你们是谁？”那女子又惊又怕，瑟缩着哭起来，完全不似作假。

　　长空一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要质问金精，却发现这狡猾的鼠妖，又跑了。

　　“金精。”曦澜气定神闲道，“你若不出来，我们便只好杀了她了。”

　　“你们……你们是大少奶奶派来的？”女子哭哭啼啼哀求起来，“别杀我……我都这样了……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露泽一脸懵：“她在说什么呀？什么大少奶奶？”

　　“吱！吱！”门外响起鼠叫，金精冲进大门，化作人形，扑向曦澜，“放开她！”

　　长空与露泽放开女子，转而扣向金精，金精再次化作老鼠，从两人脚边穿过，咬了露泽一口。

　　“哎呀，这畜生咬我！”露泽嚷嚷着抬脚就踩，哪踩得中。

　　“关门关窗，别让他跑了！”长空急退，按上房门，曦澜一手推上身后窗，一扇挥上对面的窗，再一脚，把床踢了个底朝天，在下头要钻鼠洞的金精暴露无虞。

　　子陵扶起女子：“你是凡人，为何会与它为伍？”

　　“我……我不知道。”那女子已经快被吓呆了，看着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老鼠，一会四条腿，一会两条腿，“我只是……看他们快饿死了，就喂些东西给他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妖怪……妖怪……”

　　“妖怪？”金精停在女子身前，化作人身，“你说我们是妖怪？”

　　长空趁此机会，一鞭甩出，卷住金精，金精却无知无觉般，对着那女子，睁大了一双吊梢眼，面上满是不甘与不可置信：“我与银艮为你做了这许多，只换来你一句妖怪？”

　　“你……你别过来……妖怪……”女子不断退后，子陵见状挡在她身前。

　　“带回中泽。”长空一抽鞭子，将金精捆到自己身前。

　　“妖怪……你竟说我们是妖怪！”金精陡然大笑起来，眼中血丝暴涨，瞳仁突出，额头黑色的魔气凝起，结成一团，打了个旋，窜入眉心。

　　曦澜一掌切下长空手中长鞭：“他入魔了，让开！”

　　长鞭瞬间被金精身上送出的魔气染黑，失了灵气，恢复成两条暗红色的束带。

　　魔气不同于灵气，灵气需慢条斯理地吸纳、修炼，而魔气则属霸道之气，心魔初生时，能使修为大增。

　　金精转身对着女子，目眦欲裂，手中蓄着魔气：“你以为，我们摄魂是为了什么？你却说我们是妖怪？”

　　“我……我不知道……你别杀我……”女子吓的语无伦次，满脸是泪，连连后退，靠在翻到的床侧。

　　长空给曦澜使了个眼色，眼下金精已入魔，对付魔者，无需讲任何规矩，杀了便是。

　　子陵亦朝露泽比划了下切的动作，示意动手。

　　长空先行一掌，劈向金精后颈，曦澜紧随其后，未展的扇探向金精喉头，露泽一脚扫金精足踝，子陵则冲上去，抱住女子一个翻滚，避开金精击下的魔气。

　　金精挨了三下不带灵气的体术，只是微微晃了晃，两掌分别拍向长空和子陵。

　　“大师兄！”露泽使出最后一点灵气，跃到子陵身前，以火焰对接，堪堪挡下一掌。

　　曦澜再次展扇，送出层薄水幕，挡在长空身前。

　　“曦澜，替我护法！露泽、大师兄，困住他！”长空两手在身前结印，调动经络中，所有潜藏的灵气，交汇与手中。

　　“少爷，你总这么乱来。”曦澜收扇再挥，又是一层水幕，这次更薄，他索性将扇插回腰间，两掌其出，以掌风设阵，不让金精魔气突破。

　　露泽与子陵，一人一边，再也调不出灵气，效法曦澜，露泽抄来短斧，舞得风生水起，子陵则拾起一截柴禾，当做软剑。

　　金精一入魔，旁门左道的心眼都被魔火烧光了，出手的招式毫无章法，竟一时被困得无法动弹。

　　长空终于将灵气全部蓄在手中，大喝：“让！”

　　随即，三人退开，火焰爆射而出，直冲金精，如一柄巨大的弩|箭，将金精胸口|射了个对穿。

　　火带来的劲风，扫过屋中，扫飞茅草，击开门窗。一尾停在窗前的拙燕，扑闪着翅膀，惊惶逃窜。

　　“呃……”金精不甘地翕动嘴唇，想说什么，看着不远处吓得瘫软的女子，眼光闪动，近乎要让人以为蓄着泪，随后，那双吊梢眼中，所有恩怨情仇归于死寂。

　　幸而长空灵气也就剩这些来，弩|箭即刻消散，否则这间草屋，恐怕也要被烧成废墟。

　　黑色心魔从金精印堂升起，长空用最后的力气，挥下一鞭，将其彻底击碎。

　　露泽手忙脚乱地踩灭落下的火星，长吁一口气，两手挂上子陵脖子：“终于死了……我快不行了……我要累死了……”

　　子陵顺势背起露泽：“别乱说话。”

　　露泽的确累得够呛，居然就这么闭眼睡了，子陵对曦澜苦笑道：“让大人见笑了，此番事了，我等需会中泽复命，不知大人……”

　　曦澜站在长空身后，斜斜微抬着手。

　　“长空？”子陵见长空许久未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长空灵气透支，面色煞白，回过神，甩甩头，用力眨了眨眼，却没能让视线清晰过来，双眼一闭，向后栽倒。

　　曦澜稳稳把长空接在怀里：“告知尺木，少爷随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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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脱马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