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间[刑侦]》陈佳杏

33、Chapter 32

　　市第一人民医院是云画市的三甲医院，特护病房里住的一般都是病情比较严重，或是比较特殊的病人。偌大的医院，特护病房有不少，但床位依然十分紧张。

　　凌凛醒来后觉得身体并没有大碍，就不好意思再占用资源，主动申请转到普通病房。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医生打算让她再多留一天观察，等明天早上查完房后再说。

　　特护病房轻易不让探视，她不敢告诉家人她受伤了，朋友也不能来探视。陈亦宸和夏纪淮走后，凌凛睡了那么久，也睡不着了。

　　想到刚刚陈亦宸提到的受害人杨昕，和她同一层，也住在特护病房。

　　陈亦宸说，在给她做笔录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

　　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

　　想到在山洞里看到她时的样子，凌凛心又沉了沉。

　　一个女孩子失踪了这么久，会遇到些什么事？凌凛都想到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看她。

　　杨昕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离护士站有一点距离，不过因为那里就她一间病房，比较安静。

　　凌凛走到病房门口，门并没有关上，许是因为在走廊的尽头，所以即便不关门，也不会有人打扰。

　　凌凛抬起的手正要敲门，犹豫了一会儿后，又落下了——她看见辛恺在里面，他试图握住杨昕的手，可是被她甩开了。

　　不光如此，就是他站在病床边上都不行。

　　杨昕双手抱着脑袋，不停地拼命摇晃。看那样子，似乎不只是不想搭理辛恺那么简单，好像连见都不想见他。

　　辛恺见状，也不忍心再刺激她，只能站得远远地低声安慰，谁知这样也不行，杨昕就是不想见到他，他只得退出了病房。

　　他出来时看到凌凛站在门口，微微一怔，随后小心地把房门关上后，直到离病房至少五米远，确保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这才开口招呼，“凌警官。”

　　“我来看看杨昕。”

　　辛恺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您刚刚也见到了，她很不好！”

　　他说得这么直接，凌凛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俩人之间顿时沉默得很是尴尬。

　　辛恺见她也是一身病号服，便问：“一直忙着昕昕的事，都不知道您也受伤了，怎么伤了？现在怎么样？”

　　“休息了两天，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

　　辛恺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凌凛的伤有多重。别说关心了，他对警察根本是满肚子怨愤，本来话都不想多说，想要直接走人，不想再耗时间。但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

　　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凛，“照理说，凌警官把昕昕找回来，我应该好好地感谢您，但这一声谢谢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辛恺站在那里，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的模样，说出的话能将人原地冰冻，“昕昕的状况，您刚才也看清楚了。身上的大小伤我就先不说了，她精神上的创伤呢？现在我和杨叔叔站在她面前，她都不认识。还丧失了语言能力。别说一句完整的话，就是几个字往外蹦都费劲。医生诊断是创伤后应激性精神障碍。就算积极配合治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悄悄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你们警方，办案的效率实在是太差，自我们报案后，前后近月余，才把她找回来。如果你们动作快点，昕昕就能少受点罪，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这样，让我怎么相信警察有能力保护我们？”

　　辛恺的控诉，就是一柄利刃，直接把凌凛的内疚从心里剜了出来，血淋淋地摆在她的面前。

　　这并不是凌凛的错误。

　　她自接到案件后，并没有松懈，一直在寻找线索，但并不是每个案子最终都能将罪犯绳之以法，其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她本来可以解释给辛恺听，只是她看见杨昕刚才的模样，她的内疚与无能为力，仿若潮水一般，直接将她没了顶。

　　辛恺无视凌凛的沉默与内疚，继续说道：“昕昕的伤情报告出来了，显示她曾经不止一次地遭受侵害，毒打，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了。

　　凌凛：“对不起。”

　　“您误会了凌警官，昕昕并不需要您的道歉。”辛恺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又如刚才那般冷硬，“我只求您，还有您的同事们，你们都不要再来打扰她了。每一次的笔录，都是在她的创伤上肆意地撒盐。”

　　“我明白，但是杨昕现在是唯一的证人，她的证词非常的关键……”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我们可以稍微等……”

　　辛恺根本就没有耐心听凌凛把话说完，“不用等了。”

　　“杨昕的证词可以帮助我们给罪犯定罪。早一天抓到他们，就可以让更多的女孩免受杨昕的遭……”

　　“凌警官，抓坏人是你们警察的责任，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来折磨杨昕？是因为你们无能，找不到证据抓不到罪犯，只会盯着受害者！凌警官……”

　　凌凛不想听他的指责，她想要逃开，想要躲开。可辛恺是是受害人亲属，她是这个案子的主要办案人员，他不是罪犯，她并不能对他怎么样。

　　她避无可避。

　　辛恺的指责犹如一柄柄利箭雨，铺天盖地，毫不留情地朝着凌凛的心口上插……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攥着衣袖，整个人和木桩子没什么俩样，还是看起来没有发育完全，正在暴风雨中瑟瑟发抖备受摧残的小树苗，不知道可以往哪里躲……

　　这时，从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拽住了她的手，接着她意外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凌警官也是病人，病人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

　　余西元的话是对凌凛说的，但他的眼睛却没有看她，一错不错地看着辛恺。

　　辛恺：“……”

　　余西元的个子比辛恺要高，他也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让辛恺很不舒服。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盯着他瞧，眼前男孩混不吝的眼神，让他莫名其妙，也莫名有了些许压力。

　　这谁？

　　我认识？

　　认识我吗？

　　瞧他这挑衅的眼神，这不管不顾地模样！

　　好像他再多说一个字，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就会直接暴起。这个年纪的男孩，还不怎么懂事却又满腔热血，动不动就要和人拼命，还是少招惹为妙。

　　余西元牵着凌凛的手，就这样从他面前大摇大摆地离开。

　　凌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由他牵着手进了病房。

　　一进门，凌凛就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余西元也没有勉强，只是有几分委屈，“在我面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在别人那里就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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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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