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间[刑侦]》陈佳杏

32、Chapter 31

　　“你别拉！别动！要倒了！”

　　凌凛在一旁摁住女孩的手，焦急地喊道。

　　升降梯已经被女孩拖得又往旁边晃了晃，泥土和石块落下的更多了，几乎要形成一个缺口。

　　粗重的，铁质的梯子就在那个缺口上摇摇欲坠，还在不断地被女孩拉扯着，左移右晃，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危险。

　　情况紧急，凌凛想要把女孩拉开，可那女孩不知为何，好像铁了心地要把梯子拉倒一样，死死地扒住，死活都不肯松开。

　　真不知道女孩看起来瘦得皮包骨，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余西元见那梯子真的要倒，他赶紧上前，先是把凌凛护在怀里，防止万一梯子倒下来，会砸到她，然后才去试着拉开女孩紧紧攥住梯子的手。

　　谁知余西元过来后，女孩的反应更加地激烈。

　　她边躲着余西元，不让他碰她，在躲不过的时候，她甚至想要咬他——她的手依然紧紧地抓住梯子不放，直接弯腰，冲着余西元的手臂就要咬下去。

　　要不是他手缩得快，肯定就被咬住了。

　　凌凛对女孩有如此大的反应心存疑虑，但顾不得细想，她见女孩不听劝告，也就不再磨叽了，直接一把推开余西元，上前就对着女孩的后颈，一记手刀劈了下去。

　　世界安静了。

　　凌凛从女孩背后接住她软下来的身体，正想要把她扶到洞壁边上去，远离这个危险的梯子，突然发现她的脸……

　　女孩仰面躺在凌凛的臂弯里，银白的月光给女孩的脸上镀了一层孱弱的光。

　　凌凛看了她几秒，随即睁大了眼睛，又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去，露出她的整个脸庞——杨昕。

　　这女孩居然是杨昕？！

　　就是失踪许久，她一直在找的受害人，杨昕？！

　　凌凛想到了也许会在青芒村找到杨昕，这也是她潜入这里的目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大片废弃了的矿井，居然就是他们私藏受害人的地方。

　　瞧杨昕现在这个模样，凌凛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她和照片上那个青春可爱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既然在这里发现了杨昕，很有可能会找到其他的受害人。

　　凌凛把杨昕放好，想要去探一下刚刚她出来的那个地方。

　　这时，矿洞的顶端突然响起一阵哗啦的声音，像是有谁在洞口扒拉升降梯。

　　凌凛心里一阵无语。

　　刚倒下一个杨昕，现在又来一个？

　　就在她做好准备，要再战一个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大嗓门，“凌凛！凌凛你在不在下面？”

　　王一曦？！

　　他找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可……

　　凌凛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就在一旁的余西元，没有应声。

　　她知道他们一直都守在村外，可能是发现联系不上她了，所以找了过来。她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失踪，陈亦宸已经把这次的行动取消，务必要将她找到，平安带回。

　　凌凛不敢答应王一曦，但又怕不出声会错过他们，正犹豫间，只听见余西元的声音，“我们在下面。”

　　余西元知道凌凛不想暴露身份。

　　于是他并没有说谁在下面，只是告诉井口的救援队，下面有人。

　　听到回应后，就听见上面的大嗓门在嚷，“有人！下面有人！他们就在下面。”接着，又听见同样的声音问：“下面几个人？凌凛在不在下面？”

　　凌凛知道她不出声不行了。

　　“下面有三个人，有一个女孩情况不好。”

　　王一曦听见凌凛的声音，心里才彻底地踏实下来。

　　等凌凛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矿洞里被拉上来，乍然看到亮如白昼的探灯和警灯闪烁，才发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可能是他们找到了原来运送煤矿的路，所以把车都开上来了。警车，救护车，一一在这矿井上铺陈开来，她这才知道，陈亦宸大张旗鼓地动用了一切能用的力量，在寻找她。

　　路程太远，陈亦宸并没有赶过来，他坐镇市局刑警队遥控指挥。

　　凌凛被拉上来后，第一时间就接到陈亦宸的视频通话。陈亦宸在确定她没有受重伤后，明显地松了口气，同时告诉她她可以归队了。

　　挂上视频通话，被医务人员扶着上了担架后，凌凛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可以归队，也就意味着，她在青芒村的任务结束了。

　　在接受到这一认知的同时，凌凛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去寻找余西元的身影。

　　红蓝相间的警灯或远或近地闪烁，亮得刺眼的探灯把这一片废墟照的犹如白昼，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救援队、基层警察、队里的同事、医务人员、半夜不睡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

　　人来人往间，凌凛看到了余西元，他正被一名警察和一位医务工作者押着，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她的方向，可真撞上了她的视线，他微微怔了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看过来。

　　可随即他又移开视线，一低头上了救护车。

　　凌凛看着医护人员一手把着一扇救护车的门，稍微一用力，便见那门嘭地一下关上，将他和她阻隔在车里和车外，再盯着那辆车看，却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只觉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从那么高的矿井，毫无防备地被人推下去，凌凛其实受伤不轻。

　　轻微脑震荡，手臂和大腿软组织挫伤，手肘大面积擦伤。她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支撑，等到尘埃落定，她心里憋着的气松懈了，她也支撑不住了。

　　凌凛这一昏迷，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在云画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悠悠醒转过来。

　　刚一睁开眼睛，入目皆是满眼的白，耳边是不知名的机器，有规律地发出滴滴的声响。凌凛在那一瞬间，有点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年的茫然。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左边耳畔响起，凌凛顺着声音正要朝左边转过去，就听见右边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感觉怎么样？”

　　听见这俩人的声音同时分布在两侧，凌凛的脖子顿时像年久失修的轮轴一般，卡顿了！

　　怎么陈亦宸和夏纪淮同时来了？！

　　夏纪淮和陈亦宸还真的不是约好了一起来看她的，只能说，这么多年的同学和同事相处下来，即便不对盘，默契还是日积月累地增长了。

　　俩人将这案子紧要的部分一处理好，第一时间就来医院探望凌凛。

　　不过夏纪淮在陈亦宸还在问凌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他已经按铃叫了医生过来。

　　凌凛的伤除了脑震荡有点严重以为，其余的伤主要靠养，医生来检查了一遍后，又对症开了点药，换了几瓶点滴，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凌凛关心案子，等医生走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陈亦宸案子怎么样了？杨昕又怎么样了？她可是最最重要的人证，她的证词对于把青芒村的余周利和黄波绳之以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亦宸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才刚刚醒来，医生说了要她静养，少动脑子。

　　陈亦宸不肯说，凌凛又问夏纪淮。

　　夏纪淮自己就是医生，虽然是个法医。

　　他看了一眼陈亦宸，也没说什么。他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凌凛还是静下心来，多多休息为好，于是推说自己手上有另一个案子在忙，对于这桩案子，了解的并不如陈亦宸透彻。

　　球又踢了回去。

　　凌凛不了解夏纪淮，但她了解陈亦宸，他要是现在不想说，怎么样都撬不开他的嘴。

　　等方想来了问他，队里她有人呢！

　　其实凌凛还想问问余西元的情况，他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

　　但她知道这个陈亦宸肯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算了，还是安静休息，一起等着问方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