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西门吹小雪

6、第六章 花花让圈子更难过

　　鸟没了。狗来了，它是一只花狗，暂且叫它花花。它来的很突然，像是上帝给的礼物。花花与圈子是在地里偶遇的，其实是花花找不着家了。它嗅着地面一路找呀找，结果，找到了圈子。圈子在上茅房，好歹这也算是缘分。
　　当时圈子吓一跳，听到不远处叽叽歪歪的叫声，以为是个不明生物，吓得屎都下不来了。圈子一把土往屁股上一撒，提着裤子就跑。
　　刚跑十来米远，圈子站住了。花花从草丛里出来了。肥嘟嘟的，把两只眼睛都挤得睁不开了。花花闻到了圈子身上的熟悉的味道，像猪一样拱到了脚面上。
　　花花到了一个新家。新家不是太新，花花勉强满意。自从铁嘴去世以后，花花的到来无疑给圈子的伤疤撒上了愈合的神药。条件有限，花花的每天的饭只有红薯。没办法，圈子也是吃这个长大的，又甜又香又可口。
　　一个礼拜后，花花的眼睛睁开了。其实，是花花饿瘦了。它这个年龄该是吃奶的时候，所以这是瘦下来了。花花长得花里胡哨的，放在一万只狗中也能一眼认出，相当有辨识度。
　　这时，已经入秋一个月了。天气还有些热。地上的树叶越来越多，花花每天按照小时候的习惯，贴着地面拱来拱去的，跟猪一样。圈子有时候在想，花花是不是投胎错了，该是亥，结果，成了戌。
　　从理论上讲，狗比鸟更容易驯服。但圈子错了，你们也错了。花花根本不搭理你，你吹你的口哨，除了吃以外，别的事少搭理我。花花的倔脾气就这样。
　　花花有了脾气树根家的猫也看不惯。喵星人跟汪星人天生是死对头，互相看不惯。花花哪知道喵星人会不跟他客气，结果两个回合下来，花花的脸添了颜色，比原来更花。圈子心疼，捡起石头呲溜一声，砸了过去，石头惯性太大，直接击中树根家的水缸。庆幸的树是树根家没人，水缸也没有破，圈子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第二天早上，麻烦来了。树根妈开骂了。一夜之间，水缸的水没了，满地都是水汪汪。骂到祖宗十八代，胡梅芳看着也生气，也跟着骂了几句。圈子和花花待在墙角无精打采的。
　　圈子是个诚实的孩子，他下午承认的，有点晚。该骂的都骂完了，才承认。胡梅芳气不打一处来，巴掌扬起来又放下去，每次胡梅芳生气的时候都会想起圈子小时候每次从鬼门关闯过来，眼角就会冒泪，那股狠心就烟消云散了。
　　花花受伤后，精神受了刺激，见到猫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但是花花过了几天伤疤没有愈合，肿了，花花疼的直叫唤。
　　圈子也心疼，那时候村里有一个兽医，还是外村来的，叫西海。他住在小学。一家六口全挤在一间六十平米的房子里，主要生活来源就是西海外出给猪牛羊狗，鸡鸭鹅看病。
　　在圈子眼里，兽医是个很神秘的职业，比人医要厉害的多。这话让圈子蒙对了，猪狗不会说话，没法说出兽医给他用药后的感受。西海是村里唯一一个兽医，他是祖传的。每天挎着药箱风里来雨里去，一块，两块的记在账本上，到了过年一块收账。
　　圈子知道有这个人，可没有钱给花花治病。就让哥哥杨毅给西海说一声，看能不能治。
　　给狗治病，听起来有些可笑。家畜金贵的时代哪来的闲钱给狗看病，胡梅芳是绝对不愿意的，杨平更不会搭理这种芝麻大点的屁事。
　　怎么办呢？病急乱投医，圈子找到人生中第一份工作，虽然不太体面但也能挣点零碎的钱。拿着编织袋出去捡破烂。瓶瓶罐罐，塑料薄膜，铝铁铜，纸箱，书本。统统都是钱。看到这些东西，圈子看到的是沉甸甸的票子。
　　走村串户，圈子成了走江湖的了。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袋子跟海军一块，乐此不疲的捡破烂。人都有贪念，为了钱，总会有些歹念滋生。圈子偷了一口锅，被狗追着的时候掉了，摔的稀碎。自此圈子怕了，第一次失败，他也不想有这念想了。
　　一个礼拜后，圈子攒够了三块钱。这几天由于忙于工作，圈子很少去关注花花。花花的病情恶化，加上天气的缘故，花花的伤口处感染了，有米黄色的小虫子在动。
　　胡梅芳说：那是蛆虫，用羊油涂抹。
　　羊油也没有救得了花花。花花死的很痛苦，慢慢的被蛆虫爬满整个头部，后来胡梅芳实在看不下去，用铁锨拍死了。埋在了厕所旁的枣树下。枣树常年的营养不良，长得很是费劲，花花葬在这里后，枣树也跟着去了，享年两岁。
　　花花走了以后，圈子哭了两天。生活空虚了，看到什么都烦。圈子家和树根家之间有一条过道，但是让树根妈圈起来养了三只鸭子。
　　这三只鸭子闹腾的很，小的时候还算可爱，长大了，不讲卫生，整天嘎嘎的叫个没完没了。这天花花走了，鸭子们赶上圈子悲痛欲绝，圈子越听越烦躁，瞄了一眼树根家，没人。
　　机会来了。圈子连续砸过去四块石头，鸭子不傻，第一次听见有东西飞来，就嘎嘎的满圈飞跑着。在屋顶闲逛的猫也被吓着了，从屋顶跳下来，没抓住窗沿，掉在了鸭圈里。一只鸭子说时迟那时快，拖着扁扁的嘴，直冲猫，他们以为是猫这么没眼力见，乱扔石头。
　　猫哪能被鸭子欺负，举起巴掌跟鸭子掐起来。一边躲，一边呜呜的叫着，爪子也不停的噼里啪啦的胡乱抓，剩余两只鸭子，有些神经错乱，除了拼命的喊救命，没想过帮英雄的姐妹一把，结果，这只肥胖的鸭子为愤怒献出了宝贵的青春。
　　喵星人救了圈子。虽然说导火线是圈子引起的。树根妈回家后，一只鸭子直挺挺的躺在泥水里，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灰蒙蒙的天。倒霉的猫，还在对一根鸭毛好奇，扒拉过来扒拉过去。被树根妈看到了。看到这些其实也不足为怪，但是让树根妈铁定以为凶手就是喵星人的是，猫居然纵身一跃，又钻到鸭圈里，跟鸭子增进友谊。
　　增进的不是时候，鸭毛的事还没有理顺，又给自己扣洗不清的帽子。树根妈抄起家伙，对喵星人就是一顿乱打，树根和他爸回来后，看清缘由，纷纷加入了战斗，树根只是过场，他爸他妈是真心疼，这只猫，要说贡献，从来没见它抓过老鼠，倒是有一次，树根见它被一只老鼠吓得呲溜一声从树根肩膀上跳了出去。完全把猫脸丢进了，树根还跟圈子当段子讲了几百遍。
　　喵星人凭着不凡的身手躲过了劫难，但从此只能在江湖上飘了，成了一只野猫。除了发春的能听到它的动静，其他的时候它是不会出现的。
　　圈子无意中一箭双雕，把鸭子弄死了一只，树根妈还送了一碗老鸭汤，味道不错。猫也被白送一样给赶走了。圈子的心情在第二天，豁然开朗，哪还有解不开的心结，一切云开雾散。

作者有话说

　　圈子养的这只花狗，得了同样的病，花花一直躺着，圈子喂水，喂吃的，花花都没有反应。眼睛眨的很吃力，嘴角上有白色的蠕动的东西，三天后，花花的嘴的周围都是白色的东西了。圈子看着花花一步步埋进死亡无能为力，花花的走了以后，圈子哭很伤心，感觉天都塌了，也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