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你在心尖gl》听絮

29、心疼

　　莫沁雯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因为易晴的摸摸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纳了闷。

　　这是怎么回事？

　　莫沁雯懵逼了，趁着易晴下车去买东西端坐在后座苦思冥想很久，思索着是不是心动。

　　可是，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法儿在易晴身上找着自己偏爱的点，易晴长得高，皮肤小麦色，通常板着脸，她喜欢软萌可爱，身高中等的甜妹子，易晴爱用一句话噎人，即使有安慰的行为也只是在关键时刻给面子，她喜欢柔声细语聊天的知心存在，不管何时都让人如沐春风。

　　伍小蔓符合这个标准，直到家境悬殊的差距越来越明显。

　　莫沁雯不觉着自己会这么变心了，认为自己就是被哥哥失约的事情给打击了，缺爱缺的。

　　事实证明，她用易晴买来的炖鸡、炒肉和冬笋送了两碗饭，吃得浑身上下暖呼呼的，整个人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就消失了。她叫易晴摸摸自己的头，易晴没给她嫌弃的眼神也没给她一句吐槽，按着她的要求勾起唇角照办。

　　莫沁雯没了方才的感觉。

　　然后她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缺爱缺久了，对着易晴都有心动感。

　　为了改善自己的缺爱状况，莫沁雯有事没事就黏着卓微澜。

　　卓微澜辞去了工作，在家里准备申请留学的事情，只要莫霜不在就感到生活无趣。对于她的主动接近十分欣喜，头一回做家长有模有样的，会嘘寒问暖，会跟她谈谈心，还会唠叨：“沁雯，我听说你们班的人不是上补习班，就是请家教？人家已经开始复习下学期的内容了，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完全落后了。”

　　莫沁雯嫌弃，“你可真是典型的家长。”

　　“春节后，我们找个家教好不好？”卓微澜好声好气商量，“我要求不高，你每科预习一周的上课内容就可以了。”

　　莫沁雯不肯，找借口跑了。

　　在家会被卓微澜念叨，会让自己更憋得慌，跑到夏静珂姐姐的花店去帮忙。

　　说起来，夏静珂姐姐的花店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全按照易晴的要求，这儿一个警报器，那儿一个暗门，撤退路线全部安排妥当，周围的人也早就调查个遍了，跟莫霜家的安全系数差不多。

　　易晴掂量了一下“保护她和夏静珂，但是花店能多个人手”和“保护她一个，每天在莫霜家房子或者院子里发呆长草”两个选项，选择前者。

　　莫沁雯就这么当上了临时店员，不用招待客户，在后边做做贺卡插插花还有工资拿。

　　没客人的时候，夏静珂会与她一起，温声细语聊天说事。夏静珂是文艺的类型，看的书多，能与她谈天说地，气质好长相好完全是她喜欢的类型的女神模版。

　　莫沁雯看着夏静珂，觉得自己总该不缺爱，不会对易晴心跳加速了。

　　可是，易晴会给她买附近的小吃，一个赛一个美味。

　　可是，夏静珂爱说易晴的事情，她听得津津有味，还喜欢回过头去找易晴看看反应。

　　莫沁雯终是承认自己跟易晴待在一起很自在，好感度又飙了一下，不至于有上回扑通扑通直跳的小激动，却也看易晴越发顺眼。

　　但她觉得这种感觉跟喜欢不一样。检验方法很简单，问自己一个问题：想抱抱易晴吗？想接吻吗？

　　答案：不想，而且那不是借着老板的身份进行性骚扰吗？

　　莫沁雯想通了这点，也就能够看清楚内心。她没有喜欢小蔓时那种疼惜到骨子里的感觉。易晴永远是强大的，不管是凄惨的身世，高危的工作，严格的训练都能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从容处之。这样的人，莫沁雯觉得永远隔了一层，难以亲近。摸摸头的事情，全是激动使然：难得有个长得不错，本领强大，总是护着她的人摸摸头给予安慰，难得她被哥哥打击了之后，不用缩在屋子里打游戏自我麻痹。

　　她也就从容接受这种好感的存在，与易晴自在相处，没事儿拉去逛逛街吃吃饭。

　　不过分的要求，易晴向来不会反对，只在她建议尝尝炸虫子的时候严词拒绝。

　　“原来你怕这个啊。”莫沁雯啧啧感慨。

　　“不，是吃腻了。”

　　“啊？”

　　“我以前常常去孤儿院的后院抓虫子烤着吃。”

　　“……”

　　莫沁雯对易晴的佩服又深了一层。

　　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输了，想法儿打听易晴害怕什么。小丁听到这个问题，眉头皱得跟上回与她一块听讲课视频的时候一样，“真的不懂，太难了。”

　　莫沁雯就一个个试，恐怖片拉着易晴一块看，从隔壁的张阿姨家接了一只蜘蛛，专门往易晴面前放，跑到游乐园玩设施，特意拽了易晴作伴。

　　易晴永远是那个毫无波澜的表情，不悲不喜。

　　莫沁雯受到了打击，日复一日做无用功。

　　转眼，时间到了除夕。

　　外公外婆不忍心放莫沁海一个人在家呆着，也不来过年了。少了妹妹和妹夫，少了父亲和母亲，舅舅没有太失落，一进到布置得温馨的家里，顺着专门安装的轮椅斜坡往下走就对身旁的莫霜、卓微澜和莫沁雯笑了，“你们考虑得真周到。”

　　“莫霜的主意。”卓微澜说，“我和沁雯一起布置的。”

　　舅舅欣慰点头。

　　芳姨回老家过年了，年夜饭是莫家调过来的阿姨做的。阿姨从舅舅住院就休息了大半个月，白领工资，对帮忙做个饭的小事不在意，连带着值班保镖那一份也做了。菜按着两个桌子来算，有重复，舅舅看了看宽敞的大桌子，觉得没有必要，“大家一起吃。”

　　真正的大老板发话，易晴不好拒绝，安排同事们上桌吃饭，自己一个人先去外头值守。

　　莫沁雯吃到一半，溜出去给易晴送饺子。

　　“你来做什么。”易晴为了御寒坐在车子里，虽然看到她不高兴，但还是看在她冻得直哆嗦的可怜样开了门放进来，“回去。”

　　莫沁雯不走，坐好了，单手麻利地系上安全带。

　　易晴看着她手里端着的饭盒，不言不语，“什么东西。”

　　“炸丨弹。”莫沁雯起了玩心，轻轻晃悠一下，“轰！”

　　易晴无言地看着她卖蠢。

　　莫沁雯尴尬一笑，打开盖子让里头饺子的香味随风散开，“想吃吗？”

　　易晴终归是没吃饭的人，轻抿唇角，目光不自然地别开了，“不想。”

　　莫沁雯看到易晴捏紧了方向盘就知道这货要死扛到底了，故意夹着饺子往易晴眼前晃一圈，等易晴的目光被勾过来了，一口吃到嘴里，“唔~好香哦~”

　　“你专门跑到这里吃。”易晴面无表情问，“就为了气我？”

　　“没有啊，我来给你送的。”莫沁雯振振有词，“你不愿意吃而已。”

　　易晴不吱声，扭过头定定瞧着前方。

　　“喂。”莫沁雯说，“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没危险了。你不用说守在这里，直接进去吃。”

　　“还是不了。”易晴摇摇头。

　　“不是有摄像头吗？你看摄像头就好。”

　　“有经验的人会绕开摄像头。”

　　莫沁雯看易晴是铁了心，拿了另一双筷子，并着盛着饺子的碗递过去，“好吧，你先吃点。里面的菜太多了，一个个尝过去要好长的时间，舅舅他们又是好客的人，小丁扒两口想出来已经被拦下，你不吃点，等会儿有危险没力气怎么办？”

　　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易晴总算扭过头，接过碗筷。

　　莫沁雯从口袋里变出一个勺子，“喝点汤。”

　　易晴看到她手里的儿童伸缩勺，笑了，“你用的？”

　　“不是，”莫沁雯也会呛声了，“给你买的。”

　　易晴不搭话，抬高碗啜饮一口鲜汤，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需要幼稚无用的伸缩勺子。

　　莫沁雯不勉强，收好了勺子。

　　突然，前面的路有车子驶来。莫沁雯听到鸣笛声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去，易晴已经把那碗饺子放一边，一手转了方向盘，一手按在警报键上，随时做好准备。

　　莫沁雯被易晴不声不响的警惕状态给感染了，跟着紧张，盖好放在一边的饺子再盯着前头的方向看。

　　万一泼了呢。

　　她的动作多，易晴不免多看了两眼。见到她护犊子似的抱好饭盒，易晴眉头一皱，交代的话里多了点无奈的语气，“等会儿别乱动。”

　　莫沁雯揣好自己从锅里头挑的最大个儿最饱丨满的饺子，郑重点头。

　　一辆车慢慢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灰色车身，体型颇大，开过来的时候一束光照过来像是从拐角处出现的神秘巨兽，等整个车身出现在明亮的目光下才毁了“形象”：这么帅气的车，偏偏在前头正中央贴了一张大写的红艳艳的“福”字。

　　莫沁雯一看车牌就认出来了，“邻居，不用怕。”

　　易晴依然用锐利的眼神盯紧不放。

　　莫沁雯已经放松了，拿出儿童伸缩勺拆掉外面的保护套放到饭盒里。她都办好了，也听到前头邻居一家下车的声音，不等易晴有点动静就把饭盒递过去，“不用防备了，他们总不会带着人皮面具冒充……”

　　她的话没说下去。

　　因为她看到的不是一个蛰伏在黑夜里随时备战的易晴。

　　易晴依然是那个姿势，但身体线条不再是紧绷的了，目视前方的眼睛依然明亮，但里头的光彩不是专心致志的敏锐眸光，晶晶亮亮的，好像……

　　莫沁雯的目光在易晴微微翕动的唇瓣上转了一转，垂下手的动作不轻，勺子的握柄部分一起一落不小心撞上了坚硬的饭盒，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易晴没什么反应。

　　莫沁雯这才确定易晴是呆住了。她随着易晴的目光往前看，见着的是邻居的夫妻俩带着十来岁的女儿回来的场景：爸爸在院子门先把妻女放下车，女儿下了车就被风吹得发抖，不用喊上一声，就有妈妈疼爱地将手握住取暖。母女俩走到院子里，不忙进屋，依偎着一起看车库的方向。爸爸停好了车，看到老婆孩子还在等自己，被风吹得僵硬的脸扬起了笑脸，三步作两步跑过去，一手揽一个就往家里跑，喊的一句哆哆嗦嗦却带着笑意的“好冷”，不知怎的传到了她们这边。

　　那家人走进了屋子里，欢笑声再让她们听不着，亮起的暖黄色灯光却清晰可辨，照得她们这个黑黢黢的角落越发凄凉。

　　大年三十，阖家欢乐，恰好是一对夫妻一个女儿。

　　莫沁雯很快明白易晴为什么盯着看了。

　　她默默地看着身边的易晴，抱着饺子一动不动。明明周围是暖融融的，手里的饭盒也是温热的，她还是被易晴眸中的水光给浸得心里发涩发冷，不知如何是好。

　　易晴却再次动了，拿起放在一边的纸笔记录了这个小时的情况，书写的字迹很别扭，挺直的脊背僵硬地透出一股不肯露出脆弱的倔强，眼睛一直没有眨过，垂下的长长眼睫很好地遮住了隐隐的水光。

　　这么憋着不是办法。

　　莫沁雯想了想，盛了一个饺子喂过去。

　　笔尖顿了顿，易晴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转过身直面她，张开嘴巴咬了口饺子。里头的肉馅儿香味迫不及待蹿出来，鲜美的汤汁打湿了翕动的双唇，易晴抿了抿，含糊不清说个“烫”字，抬眼望来，眸中的泪光合情合理。

　　莫沁雯配合着说，“不好意思啊，我该吹一下。”

　　易晴轻轻摇头，伸手接过碗勺，“谢谢，我自己来吧。”

　　莫沁雯温顺给出，坐在旁边定定瞧着易晴，觉着先前让她望而生畏的隔阂蓦地消失了，觉着有一丝悸动渐渐渗到骨子里。

　　她想抱抱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