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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夜会 ...

  •   五十三、夜会
      心里藏着事的肖蛰和觉哉、阿嫣回到了项目部。恐惧和焦虑在心里发酵着,不能与人诉说,日益憔悴的女人越发的沉默。觉哉和阿嫣看在眼里,但碍着肖蛰的脾气,又不敢询问。三人各怀心事,都选择了默不发声,办公室里气氛愈发的压抑。
      觉哉这边,看着女人这些日子尖削的下巴、深陷的眼眶,迷离的眼神时而浑浊时而清明,他的心里也似一块巨石压着,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女人的难题,经常超出他的能力范围。这几个月,他已经很努力地去适应她的节奏了。他希望在他辛勤忙碌的付出下,他多做一些,女人就能少做一些。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觉哉觉得她愈发离的远了。咫尺的天涯,天涯的咫尺,最难跨越的就是心与心之间的那道天堑鸿沟。永远的“你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道不尽的无奈与蹉跎。
      虽然女人大多数时间眉头紧锁,但即使是少之又少的偶尔用细长的狐狸眼,哪怕是剜他一眼,他都感觉幸福满满的有了存在感。这几日,女人如行尸走肉地晃悠着,经常低头冥想或者痴痴地望着一个莫名的地方大半日。这种情况比较少见,男人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心里的担心,只能默默地推了一些应酬,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他的一切的喜怒哀乐,如今早已中毒般被眼前这个浑浑噩噩不在状态的女人所“控制”,只要她好,一切安好。
      而肖蛰这边依然故我的“空负”了男人的一片痴心,此刻本就如镜中花一样的风花雪月,就是一厢情愿的徒劳。日渐“市侩”的她,眼下白花花的银子的诱惑,才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情操是高尚格局下衍生出来的东西,在如今势如脖子上架着刀的女人面前,还有这份闲情顾及吗?况且某些情感的维系,如果套上了责任的枷锁,任谁也不觉得轻松。
      肖蛰苦思冥想了几天,也没找到切实可行的法子来应对她心中的焦虑。‘云庭’项目那边正如韶一所说,每月银行那丁点的放款,仅够日常税款等开支所用。私人借款这边,形势不好,大家都趋于保守,调剂稍大一些的资金已几无可能。再说个人这边借多了,终究是个饮鸩止渴的祸端。项目上的事已算步入正轨,该办能办的都已经七七八八。新公司的资质□□也在正常的等候之中。销售上得慢工出细活,越急越办不成事,购买者的心里永远都是商家越拽越值钱。从姐夫那帮忙抵押两套房产借来的钱,已经汇到了公司的账户。但杯水车薪,肖蛰一直硬攥着,没敢乱花,以待救急。好在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肖蛰还有回旋的余地。但这种有苦说不出的煎熬,让肖蛰吃不下、睡不着,神情蔫蔫。
      时不时想起余家老爷子的一席话,肖蛰不由心底除了佩服就是佩服。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肖蛰也不知她这番苦苦硬挺着脊梁,是否能抢在这时势的滚滚车轮前,为自己腾挪出多少活命的时间和空间?眼下她很是希望如此窘境中,有人能冷静睿智地为她指点迷津。抑或是放低要求,即使来人什么也不做,哪怕是能安静地听她唠叨唠叨也好。她累了,她慌了,她下意识很是倚念那抹似乎飘在高处的蓝色魅影。似乎如今也算半个局中人的稍微高瞻远瞩的智慧,总能幻化出某些她苟以偷生的机会。但是,理智告诉她,谁也不是超人,在某些大趋势下的逆势而为只能是螳臂当车的结局。所以,心底默念的那些数字,在实施到键盘时都戛然而止。
      但是,也许是心有所念,那日也在独自消化忧愁的女人终于盼到了念叨了千遍的大神的召见。
      “如果可以,今晚喝茶。”
      瞧见信息的女人,掩不住无来由涌起的“窃喜”,似乎“阿拉丁”神灯正或明或暗在等着她的召唤。好不容易摁下的急切,终于在腕间分针的蠕动下,貌似平复了下来。
      “好。”
      “八点接你。”
      女人在阿嫣面前故作恹恹地起了身,对着妆台,稍微梳洗。镜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什么血色,除了眉间多少的躁动。女人拿起粉饼准备扑扑,但是粉饼在接近脸庞的那一刻,女人的手似乎被什么定住了,在阿嫣惊讶的目光下,只见那只可怜的粉扑盒被她的蛰姐“嫌弃”地扔在了角落里。
      七点半刚过,肖蛰就等在了院子门口。今夜是月半,一轮明月圆盘似的挂在苍穹,莹莹的光芒柔和地照在了斜靠在圆石桌上的肖蛰的脸上。时间过得真快啊,夏日已经悄悄来临,园子里小池中的嫩荷已经袅袅婷婷。这些日子女人浑浑噩噩,久未出门,此刻空气清新,相由心生,一肚子的郁闷似乎也舒解了许多。
      一束汽车的大灯打在了肖蛰身上,见余幂端坐在驾驶座上,熠熠生辉的眼光难得如此“随意”地紧随着自己。肖蛰绕了过去,也不客气地坐在了副驾上。
      男人今日一件浅蓝的体恤,衣袖还是随意地挽着。和以往不同的是,鼻梁上架了一幅眼镜。见肖蛰好奇地左瞄右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说,没见过带眼镜的帅哥吗?”
      女人抿嘴一笑,露出了皓白的贝齿,笑意如初夏的风娇柔舒适。
      “哎呀,不瞒你说,还真好久没见过了,忽然一下冒出来一个,老眼昏花地还有点适应不过来。不过说实话,挺好看的。”
      “是吗?你这是由衷的吗?难得蛰大总表扬,我如此尽心尽力地做了这么多工作,也没见得了利的您,顺带表扬上两句。看来时下的风气还真是‘干得好,不如长得好’!”男人咧着嘴角闷笑个不停。
      “是吗?您稀罕在下的表扬?早说啊,我心里可从见您翩翩尊容的那刻始,一直暗暗仰慕呢。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男人侧过脸,空出右手轻敲了一下肖蛰晃来晃去的头。
      “别敲啊,回头敲傻了!”
      “本来就傻,再傻些也没关系。”
      “别介,我敬爱的领导同志,我还得留些聪明与您斗呢,这叫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某人斗其乐无穷’。”
      “省了吧,我可不与女人斗,你蛰大总放过我。古人还说‘唯小女子与小人难斗矣’,呵呵”
      “什么啊,大才子,那古代的老人家是说‘唯小女子和小人难养矣’。阁下难不成欲养我不成?”嘴快的女人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玩笑有些过了,侧头见专注开车的男人,这会儿已经收敛起了笑意,紧抿着双唇,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也不知心里是喜还是怒。遂坐正了身子,沉默不语。
      “怎么了,怵啦?我欲养你,你敢吗?”男人转过头去,见女人尴尬地缩在窗边,双手还不自然地绞着。碰见他的目光,难得老实地躲了开去。
      “别,我不敢,上君还是饶了我吧。”女人快速地接上了话。
      男人嘴角弯了弯,意味深长地瞅了瞅侧过身子望向窗外的女人。
      “瞧你这小样,也只不过是逞一时的牙尖嘴利的那丁点本事!”
      汽车往郊外驶去,肖蛰打开了车窗,路边两侧树叶叠嶂,点点月光透过树梢晶莹透亮。微风滑过脸庞,裹挟着一阵阵田里青苗的香味。肖蛰忍不住把手伸了出去,指间轻柔拂过,软软的,似乎抓住了某些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留住。斑驳的树影不断留恋着女人微侧的脸庞,细长的眼眸里琥珀色的光辉柔和地流转,眉间是少有的雀跃,转头凝望的余幂似乎也呆了,“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女人是水做的,再强悍的张牙舞爪下都有一弧碧波让男人沉沦。
      被吸引的男人胃里一阵痉挛,握着档杆的手,指节愈发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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