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主小时候》北风吹鹅

7、郑诣

　　大魏幅员辽阔，为了方便管理，魏皇以长陵江为界将大魏分为南五城和北五城，城下又分郡县等。京城、韩城、临城、虞城、庸城为北五城，金陵、杭城、苏城、吴城、川城为南五城。

　　长陵江在下游分支众多，几乎南方几个大城皆有其分支，且大魏地势西高东低，韩城偏西苏城偏东，从西往东一路顺流而下十分畅快，故而陆挽一行人决定先走旱路到紧邻长陵江的临城，然后换乘大船沿着长陵江到达杭城将陆挽放下。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陆挽对这次的行程表现的很是新奇，一双眼睛不住的往马车外面看。越往南，草木渐渐丰盛了起来，溪水河流湖泊丘陵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像北方那样平坦得毫无遮拦，一眼便可看尽，了无意趣。

　　过了虞城之后，官道便不似先前那样宽阔了，仅允许两辆马车并排而行，路的两旁皆是水塘，许是刚开春的缘故，塘面上并没有许多生气，只有稀稀拉拉几只率先试水的鸭子，以及被风干了的去年残存的芦苇。

　　忽地一只白色的大鸟呼扇着翅膀掠过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让整个画面都鲜活了起来。陆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莫名的让她想起师兄曾教过她的一句诗——

　　“漠漠水田飞白鹭。”

　　不只是诗，还有师兄当时的音容笑貌。陆挽神思悠远了起来。

　　“那是什么鸟啊？”一只小脑袋从旁边探了过来，双手扒在窗框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窗外。

　　“我也不知道。”陆挽单手撑着下巴手肘支在窗框上，继续往外看风景。

　　慕云殊转过头来看向陆挽，显然眼前的人比风景更让他感兴趣，“姐姐也没见过吗？”

　　“没有。”她其实很少下山，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山历练中，也都是在承严山庄附近的几个小城镇中，自然见不到这样的景象，更何况除了做任务之外，张罗师兄的饮食已然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也许就算有，她也不会注意到吧。

　　慕云殊还想问些什么，只是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不好不再追问下去，只得专心欣赏风景起来。

　　旅程总是让人觉得疲乏劳累而又漂泊不定，好在还有风景可观来打发无聊的时光。马车一路疾行了小半个月，终于在四月初六早晨到了临城。进城之后，宋江一行人要先去与船行联络，陆挽也要去采买一些东西，便分了开来，并约定午时到长陵津口碰头。

　　陆挽先带着慕云殊找了个客栈洗漱沐浴了一番，待她觉得将这连日来的泥土味都洗去之后，又拉着他去了东市去买东西。到东市时，正是早市热闹的时候，路两旁挤满了小贩，带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摆在地上，不住的吆喝着，以此来吸引人们的目光。

　　陆挽在一个摊位下面停了下来，那小贩面前放了几个小鱼篓，鱼篓里是一只只拼了老命想往外爬的螃蟹，个头不大，确是十分新鲜。

　　小贩见有生意来了，熟络的招呼起来：“姑娘你看看这蟹，今天早上刚抓的，多新鲜。”说着抓起一只蟹就要递与她看。

　　陆挽接过蟹仔细的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刚想让小贩给她挑两只，好用来早上做蟹黄包，忽而一愣，意识到这里没有师兄，慕云殊又对蟹过敏，便将蟹还了回去，“不必了。”

　　小贩还想再劝，只见她拉着慕云殊已经走了。

　　和慕云殊在一个小吃摊吃饱喝足之后，又逛了许久，添置了新的鞋袜脸巾等生活用品，才赶去长陵津口。

　　到的时候，宋江正站在岸上和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陆挽站在一旁等他们说完，才凑上去问宋江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陆姑娘，这位是千金药堂的苏管事。”宋江向她介绍中年男人，陆挽礼貌的问候了一下，那人亦客气回礼，带着一股书卷气，显得十分儒雅。

　　宋江见他们打过招呼后，又对陆挽解释道：“我们这次运的货物正是千金药堂的，原本是要送到苏城，但是临时将地点改成了杭城，所以派苏管事来这里等我们，如今货已经交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按道理来讲，我们受了姑娘的托应当将姑娘送到杭城才是，只是前几天镖局发来消息，韩城那边出了点事情，要我们赶紧赶回去，正好苏管事也是要去杭城，所以想让姑娘与他们同行，我们好赶快回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陆挽有些迟疑，她之所以找镖局就是图个安全与方便，然而眼下她与这苏管事第一次见面，并不晓得其人品如何，是否值得信任。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小孩，又人生地不熟的，自当处处小心谨慎。

　　宋江自然晓得她在担心什么，于是拍着胸膛打包票，“姑娘请放心，宋某与苏管事相交多年，别的我不敢保证，可是这人品可是顶顶的好，若是不信，可以去周边打听打听，这里有很多人都识得他。况且我是收了姑娘银子应了镖的，万万不会坑害姑娘，砸了自家招牌。”

　　陆挽见他如此说，若是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只得应了。

　　苏信见他们商量好了，这才出声道：“还请宋镖头放心，我一定将陆姑娘安全送到杭城。”

　　“还有我，我要和姐姐一起。”奶奶软软的声音从陆挽身后传了出来，苏信一看原来是个奶娃娃，不禁笑道：“对，还有你，我保证将你们两个安全送到苏城。”

　　而后对陆挽说：“姑娘把需要带的东西都带上，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开船了。”

　　将宋江送走后，陆挽便和苏信一起上了船。那船长足足有二十丈，分为上下两层，甲板下面的船舱用来放货物，人住在上面。

　　船的中间屹立着一座二层小楼，不时可见到有人出入，陆挽心中暗揣这船上怕是还有主人住着。小楼的后面紧跟着十来间木板房，陆挽被领到紧邻着小楼的那间房，只见房中干净整洁，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外观上也比其他房子华美一些，估计是专门用来待客备用的客房。才将东西放下，就见一个小丫鬟走到苏信旁边跟他低语了几句，苏信点点头，转头对陆挽说：“陆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人在屋檐下，还是要谨慎小心些好，陆挽将东西放好，牵起慕云殊，对苏信道：“还请管事带路。”

　　果然陆挽一路被带进了那小楼之中，一进去便觉得此处与其他处不同，虽然陈设简单，却个个都精致无比，低调之中带着一些奢华。屋中只有一套桌椅，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以及一摞厚厚的册子，四张椅子分别排列摆放在桌子的两侧，显然是个办公之地。

　　桌子旁坐在一个年轻人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看账本，因为太投入的原因，竟是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直到苏信唤了一声“公子”那人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却让人感觉有些淡漠。

　　他扫了一眼陆挽，用手指了指左手边第一张椅子，“请坐”然后又低头看账目。陆挽顺从的坐了过去，将慕云殊抱在怀中，小家伙也很懂事，一动不动的任她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将一本账册看完，合上册子，捏了捏眉心，这才重新起了话头：“陆姑娘是吧。”

　　陆挽点点头，“是。”

　　“我们大概三日就到杭城，期间陆姑娘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跟苏管事提，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姑娘海涵。”话说的客气，表情却是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陆挽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淡淡的说了句：“多谢公子。”然后就无话了，一时间有些冷场，还好有苏信出来圆场。不知他手里什么时候拿了个精致的木漆盒子，一边递给郑诣一边道：“这是您之前在香宝阁给小姐定做的项链，今个才做好，就让我给拿过来了。”

　　郑诣接过盒子，虽然面上仍是没有什么变化，但莫名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是是一条镶了红宝石的金项链，项链上带了一圈金流苏，流苏的末梢嵌着一颗颗水滴型的红宝石，简单而又精巧无比。

　　也不知道她收到会不会开心。郑诣忽然有些紧张，这条项链是他亲手画的样子，涂涂改改画了好多遍才最终定下，然后连夜送到香宝阁找人定做，就是为了能够在他生辰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苏信跟了郑诣许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心思，因笑道：“小姐定然会喜欢的。”
　　郑诣听他这样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苏信倒也不怕，含笑道：“我这就送陆姑娘回去。”不等他做声，便对陆挽道：“陆姑娘，请。”

　　陆挽于是跟他一同出了小楼，心中却有些疑惑，刚刚她无意中看到了那条项链，觉得十分眼熟，只是想不出是在哪里见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