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主小时候》北风吹鹅

32、求娶

　　早上起来的时候便觉得格外的冷，打开门一看果然外面是铺天盖地的白，雪大片大片的从天空中落下，纷纷扬扬，悄无声息。

　　昨天白日里天色就十分暗淡，小风也是冷嗖嗖的，苏掌柜还说今日恐怕会有一场大雪，没想到竟然夜里就下下来了。

　　也该下雪了。

　　陆挽心想，若是在承严山庄，早在十月底就能见到飞雪了，如今已是冬月中旬才见到第一场雪，比那边迟了将近大半个月。

　　到底还是不一样啊。

　　因着天气严寒的缘故，书院在冬月初的时候就放了假，慕云殊便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遇上这等大雪纷飞的天气，能不能起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将早饭做好放在锅里温着，陆挽披上斗篷撑着伞便出去了。

　　雪下得极大，路上除了摆摊的小贩，基本上看不见几个人。陆挽顺着别人踩出来的脚印一点一点的慢慢走着，生怕踩到雪窝里将鞋子打湿。饶是这样小心翼翼，到千金药堂的时候，鞋子还是湿了大半。

　　收起伞，将伞面上的雪抖落，掀帘进到屋里，空气霎时温暖了许多，陆挽将披风解下搭在屏风后的架子上。

　　今天王尚老先生不在，来看病的人也少了许多，许是出门不方便吧。整个药堂里除了陆挽就只有一个小药僮站在柜台后面正在摆弄药材。

　　奇怪，苏涣今天竟然也不在。

　　“小药，苏掌柜去哪里了？”陆挽问那小药僮。

　　那叫“小药”的小药童道：“不知道，反正是一个人过来小声和他说了些什么，他让我看好店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哦。”陆挽闲的无聊，只好拿出一本医术翻看。

　　外面北风依旧不嫌疲惫的“呜呜”哀嚎着，而屋内则只剩下小药童分拣药材和陆挽翻书的“沙沙”声，时不时伴上一两声木炭爆破的声音。

　　正当陆挽看得入神之时，不知是谁掀开了门帘子，冷风瞬间灌进来，冻得她生生打了个寒战。

　　来人一进屋就赶紧搓了搓手然后又将手塞到袖筒之中，自言自语道：“这天真是冻死个人嘞！”

　　陆挽还以为是有病人来了，把书合上收到一边准备接诊，一听声音原来是个熟人，因道：“王大娘，可是有什么事？”

　　王婆子在她案前的板凳上坐下，摆摆手道：“没事，就是我刚刚从你们东家的宅子门口经过，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好家伙，那门口乌泱泱的围了一堆人，这大雪天的还能围那么多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我就可劲儿的往前挤啊……你猜我看见了啥？一个年轻人跪在苏宅门口，周围摆了一圈的聘礼，说是要求取苏家大小姐……你不知道，那聘礼是有多少……啧啧啧，要是有人给我这么多聘礼，我恨不得将女儿马上嫁给他……”王婆子满脸的羡慕，“可惜我这辈子都没生出来女儿，倒是一连生出来三个白眼狼……”

　　“但是你想啊，那苏家哪是一般的人家，那可是杭城首富，首富啊！人家不缺钱！”许是说得口干，王婆子咽了一口唾沫，“开始的时候苏家就一直关着门，也没人出来，那个年轻人也就一直跪在那里。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家估计是怕事情到最后闹得越来越大，终于把门打开了，苏老爷亲自出来对那年轻人道：‘严公子请回吧，小女早已经定了亲，还请不要污了小女的名节。’”王婆子一脸的不屑，“亏得那苏老爷好好意思说什么名节，那苏家大小姐和那严公子被困在小隐山的山洞里孤男寡女的待了一晚上，谁知道还有没有清白……”

　　听王婆子这么说，陆挽心中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故作惊讶道：“真的吗？你是从哪听说的？”

　　王婆子“嗨”了一声道：“还用从哪听说！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那说的有头有尾的，还说那公子姓严名峰，是什么什么山庄的庄主，反正是大有来头……姑娘难道么有听说？”

　　陆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全懵了，一时间几乎无法思考。

　　那王婆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即便苏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年轻人仍是跪着地上道：‘城中的流言皆因严某而起，坏了小姐的名誉严某万死不辞，今日特来求娶，还请苏老爷答应。若是觉得聘礼过薄，严某这就去想办法，直到您满意为止……’你说说这小子的话气不气人，好像那苏老爷不把女儿嫁给他是嫌聘礼太少……当时那苏老爷就被气的脸色发青，当下就要关门，谁知道就在这时那苏小姐突然从门里冲出来，不顾众人的阻拦跪在了那年轻人的旁边，不住的向她爹磕头，求她爹同意这门婚事……”

　　“那苏老爷当下就怒了道：‘珮儿，若是你一意孤行的话，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苏大小姐也是犟，跪直了身子道，‘爹爹，珮儿心意已决，还请爹爹成全！’。苏老爷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好的很，我苏某人在此立誓，从今日起我便与苏珮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那苏小姐估计原本以为用自己威胁苏老爷那苏老爷肯定会答应的，没想到到苏老爷会与她断绝关系，当下就瘫坐在那里……”

　　听到这里，陆挽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拿起披风披在身上，一边问王婆子：“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吗？”

　　“不知道。”王婆子道：“反正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他们还跪在那儿……”

　　撑着伞，陆挽一路疾走，不顾那大片大片的雪花迎面扑到脸上砸的生疼，也是这彻骨的寒意让她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怪不得后来几次去苏宅要求见苏珮的时候都被拒绝了！怕是从那时候流言就已经开始了。

　　只是这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目的又何在？

　　一个个疑问萦绕在心头，像一团找不到头尾的胡乱纠结在一起的线团，让人不知从何处入手。

　　陆挽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呆在那里围观，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不过一会儿也都陆续离开。

　　撑着伞走到苏珮的旁边将伞遮在她头上。苏珮仰起脸，陆挽见她脸上满是斑驳的水痕，脸颊被风吹的皴红，睫毛上也结了冰。许是出来的太匆忙来不及添衣裳，身上穿的十分单薄，根本无法与强劲的北风相抗衡，被吹得瑟瑟发抖。

　　苏珮的嗓子似乎也被冰雪冻结了一样，气息在管道中被封堵，十分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挽儿……”与此同时两行泪水从眼角划出，顺着鬓角流入鬓发。

　　陆挽解下披风裹在苏珮的身上，又将替她揉了揉脸颊，待揉的直发热这才住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苏珮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袋很乱，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你便打算一直跪在这儿吗？”陆挽继续问道。

　　还没等苏珮回答，陆挽听见身后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有人撑着伞从门里出来，回头一看，是郑诣。

　　他谁也不看，只是盯着苏珮一路走过来，陆挽估计他可能是有什么话跟苏佩说，便让开身来站到一旁。

　　郑诣撑着伞，走到苏珮面前，伞下的脸晦暗不明看不清神色，只听的他冷冷的道：“珮儿，若是你现在反悔，还有机会。”

　　原本满目茫然的苏珮不知为什么一见到郑诣倔脾气马上又上来了，也不看他，眼睛盯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花，亦是冷声回道：“我意已决，诣表哥不必多说。”

　　“珮儿，你可知若是你执意如此将来面临的会是什么？”郑诣的声音忽然柔了下来，“难道我……伯父对你十几年的呵护还抵不过你短短几个月认识的人吗？你为了他与伯父断绝关系，值得吗？”

　　苏珮语气强硬道：“纵使是刀三火海也是我个人的选择，与你无关。”

　　“你……”郑诣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面色发青，又不好发作，只得拂袖而去，走到半路终是不忍，留下一句话道：“若是你反悔了的话，我就带你去见伯父请求他的原谅，我想他会原谅你的。”

　　见郑诣越走越远直到进到门里消失不见，苏珮仿佛浑身力气被突然卸光了一般，整个人愣愣的跪坐在那里。

　　一旁的严峰见状拉着她的手向她保证道：“我严峰今日在此立誓，若是将来服了你，必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着将她拉进自己怀中拥住。

　　苏珮心不在焉的点头应了下来。

　　陆挽见严峰如此心中不禁冷笑，若是老天真的有眼的话，就该马上一道大雷将你现场劈死。又看看躲在严峰怀中的苏珮，此刻也十分想问她一句：值得吗？

　　为了一个将来会辜负你的人值得吗？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跪到将近天黑，最后苏珮体力不支昏倒，严峰才抱着她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