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立后，臣自荐》颜一隅

27、东宫客

　　云靳本以为，知晓了这种“秘密”的自己会被太子监视起来，或者直接找个柴房关起来。毕竟这个皇宫里最大的是皇帝，而皇帝又对这个太子极为宠溺。

　　而后，小太子笑眯眯的问他，晚上宿在何处。

　　他答，客栈。

　　顺理成章的，他在东宫落脚了。

　　虽然是被迫的。

　　不过也算得上是太子的客人，所以宫女、侍卫待他也极为客气，除了睡觉，几乎都是与太子一起。

　　然后他就明白了为何太子要一意孤行的摆脱这个皇位——那个每日专注于吃，并且去国子监也是全程酣睡的人，真的是难担大任！

　　宣朝放在他手上，怕是要完。

　　怎么说他也是个宣朝子民，不能不为了国家着想，好在这小太子态度还算端正，知道自己游手好闲，不适合帝王的身份，所以还未继位就早早为自己退位做打算。

　　这回，他开始认真的为小太子考虑了。

　　“殿下怕是这个皇位唯一的继承人了，不知皇上是否还有其他宗亲？”

　　太子正懒洋洋的卧在软塌上啃苹果，他刚咬了一口苹果，口齿不清：“怎么可能会有？先帝也仅有一子，就是父皇，我们这算是一脉单传了。”

　　云靳默然。

　　细细想来，先帝极为年轻之时，未娶妻就有了子嗣。如今的陛下也是年少时有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并且这个太子还是个没娘的孩子……

　　如此一来，皇上都有可能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太子不是皇上亲子也多了几分可能。

　　他也不得不怀疑，这爷孙三代都有捡孩子的癖好。

　　“如此，殿下怕是要尽早培养出一个可堪大任的人才好。”可问题就是，如今太子也不过是个孩子，并且只有十三岁。

　　太子挑眉：“这样的人，去哪里找？是找婴儿，还是小孩，还是跟我差不多大的？”

　　“这……若是有刚出生的弃婴，自然最好。”就像前面两个皇帝一样，捡个婴儿回来嘛！

　　太子扔了苹果核，又拿了一个桃子：“婴儿？若是等他可以料理国家大事，估计也得十五年……太久了吧？”

　　云靳语塞，思忖道：“可若是半大的孩子，恐有后顾之忧。”

　　“若是我对待他，像父皇对待我一样……你觉得那孩子会反咬我一口？”

　　“反咬倒不至于，就怕事迹败露……必定会举国震荡，后患无穷。”

　　太子静默了，房间里只剩下啃桃子的声音。

　　过了许久，太子道：“那等父皇退位之后，，我再从外面带回一个孩子，说是……父皇流落民间的孩子，那时候父皇必定不在洛城。是否在民间与女子有过一夜春宵，也只有父皇自己知道……”

　　也就是死无对证。

　　云靳读史书，见过许多为皇权争破头的皇子，也见过为了皇权找各种济世卫国理由的皇子，却从未见过为了不当皇帝绞尽脑汁的皇子。

　　怕是有些东西，抢起来才更有乐趣吧。

　　如今皇上仅有一子，小太子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兴致缺缺，甚至还嫌弃万分。

　　云靳无奈的笑着：“殿下这主意不错，到时候只需好好培养那位储君便可。”

　　原本，他与太子的关系仅仅是，他知晓太子的秘密，太子握着他的命。

　　有一日，太子的贴身侍女纳兰匆匆回了东宫，见到云靳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大人快去救救殿下吧！殿下被歹人诬陷了……”

　　云靳放下手中的书，腾地起身：“纳兰姑娘先别急，请为在下带路。”

　　然后便到了宣政殿，今日是五日一次的朝会，显然，在朝会上有人为难了太子。

　　未得皇上口谕，他根本进不了大殿，只得站在门外先观察一下情况。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臣正在痛斥太子的不是，云靳从言语中大致了解到，那老臣一日见到太子出宫，逛花楼还喝的醉醺醺的，虽说太子年幼，逛花楼也未必是什么大事。但巧的是，那日乃国丧，是先帝祭日。

　　那老臣文采斐然、巧舌如簧，把此事说的大逆不道，似乎废黜太子都觉得罚的轻了，这种不忠不孝之人就该下狱，云云。

　　除了那老臣，还有不少大臣连声附和。

　　云靳看见站在群臣之首的太子，一席墨色官袍，身量矮小却又不容忽视。

　　那人被群起而攻，只看见一个背影，不过的确是同往常一般毫不在意的状态，似乎从未把那些老臣的话放在眼里。

　　高台上的帝王轻笑一声：“太子有什么想说的么？”

　　少年清亮沉静的声音传来：“回禀父皇，儿臣不擅饮酒，也不喜饮酒。”

　　帝王又把目光转向“揭发”太子的老臣：“刘爱卿意下如何？”

　　那老臣吹胡子瞪眼：“陛下，太子东窗事发，必定会为自己开脱，什么不善、不喜，皆是托词。”

　　而后又是一群人在应和。

　　不知为何，云靳看着一个孩子被众臣口伐笔诛，心里阵阵酸涩。

　　相处了近一个月，太子对他极好，人也是不争不抢，待下人也是客客气气的，不酗酒，不好色，也不奢靡……不知到底为何得罪了那群老臣。

　　帝王语气轻描淡写：“众卿说完了？”

　　顾相顾明儒迈出一步：“陛下，臣想询问刘大人，是不是看错了人？太子久居深宫，鲜少出宫。”

　　刘大人冷笑：“鲜少出宫，又不是没出过宫！”

　　顾明儒迎上那人的怒容：“刘大人别忘了，年前陛下想要殿下纳妃，被殿下婉拒。”

　　“人言道，妾不如偷！”

　　顾明儒云靳识得，名满天下的清正好官，虽不是家中世代为官，但祖上也都是京城有名大儒。

　　此刻被刘大人不堪的言辞堵得说不出话。

　　云靳轻声问纳兰：“国丧是哪一日？”

　　纳兰抽噎：“就是昨日……”

　　云靳眸光倏地变得幽深，昨日，太子整日都与自己待在一起……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纳兰，纳兰了然，急忙找了个太监通传，那太监在宫里呆久了，知晓这一对父子关系有多好，看完刘大人的一番做戏，也觉得该适可而止了。见有人出头，便加快脚步前去通传。

　　云靳微正衣冠，步履稳健迈入大殿。

　　大行三叩九拜之礼：“陛下，可否听臣一言？”

　　高台上的人轻轻颔首。

　　云靳道：“敢问这位大人，何时、何处遇见了殿下？”

　　刘大人见来人自己从未见过，想必是个无名之徒，轻哼一声：“禀陛下，昨日亥时，臣同陛下商讨完政事已是戌时，回府路上经过花梦楼，车夫说前方有个醉酒之人，臣出来一看，那喝的烂醉之人不就是当朝太子？”

　　“亥时？”云靳轻笑，“不知刘大人可知，宫里亥时便是夜禁，殿下如何出的了宫？”

　　刘大人笑容多了些得意：“这个自然要问太子殿下了，如何在夜禁时出的宫？这要是算上去，也是一桩罪名！”

　　云靳算是看出来了，这刘大人铁了心要让太子不好过。

　　又或许，是苦心孤诣的想要置太子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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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先消失一下，现在是云靳的场合，然鹅，云靳他并不是炮灰攻，不过也是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