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立后，臣自荐》颜一隅

26、云靳…（捉虫）

　　云靳那夜回了自己的房间，心烦意乱。

　　想到自己年纪尚轻便背井离乡，恰巧那时赶上了科举，本着不虚洛城之行的心思试了一试……毫不意外的落榜了。

　　他刚准备离京，就听到客栈里熙来攘往的人都是在议论科举“翻案”之事。

　　“听说是那小太子看上了一篇文章，而殿试时并未发现写那篇文章的举人，大发雷霆……皇上向来宠溺太子，就让钦差大臣重新阅卷……”

　　“谁人不知那科考有多半还得看声望和家世，那小太子未免太不谙世事了吧？”

　　“太子是皇上独子，自然是打小就众心捧月……不过此番一闹也好，今年就有许多寒门弟子要撞大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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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靳家里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在当地极有名望，他这个长子也不能太差劲，总归是好好读了几年书也考了个举人。

　　后来父亲离世，母亲也没几年就走了，他便一人出门远游，偶尔归家。

　　若说他是寒门子弟，也还说得过去。

　　为了这难得一见的事情，他在洛城又逗留了数日，放榜那天，乌云蔽日，天空阴沉。他瞧着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却在榜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那小太子也是个激进有想法的人，他记得自己写的文章世俗不容，所以落榜时毫无意外。

　　殿试之时，他才第一次见到了传言中涉世未深的太子。

　　明眸善睐，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徘徊在殿试的那些贡士身上。

　　京城会试上榜了便是贡士，贡士参加殿试，若是更上一层楼，便是进士。

　　贡士们噤若寒蝉，在宣朝最尊贵的二人面前甚至还会不知所措，毕竟那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便可决定自己的一生。

　　龙椅上的帝王目光柔和的落在小太子身上：“小逸，你看如何？”

　　小太子起身，自高台上缓缓而下，云白色缎袍轻轻扬起一个弧度，那人便站在贡士们面前。

　　他们和这个国家的储君，近在咫尺。

　　“谁是云靳？”少年清亮稚嫩的声音中透着些皇族的贵气，一时间，云靳呆了呆，好在反应敏捷，向前迈出一步：“殿下，正是草民。”

　　太子还在细细打量自己，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让他微微紧张了起来。

　　高台上的帝王突然笑道：“既然被太子选上了，就该是宣朝的臣子了。”

　　若不是此刻的地点是庄严肃穆的皇宫，估计那些贡士就要你一言我一语的唏嘘起来。

　　何时见过那么简单潦草的殿试，皇帝并未为难，小太子也是上来就表现出了青睐……然后直接就准备受封？

　　云靳从没觉得这个国家的掌权人如此草率，竟然因为年幼的太子的一念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他生来不喜约束，科考也是为了了却家父遗愿，并不想一辈子被官爵压身。

　　云里雾里的结束了殿试，落选的贡士以及晋升的进士们都离开了，独独他一人被皇帝留了下来。

　　“朕就不久留了，云爱卿，你且陪着太子逛逛御花园。”皇帝潇洒离席，留下那边呆滞的云靳，以及眸含浅笑的太子。

　　那一袭云白锦袍再次近至身前：“御花园没什么好逛的，不如去东宫……我那里可安静多了！”

　　小太子雀跃的拉上云靳，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云靳不知所措。

　　这些年游遍大江南北，他也知晓有人好男色，难不成这小太子是先看上了自己的胡言乱语，又看上了自己的脸？

　　他心底咯噔一下。

　　其他进士均被分配到了六部，只有他，无官无爵，却也是被留下的那个。

　　就好像为他单独开了扇门，那扇门的名字叫后门。

　　心里腾起异样。

　　“殿下，臣斗胆……为何……”他摸不清这个年幼的太子到底有何想法，只能把话说得委婉些。

　　“你文章写得甚好，脱离世俗杂念，也脱离了寻常人的墨守成规……可能别人看了会觉得狗屁不通，但我觉得言之有理，甚合我意。”

　　不知为何，小太子和他说话时，竟然省去了君臣礼，直呼你我，这该是何等的荣宠？

　　太子率直，性子也算随和，渐渐地，他也卸下了身处深宫的那份不自在。

　　“殿下口味……独特，臣的确是胡说八道了一通，不想却让殿下为臣破例……”

　　小太子露出狡黠的笑：“你知道我是为了你？”

　　“……”不知道才奇怪吧？上来就点名，然后让他单独留下来……他若是看不出，怕是早就死在游历的路上了。

　　“我记得你写关于血缘之事，并且直言血缘是最虚的东西……比起朝堂上溜须拍马的朝臣，你这种直言不讳的态度不知强过多少人。”

　　云靳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只模糊的应了几声。原本是想要讽刺自己周游各郡之时遇上的几个争家产的兄弟，却忘了，这世上血缘最淡漠的便是皇家。

　　小太子又道：“那你知道，为何我对血缘如此感兴趣？”

　　云靳摇头：“臣不知。”心下隐隐有些不妙。

　　“因为我不是皇上的亲子啊。”小太子云淡风轻道出一句让云靳心惊胆战的话。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个聋子。

　　“殿、殿下勿要开这种玩笑，也不要戏弄微臣……”

　　不知是不是太子用意，来时路上还很热闹的东宫，此刻寂静一片，连一个宫女侍卫都没有。

　　“我看了你的文章就知道，你不想为官。但是看了你的文章我也明白，只有你能接受我的身份。”

　　才十三岁的少年，淡然道出自己的身份，那一刻，在他面前的却又仿佛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云靳坦言：“的确，臣不喜为官。”但你也没必要告诉他这种石破天惊的事吧

　　表面看上去淡定，其实云靳心里一直在骂娘。

　　但太子竟然告诉自己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秘密，说明小太子想要拉拢自己，为他所用，自己若是表现出异心，怕是也出不了这个东宫了。

　　“我就知道！”小太子得意着。

　　没等他得意多久，云靳又道：“但殿下不该同臣开这种玩笑。臣就当没听见……”

　　小太子急了：“不行！”

　　云靳想哭的心都有了。

　　也幸好小太子玩笑开在他这种坚强的人身上，若是换了个脆弱的，怕是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你知道么？皇帝都活不久的！”小太子换了个话题，严肃的和他讨论皇帝的寿命问题。

　　云靳苦笑：“臣只知晓，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活不久。”譬如自己。

　　“我能看出，父皇不久便会将皇位传给我。我那么年轻就开始为国操劳……怕是也会早早累死。我那时还小，不知晓父皇如何瞒天过海将我弄进宫，所以想找个聪明可靠的人替我想个法子。”

　　然后，小太子的目光就落在了云靳身上。

　　云靳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果然是单纯又不谙世事，仅凭一篇文章，就能对别人掏心掏肺……讲真，皇位交付于这个小太子，他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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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卡了，先埋个伏笔（可能也不算是伏笔吧，算个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