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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我来晚了 ...

  •   “将军您不能去。”

      “将军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将军,这定是涂杉国的圈套。”

      “将军,主帅不在,势必会出事的!”

      “爷!您能不能冷静点儿!”

      沈砚不由分说地脱下铠甲,换上黑袍,打起包袱道:“我现在非常冷静。你少废话,快去把马给我牵过来。”

      十一与阮桐对视一眼。后者摆摆手,看着沈砚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又见他走到案边将方才没吃的两块糜子黄糕用油纸装了起来,两只手直发抖,左折右叠迟迟包不好。

      “我来罢,将军。”阮桐走到他身边,“这糕放到后天就干了,萧大人被劫之处距此甚远,怎么也要两天路程才能到,将军何必带着它。”

      沈砚从床边的衣架上取下裘皮,一面往包袱里塞,一面道:“用不了那么久,御驰马甚疾,我连夜抄近路赶过去,明日凌晨必到。”

      “那军中之事呢?”阮桐将糕递给他,“将军待要如何处置?”

      “我都考虑过了,这一趟必是要去的。”沈砚想了想,撩开帐帘,见八宝风尘仆仆地站在外面,招招手道:“进来,跟我说说,公子从哪儿失踪的。”

      八宝抹抹脸上的灰,从阮桐手中接过一块糕,囫囵吞枣地一面咽着,一面道:“小的奉命去周济沿途的难民,等追着运粮大军的行踪找过去时,他们已没了人影。客栈里的掌柜说,公子一行人是晚上住下的,店家夜里睡得熟,白天去叫的时候晚了些,谁知一个人都没在屋内,连那些大车都没了。他们现在抱怨天抱怨地,说没想到这些大官也住霸王客栈,要逃避付钱呢。小的又纵马一路急奔,沿途越走越荒凉,一个影子都没有,大军过境的痕迹更没有,直到走来这里,才肯定公子是真失踪了!”

      “会不会是走了别的路?”阮桐递给他一杯水。

      八宝扬脖喝了个罄尽,袖子一抹嘴,道:“不可能。公子说了,此次运粮路线都是兵部定好了的,擅自更改,乃是杀头的大罪。而且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旁的小路上都有盗匪。我们家公子那个脾气,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走。”

      “到底是哪家客栈?你给我指一指。”沈砚将地图铺在他面前,指着上面一处问:“是不是这里?杀虎口外的平关驿站。”

      “不是。”八宝摇摇头,“那是家私营的客栈,连个名字都没有,并非官营驿站。小的来的路上看过了,这路边就那一家店,根本没有什么平关驿站。”

      阮桐近前一步道:“将军,开战之后,皇上下令关闭了边关所有市所,现在客栈都没生意做,大多关张了。那个驿站只怕也撤掉了。咱们军中传信,都是信鸽传到关内,再由驿卒传进京城。就算是怕出意外的紧急军情,也是斥候直接骑马送进关内的。”

      “不要紧,反正是在这条路边上,我找就是了。”沈砚卷起地图塞进怀中,吩咐阮桐:“你说的是,军中不能没有主帅。这也许是涂杉国的调虎离山之计,也许前面是张着网的陷阱,但我非去不可。就算不是为了萧索,大军的粮饷也不能白白丢了。”

      他回头拿过自己褪下来的铠甲,接道:“委屈你装一天我,穿着甲、戴着刀,再躲着点儿人,不会引人注意的。你身量虽比我矮些,但也差不到哪儿去,相貌远看区别也不会太明显,只消晚上背着光的时候出去转转,就不会有人猜疑。即便是探哨的眼睛,想来也看不出来。”

      阮桐接过盔甲,应了一声,又听他说:“此事你们要严加保密,切不可外传,一个人也不许告诉。就算这是个圈套,对方现在不知道我们知情,一时也不会有动作,若对方听说咱们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目今趁着这个时间差,敌在暗,我们也在暗,尚可挽回败局。况且丢失粮饷,这可不是小罪名,一旦传回京城,此次押送军饷的人就都完了。”

      “将军放心。”阮桐递给他佩刀,淡淡道:“营中之事交给我,绝不会有事,您放心去吧。”

      沈砚却将匕首插进靴筒中,拿起了一边的长剑:“你拿着刀,那是我常年带在身边的,军中都认识,见了不会怀疑你的身份。我带剑去,装成江湖人士的模样,更隐蔽些。”

      阮桐也不推辞,进内帐换过衣裳,出来见十一已乔装改扮候在那里。八宝见状,也要跟着一起去,沈砚却不许:“你不会武功,此去危险重重,还是老实在这儿等着罢。”

      他拍了拍八宝肩头,又道:“这一路辛苦你了,也该歇歇。我身上这地图,是来的时候让熟悉此处地理位置的人,参照着军中地图绘出来的,上面连羊肠小道都有,不会迷路的。这一带我从前也来打过仗,没事儿,你们都放心。”

      十一接过他的包袱、水囊,问道:“要不要带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过去?”

      “不必。”沈砚摆摆手,“咱们是偷着去,人多了反而不妙,太招人注目了。”

      众人随他一道出去,经过往来侍卫,人人都向阮桐行礼,显是将他当成了主帅。沈砚心定了不少,牵着马直往大营背后走。

      阮桐犹疑道:“这后面是片荒林,将军从此过,变数太多了,还是走大路罢。”

      沈砚已踱出营外,跨上马背,牵着缰绳说:“当此危难之时,就是要赌。从前面出去,不过半个时辰,涂杉军中便会知道走露了消息。若真是他们干的,那八宝回来报信,就是他们没算到的纰漏,正好为我所用。再说现在天寒地冻,这些树叶子都落了个七七八八,遮不住天了,比夏天容易辨认方向,不会有事。”

      他掉转马头,道:“我去了,你们看好大营。若到万不得已时,可以使出下策。”

      阮桐摸了摸怀里沈砚给的兵符,点点头,目送他绝尘远去,再不回头。

      萧索此刻刚睁开眼,这一觉深沉绵长,睡得他头昏脑胀。板车比马车颠簸,他手脚都被缚着,翻身也困难,骨头僵得要散架一般。

      昨夜他们给他灌的汤里大约有迷魂散,此物服用过多,脑筋容易不清楚。他有些担心。不过好在他不会武功,内力外力一概没有,故而药效对他格外持久,那么便可以少吃些,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也不知他们要带他到哪里去,前两日越走越冷,冻得他上下牙齿磕得直响,最近又似乎在向回走。沈砚从前在床上总说他张着嘴像小松鼠,现在可真的像了,嗑着松子的小松鼠。

      他竟还有心思想这些。

      已有一日夜水米不曾沾牙,萧索很饿,更渴。嘴唇干裂渗血,他舔着觉得微微腥甜。好在没有挨打——不算那些人随手的拳打脚踢,的确没有正经挨打。

      他挺满足的。

      劫他的人真也折腾,一时去这里,一时去那里,不知何时能够歇歇。他觑着眼从板车缝隙里向外窥,只看见黑茫茫一片,什么都瞧不清。

      萧索心慌得紧,这一走,是不是离沈砚愈来愈远,见不到他了?

      昨夜捆他的人还说,要将他运回去,交给姓张的。姓张的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仇家?他自打进京,不,自打得罪了陈几顾开始,似乎仇家便未断过,层出不穷。

      一念及此,他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睡了过去。

      沈砚的马从未这样快过,十一费尽力气,换了两次坐骑,才勉强跟上他。大约凌晨时分,他们便到了那处名字都没有的客栈。

      掌柜一听是找六日前来住店的恶霸们,立刻抱着沈砚的大腿不撒手,哭天抢地地要他给银子,否则便要触柱而亡。

      十一性子直爽,骨头极硬,最瞧不起这等蝇营狗苟之人,拔出刀喝道:“快撒开,惹得爷爷兴起,一刀结果了你,阴曹地府要银子去罢!”

      “别胡说。”沈砚瞪他一眼,掏出两锭金子给掌柜,拎兔子一样将他拎起来,按在椅子上问:“这些够不够房钱?”

      “这是……金子?”掌柜两道目光直勾勾盯着金子,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咬了咬,看着沈砚的脸,慢慢咧开了嘴:“哎,够了够了!”

      “且慢。”沈砚剑柄压住他的手,“回答上我的问题来,这两个小宝贝儿才是你的。”

      “问题?”掌柜嘻嘻笑道,“您问,您问!”

      十一等不及,先道:“欠你银子的那伙人住在哪间房,那个格外白净漂亮的又住在哪里?”

      掌柜脱口说:“就在后面,那个贵人住在左边,剩下人住在右边。小的带您去,这金子……”

      “你的了。”

      沈砚急急向后走,推开门扫视一圈,只见地面干干净净,在这茫茫戈壁里,竟连泥水都没有。

      “你打扫过了?”十一抓着掌柜的手问。

      “没、没很打扫,就是……扫了扫地。”掌柜战战兢兢地嗫嚅。

      沈砚懒得与他废话,在屋中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走到窗边,食指在土垒的窗台上一抹,凑在鼻端嗅了嗅。

      “迷魂香。”十一走上前,目光落在窗纸上,“爷快看,是烧出来的痕迹。”

      “这绝非番子干的,至少不是他们亲自干的。”沈砚转身向外走,“这迷魂香是我朝南人的东西,从前快意堂如日中天时,经常使这下三滥的手段。这里面有一味天仙子,西域苦寒干燥之地是种不出来的,番子用的都是异域香药。我就说这么多人,他们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原来是用了迷药,八宝说掌柜睡得熟了些,看来多半也是中了香,还不自知。”

      十一亦步亦趋地跟着,随他翻身上马,问道:“那会是谁干的,难道是朝中人趁机除掉萧大人?”

      “不知道。”沈砚摇摇头,“那也不至于连军饷都丢了,若是那样,他们只绑架萧索就是了。还是先找人,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

      话说到此,又回头问送出门的掌柜:“这几日可有大队人马从此经过?”

      掌柜略一沉吟,道:“还真有,往西边去了。”

      十一怕沈砚只顾着心急,忘了慰藉五脏庙,趁着没走,忙道:“去拿两袋水,再包些干粮来。”

      掌柜迭声进店,又一阵风似的跑出来,递上食水。

      沈砚丢给他一锭银子,马不停蹄便向西奔。十一扬鞭跟上,高声问:“爷,西边大了去了,咱们就这么乱找一气,也没个具体地方啊!”

      “大军粮饷颇多,光大车少说也得有几十辆,他们还得有人跟着运送,还有萧索和那些被抓的军士。这么多人,目标甚大,肯定有痕迹。”沈砚“吁”地一声停下马,摸出地图看了片刻,指着上面标叉的地方道:“这里,戈壁中的密林,他们必在此地驻扎。”

      “那么多地方,怎么就肯定在那儿?”十一深为怀疑。

      沈砚抽了一鞭,嗤道:“笨,这还用问!那么多人,在别处没有水,活得了么?当然得找个绿洲。”

      十一撇撇嘴,心里服气,嘴上却咕哝:“就您聪明还不行。”

      他们不饮不食,不停不歇,午时刚过便赶到了山坡下的密林外。十一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取出饼来咬了两口,又喝了些水,趴在沈砚旁边问:“爷,您吃点儿吧?”

      “你自己吃罢。”沈砚拿着西洋进贡的小小望远镜,眯着眼看了半晌,侧过脸说:“那些粮车都在,上面贴着户部的封条。他们人不多,你回去调兵,一定要身手好的精骑,让他们从大营后面咱们来的那个林子里悄悄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他们带着车马粮草走不快,绝逃不了。”

      “是。”十一爬起身,掸掸土,将水囊、干粮,和包袱都系在沈砚马鞍上,回身道:“那我走了,将军你注意安全!”

      沈砚挥挥手,待他走后,将马牵到土坡另一侧,取出两个饼狼吞虎咽地吃了。他此刻毫无胃口,但不得不吃,否则体力不足,难以坚持。

      一下午他都趴在坡上鸟瞰下面的情形,对方估计有数百人,来来往往甚是清闲,仿佛没有事做,甚至有人聚在一处赌钱。

      他没有看到萧索,不知他被关在哪个帐篷里。天气这样冷,呵气成冰,他在这里待着都觉得寒彻骨髓,也不知萧索那文人弱体能否受得住。

      日头渐渐西沉,今晚月黑风高,杀人良夜。

      沈砚戴上从前征萨麻罕国时缴获的乌皮面罩,将包袱缚在背后,长剑在手,一跃而起,如长空中的一只夜鹰,点足跳了下去。

      绝世轻功,今日方见奥妙。

      他从东蹿到西,躲着来来往往的巡逻侍卫,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偷窥,始终未见萧索的身影。如此找了一遍,不觉慌乱起来。

      萧索为何不在,他去了哪里,会不会已被灭口?

      沈砚稳稳心神,奔到左前方的帐篷边,待那一队兵过去后,倏地上前捂住帐前守卫的口,拇指、食指分别制住他志室、气海两穴,道:“别动,否则杀了你。”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在深夜朔风中显得异常危险。

      那侍卫也是精乖之人,闻言放弃抵触,任他控着。沈砚隔了片刻,方松开他口问:“你们劫了朝廷送往边城的粮饷,是不是?”

      他轻轻“嗯”了一声,沈砚接着问:“押粮队伍中,为首的大官,就是长得白白净净的那个,你可见过?”

      那人又“嗯”了一声。

      “他现在哪儿?”沈砚心里激动不已,竭力稳着情绪问他。

      “在帐中。”那人道。

      沈砚匕首抵着他,冷声吩咐:“你带我去,不准出声,否则……后果你知道。”

      那人果然不乱动,与他躲避着周遭的侍卫,慢慢向南走。转过七八个帐篷,他忽然顿住脚步,向左侧偏了偏头。

      沈砚刚想去看,警惕心上来,又掐住他脖子说:“撩开帐子,若里面没有人,我必杀了你。”

      那人迟迟不动,沈砚皱了皱眉,问道:“里面没人,是不是?”

      不等他回答,又道:“他若在,我就放了你;他若不在,告诉我他去哪儿了,我还能饶你一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想清楚了再回答。”

      那人闭了闭眼,脚尖在帐边点了点。

      沈砚向里一瞥,见黑黢黢一片,便将他搡了进去,“人呢,为何无人?”

      “他……”那人动了动,突然向外窜去,“来人——”

      话未出口,被沈砚一剑刺穿心窝。

      萧索不在,他不在。

      沈砚取出火折子,用不算亮的火星照了照,见地上一截断绳,旁边还有一只陶碗,里面有沉底的汤水渣滓。

      他捡起闻了闻,仍是迷魂药。萧索必然来过,他可以肯定。

      沈砚悄悄走出帐篷,又劫了一个侍卫,三言两语,从他口中得知,萧索已被运进关中,凌晨才走。

      这次他没有手下留情,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如果萧索凌晨才走,那一路过来,他当迎面与之错肩而过才对。但从清晨到现在,未有任何影子。

      沈砚怕被发现,不愿将背后留给敌人,遂从林中绕出,举着地图看了看,骑上马又转道向东南而去。

      萧索脑后磕出一个包,疼得紧,却又摸不着,气得直想咬人。他踹着车板,“嗯嗯”地抗议,希望他们慢些。

      半晌,只听见阵阵喝骂之声。

      他身上只有件单衣,蜷成一团仍是冷。沈砚为何还不来,他会不会军务繁忙脱不开身。八宝未与自己同行,必能得知自己被劫的消息,他若能找到沈砚,那自己还有救。

      沈砚一定会来。

      一定会来的。

      一定会。

      傍晚时,他们将他从板车里丢了出来。萧索肩膀摔在地上,生疼。他紧紧蹙着眉,眼睛张开一线,看见远处站着的人。

      是他!

      沈砚沿路疾驰,终于在夜半时见到一处土垣围着的客栈。此间比中午那家店更破败,他并不拴马,只将它放到远处吃草。

      客栈的房顶倒高,大概是这里时常有盗贼响马出没,不得不防。他跃上房顶,四处看了一周,只见后院子里停着几辆大车,马厩里亦有不少马。

      沈砚心中一动,从后面的房舍查起,一间间掀开瓦,见许多汉人住在里面,听其交谈与下午在绿洲中见到的那一伙人似乎是同道。他愈发高兴,转过院子,跳到最后一间屋外,推门走了进去。

      他猜得不错,屋中躺着的瑟瑟发抖之人,赫然便是他的独宝。

      萧索还未看见他,只当是在做梦,恍恍惚惚,眼里没有一点神采。他躺在柴草堆里,嘴唇冻得青紫,浑身打颤地望着远处。

      沈砚心疼难耐,几欲落泪,扑上去抱住了他,抚着怀中人愈见消瘦的脸颊,颤声道:“独宝,醒醒,独宝。是我,我是沈砚啊,独宝!”

      萧索眨着迷茫的眼睛看他,室中静得能听见他牙齿相碰之声。“文玉……你终于来了。”他嗓音带着哭腔,虚弱而无助。

      “我来了,我来了。”沈砚顾不上眼酸,解开背上的包袱,拿出裘皮给他裹上,又从怀中取出心口焐着的水囊,拨开塞子喂与他。

      水尚温。

      萧索抱着没命猛灌,不留神呛得咳了起来。

      沈砚忙给他拍着,悄声道:“别急,慢点儿,慢点儿。”又拿出油纸包着的软糕给他:“慢些吃,别噎着,一定饿了。”

      他这两日没吃过东西,不知道是否是脑子连带着迟钝了许多,竟不觉得怕,只是心慌。此刻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躺在他怀里,喝着他精心暖着的水,吃着他小心揣着的糕,忽然便怕了。

      差一点,再也见不到他了。

      萧索猛地钻进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沈砚知道他从未吃过这大苦,一生除在狱中那段时间,连打都没挨过,不觉红了眼圈,紧紧抱着他哄道:“独宝乖,不哭了。是我来晚了,都是我来晚了。现在没事了,有我在,你绝不会有事的,绝不会。”

      “我没有听你的话,”萧索含着一口尚未咽下去的糕,抽抽噎噎道,“我不听话……我、我错了。你别生气…… 别生气,我错了。”

      沈砚笑了笑,捧着他脸,吻他额头:“小傻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说过,以后只有你生我气,我绝不生你气。忘了么?”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萧索望进他眸中,泪眼婆娑地点头道:“我忘了……对不起。”

      “那我就提醒你。”沈砚低头亲亲他,笑得温柔刺目。萧索不由得扁扁嘴,又要落泪,只听他道:“不准哭!”

      “……嗯。”他点点头,打了个寒颤。

      “你很不乖。”沈砚脸色倏地严肃起来,与方才大相径庭。

      萧索心情起起伏伏,哪里禁得住他吓,极力忍着泪道:“你、你不是……不生气了么。”

      沈砚将他搁在自己腿上,从靴中拿出青玉匕首,拔开刀柄,掏出杏子大的一个红色棉布包。

      “这是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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